第一章：那年

大概在我五歲的時候，我爸有一天撿了個髒兮兮的小女孩回來，她就跟個乞丐一樣，身上穿的衣服跟破布似的，臉上還髒兮兮的，我一看就很討厭她，覺得她很髒。

我媽也不喜歡她，還責怪我爸怎麼撿了這麼個髒孩子回來，還讓我爸趕緊扔掉。

“外面冷，我看她怪可憐的，就帶回來了。”我爸抽了一口旱煙說。

就這樣，我多了一個髒妹妹。

因為家裡窮，我媽又重男輕女，所以有什麼好吃的都是我先吃，吃剩下的東西才給我妹妹吃。她來到我家後一點也沒有改變以前的生活，依舊髒兮兮的，穿的衣服是乞丐的衣服，除了幹苦力，我媽都不會叫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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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很討厭她，因為她是我爸撿來的，是野孩子，不配和我玩。

但是她依然很黏我，老跟在我屁股後面跑，想我帶她玩。

我經常警告她：“李心，你離我遠點，否則我打死你！”

每每這個時候她都很怕我，躲得遠遠的，但是等我走遠了以後，她又悄悄地跟上來，看我和其他人。

又一次被我和我的朋友發現了，我的朋友就嘲笑我：“哈哈，李昊，你那個髒妹妹跟上來了，你帶來的啊？”

聽了他們的嘲笑聲，我氣壞了，為了不被她們嘲笑，我就走過去狠狠踢了她一腳。

“不是跟你說過了嗎？給我滾遠點，否則老子打死你！”

看見我在打我妹妹，我那些朋友都樂了，說要一起來。

我皺了皺眉，不管她再怎麼惹人厭，終究是我妹妹，他們憑什麼也來打我妹妹？

但是，我沒有拒絕，給她個教訓也好。就這樣，我第一次和其他人一起，打了我妹妹一頓。

那時候，我根本沒有顧忌她的感覺，那天晚上，她是一瘸一拐回去的，但是回到家裡我媽也沒管她，也沒給她飯吃。

可以說，除了我爸，對李心好點外，我和我媽，都是把她當奴隸對待，對自家的狗都比對她好。

這樣的態度不知道持續多長時間，直到發生了那件事……

那年，我初三，她初一。

那時候很流行一款遊戲，叫絕地求生，和其他遊戲不同，這個遊戲一般人是玩不起的，因為這遊戲需要帳號，而帳號是需要錢買的，我沒有那個錢。

這麼多年過去，我家的狀況一直不好，勉強供我和妹妹上學，已經是很大的負荷了，怎麼可能有多餘的錢給我買遊戲帳號？

我媽一星期就給我二十塊，我妹妹則是五塊，而絕地求生一個普通帳號就要198塊了，高級帳號要398塊，這種價格對我來說無疑是天價。

但我還是想存錢買一個帳號，為此，我直接搶走了我妹妹的零花錢，一點也沒想過她沒了這些錢，要怎麼辦。

可即便如此，我還是買不起。

那時候，只要誰能幫我買個絕地求生的帳號，我願意為他做任何事。

我有一個同學叫劉鵬，他家裡很有錢，也是我們班唯一買得起遊戲帳號的人，而且他家還有電腦，我們沒事的時候都喜歡往他家跑，就為了能玩上一次遊戲。

劉鵬也很聰明，我們可以去他家玩遊戲，但是玩一次卻要給他五塊錢。

五塊錢對我來說是一大筆開銷了，但我還是無怨無悔的把錢塞給劉鵬。

我妹妹知道我經常去劉鵬家，也想跟來，但是被我罵走了。

她不敢跟來，臉上很失落，但我只是更加厭惡的看了一眼，就走了。

到劉鵬家的時候，已經有很多人排隊等著玩遊戲了，看了一眼前面黑壓壓的人頭，我知道我來晚了，前面這麼多人，輪到我時天都黑了，還玩個幾把？

想到這，我就更恨我妹妹了，有種想打死她的衝動。

只能下次再來了，沒玩上遊戲，我有些失落，正準備離開劉鵬家時，劉鵬忽然一把叫住了我。

“李昊，別走啊，你，是不是想玩遊戲？”劉鵬臉上帶著玩味的笑容，看著我說。

我不知道他想幹什麼，但還是點了點頭：“想。”

而劉鵬，在這一刻表情變得戲謔起來，他用那種怪怪的眼神看了我一眼，把我拉到一個小房間，神秘兮兮的說道：“你答應我一件事，我不僅給你玩，我還讓你跟我一起玩。”

我大吃一驚，以為他要把遊戲號賣給我，就立刻低聲下氣的說：“我買不起遊戲帳號的……”

“呵呵，李昊，我知道你家裡窮，買不起帳號，所以我不要你花錢。”劉鵬淡淡的笑笑，繼續用那種表情看我：“你答應我一件事，我就幫你買一個號，我們倆一起玩。”

“真的嗎？！”聽了劉鵬的話，我吃驚，呆呆的看著劉鵬。

“這還能有假？咱倆啥關係？”劉鵬忍不住舔了舔嘴唇，然後就告訴我他的要求了。

聽著，我的心忍不住咯噔了一下，眼珠驟然放大。

“你想要李心？！”說出這句話，我感覺我的聲音都在顫抖。

“是啊，明天你把你妹妹帶來我家，之後你就不用管了，絕地求生的號，我肯定親自送到你手裡。怎麼樣？幹不幹？”看著我，劉鵬臉上的表情更加戲謔了，他眼裡有一種叫欲望的東西。

聽了劉鵬的話，我臉色蒼白的可怕，我已經初中了，對男女之事不再那麼懵懂，劉鵬他想……

“怎麼？你不是很討厭你妹妹的嗎？把她叫來玩玩又怎麼了？”看著我唯唯諾諾不敢說話，劉鵬的表情立刻變得陰沉起來，眼裡閃爍著凶光。

“我幹，我幹，只要我把我妹妹帶來你家，你就給我買號，是嗎？”看著劉鵬好像生氣了，我立刻答應了。

劉鵬不僅有錢，還很高，打架很厲害。我怕他打我，妹妹和劉鵬這邊，我權衡了一下，還是答應了劉鵬。

“呵呵，李昊，你真是我兄弟。”劉鵬笑著拍拍我的肩膀，讓我走了。

又回頭看了劉鵬一眼，我忍不住捏緊了拳頭，劉鵬，他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條狗……

失魂落魄的回到家，我第一件事找到了我妹妹，我妹妹見我主動找她有些愣，隨即就開心的笑了起來，雙眼彎成了月牙兒。

看著妹妹，我臉色再一次變得蒼白，腦袋裡像是有天使惡魔在打架……

我知道，一旦我把妹妹帶去了劉鵬家，就是把她往火坑裡推！

但是，想起劉鵬的話，以及他給我的好處，我聲音顫抖的對妹妹說：“李心，明天哥哥帶你去玩……”

說完之後，我像是掏空了全身的力氣，兩眼無神的看著笑得開心的妹妹。

這麼多年了，我第一次對妹妹產生愧疚的心理……

第二天，我把妹妹帶到了劉鵬家裡，劉鵬笑眯眯的看了妹妹一眼，笑著對我說：“很好，李昊你很聰明，一會兒少不了你的好處。”

“幫我看門。”

說完，劉鵬就拉著茫然的妹妹進他房間了。

“哥哥……”

關上門的刹那，妹妹回頭看了我一眼，眼裡，帶著茫然，也帶著一絲懼怕。

眼神渙散呆呆的看著門關上，我忍不住想哭，我覺得我對不起妹妹，是我，害了她。

很快，我聽到了妹妹的哭聲，以及拼命喊哥哥的聲音。聲音帶著絕望，仿佛看見了什麼可怕的事情一般。

聽著這聲音，我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但我還是不敢進去，甚至用手捂住了耳朵，想把妹妹哭喊哥哥的聲音過濾掉，但，妹妹哭喊的聲音依舊像夢魘一樣，任憑我怎麼捂住耳朵，我還是能聽見這聲音。

“哥哥，救我，救救我……”

聽著妹妹的哭喊聲，我流著淚，渾身顫抖著，心裡第一次明白“哥哥”二字蘊藏的含義。

我，是李心的哥哥，李心，是我的妹妹。

現在，是我害的妹妹快要被劉鵬欺負了，哥哥卻還像一條狗一般守在門口。

拳頭，在這一刻死死地握緊，我的雙眼頓時變得血紅，抄起旁邊一張椅子，狠狠地砸在了房間門上。

瘋了，我徹底的瘋了，無盡的恨意，以及悔意，在我心中像野草一般蔓延出來。

“劉鵬，你敢動我妹妹一下，老子他嗎弄死你！”

哐哐哐——我拿著椅子像瘋了似的的砸門，一下又一下，門居然真的被我砸破了。

而我砸開門看到裡面的一刹那，頓時愣住了。

妹妹，居然被劉鵬抓著腦袋，死死的摁在牆上，而妹妹的額頭已經有血了，哭的梨花帶雨耳朵，嘴裡還虛弱的喊著：“哥哥，救我……”

“李昊，你想幹什麼？”看見我居然真的闖進來了，劉鵬吃驚的瞪大了眼睛。

沒注意劉鵬的表情，此刻我正死死地看著妹妹，仇恨，在我心中更加擴大化……

“我想弄死你！”

看著罪魁禍首劉鵬，我大吼一聲，頭腦一熱抄起手裡的椅子狠狠朝劉鵬的腦袋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