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原本的壽陽城雖然不至於窮困潦倒，百姓手裡卻也沒有如今這麼多的餘錢。往來的行腳商人更是少之又少，城裡的生意也只夠寥寥維持。

　　直到幼年的柳夢璃利用壽陽城一帶特有的香草，調製出了特殊香料，甚至得到了京城裡達官貴人們的喜愛，美名遠揚。往來壽陽城的客商們多了，壽陽城也變得富庶起來。

　　而壽陽城外的女蘿岩盛產一種名為「離香草」的香草，正是調香不可或缺的原料之一，壽陽城的百姓經常會過去採集。只是不知為何，最近頻頻有人被妖怪咬死的事情發生。

　　「居住在女蘿岩一帶的槐妖以及絲蘿等妖怪向來性情溫和，以前從來沒有過傷人一說。」

　　經過雲朵的口述，當年的記憶也越來越清晰了起來。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之後，柳夢璃反而對妖怪更多了一分悲憫之心。

　　女蘿岩是石林間一處處空洞地帶聚集而成岩洞群，離香草向來喜歡生長在陰暗潮濕的地方，這種的岩洞恰巧是離香草最合適的生長環境。

　　「咦，這個地方有土靈珠的氣息。」雲朵對五靈元素的敏感程度遠超旁人，女蘿岩遠比其他地方濃郁的土元素，一下子就引起了她的注意。

　　「『土林豬』？好吃嗎？」雲天河聽說過山豬，野豬，還沒有聽說過叫『土林豬』的，不過既然是豬應該都能吃吧！

　　「你就知道吃！土靈珠可是難得一見的寶貝！就連我也是因為韓家祖上得到過雷靈珠才知曉世間有這寶貝。」

　　韓菱紗沒好氣的開口，她覺得雲天河這個人簡直就是來克她的吧！

　　雲朵笑笑，給一頭霧水的雲天河解釋了一下：「天地間存在著水、火、雷、風、土五行之力，這五種力量與人們的生活也息息相關。水克火，火克雷，雷克風，風克土，土克水的同時雷會帶來火，風會帶來塵土，水土繁衍生息，火帶來光與熱，五行相生相剋。」

　　「相傳上古三聖時期，創造了人類的女媧娘娘以補天時遺下的彩石將水、火、雷、風、土五種巨大的自然力凝聚成為了五顆靈珠。」

　　「每隔一段時間便會以靈珠的力量現於人間，是人間五靈最強之力，力量散盡後便會消失，經過多年的力量聚集再現人間，同一時期只會存在一顆。這土靈珠便是其中之一。」

　　「不能吃啊……」雲天河失去了興趣。

　　「哇塞，小雲朵你懂的好多啊！」

　　越是相處，韓菱紗就越覺得雲朵神秘，她學識淵博，尤其是關於仙術方面的知識，說起來頭頭是道。這也讓韓菱紗越來越好奇雲朵究竟是什麼身份。

　　「嗯，看過很多書。」雲朵簡單的帶了過去。

　　「啊，這些妖怪……」柳夢璃大驚失色。

　　幾人說這話轉入一個岩洞中時被一地槐妖的屍體嚇了一跳。

　　槐妖本身是一種灰色長得有點像狐狸的獸類，常年在女蘿岩一帶活動，性情溫和。乍一看到一地的屍體，眾人都被嚇了一跳。

　　沖天的血腥氣息讓韓菱紗不適的摀住了口鼻，她簡直想吐了。

　　「看來，我們來晚了一步……」柳夢璃看著那一地死去的槐妖，心懷不忍。忍不住想起了當日人妖兩界大戰，死傷無數的場景，更不免痛心。

　　「怎麼會這樣……」雲朵也沒想到竟然有人會先他們一步來到了這裡，只不過這手段也太過冷酷了一些。

　　怪不得他們進來這一路半隻妖怪也沒有碰到，原來是被斬盡殺絕了嗎。

　　「天河，你小心，你腳邊有個陷阱！」韓菱紗低頭撫平自己心中翻湧的噁心感時，注意到了雲天河腳邊被翻過的地皮。

　　「啊，這個啊，我剛剛就看見了，挖的非常普通，新翻的土都沒有蓋好，」雲天河對捕獵一事尤為擅長，挖陷阱也是一手絕活，「倒是你和雲朵站的地方，好像有個很大的坑，挖的比這好多了。」

　　韓菱紗不信，用力蹦跳了兩下：「看吧，我都沒有發現！站上面這麼久了都沒事！」

　　雲朵還沒有來得及說什麼，腳下突然一空失去的重心——！！！

　　「啊！」

　　小姑娘站在正中央，陷阱坍塌下去的一瞬間根本來不及反應，周邊也沒有什麼東西可以抓，韓菱紗站在邊緣，條件反射就想拉住雲朵。結果自己重心不穩跟著一起摔了下去！

　　「雲朵——！」「菱紗——！」

　　雲天河和柳夢璃當場就被發生的變故嚇呆了。雲天河想直接跳下去，好在柳夢璃雖然心急如焚好歹還存有幾分理智，勸住了雲天河莽撞的行為，另尋法子去岩洞下層尋二人蹤跡。

　　另一邊，雲朵雖然摔的猝不及防，可好歹因著有風靈珠在身，關鍵時刻，令風靈珠托起了她的韓菱紗的身體，沒至於摔得太狠。

　　「誰這麼缺德在這裡挖了這麼大一個坑啊！」

　　「菱紗，你看——」雲朵看著毛茸茸的小槐妖整個眼睛都亮了起來。

　　「大，大哥！她們，她們沒有摔暈怎麼辦！」一隻稍小一些的小槐妖緊張的縮成了一團。

　　為首的小槐妖耳朵上已經生出了兩片翠綠的槐葉：「不、不必慌張！大不了我們同歸於……」

　　「哇！軟綿綿的！」雲朵金鈴索一卷，把五隻小槐妖都捲到了懷裡，抱住蹭了蹭，「咦？身上還香香的！」想要！好想要！

　　被小姑娘差不多能發光的眼睛盯著，槐米整隻槐妖都不好了——這個人類怎麼回事啊！

　　「起開！起開！壓死了！壓死了！」

　　湫瞳費力的從雲朵屁股底下爬出來，憤憤不平的教訓道：「你能不能把你見到毛絨玩具就走不動路的破習慣改改，撿了一個我，你還沒有吃足苦頭嗎？」

　　那你驕傲個屁啊！雲朵也是讓湫瞳的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給嚇呆了的。

　　「好香啊喵……像娘親身上的味道喵……」被雲朵抱在懷裡最小的槐實想到自己被劍仙殺死的父母鼻子一酸，嗚哇哇撲在雲朵懷裡哭了出來，「爹……娘……喵~」

　　「不、不許哭喵！」槐米回過神來，濕漉漉的眼睛卻沒有一點殺傷力，「你這個可惡的人類！快點、快點放開我們喵！」

　　雲朵被突然哭起來的小槐妖弄得手足無措，韓菱紗也非常喜愛這些小傢伙，幫忙哄道：「別哭，你們別哭呀。」

　　「你們的爹娘，上層岩洞裡那些槐妖的屍體……？」雲朵心疼的摸摸哭泣的小槐妖，它們還這麼小竟然就沒了爹娘嗎？

　　「你們人類都是壞人喵，突然衝進來，把所有妖怪都殺死了喵……」槐米護好自己的弟弟們，警惕的盯著雲朵和韓菱紗。

　　「但我聽說是女蘿岩的槐妖先咬死了人類……這又是怎麼回事？」

　　雲朵揉揉槐實的腦袋，替它擦掉眼淚。

　　「喵，是你們人類不好，把離香草都採光了喵，槐妖沒有東西吃，快餓死了。爹和娘才說，要給你們人類一些教訓喵……」

　　槐枝奶聲奶氣的開口，聲音因畏懼有些顫抖，不過雲朵身上的氣息讓它覺得很親近。減輕了它的恐懼。

　　「怎麼會這樣……」韓菱紗沒想到竟然是這樣的原因。

　　妖也是要生存的，普通的小妖若非迫不得已，又怎麼會主動和人類對著幹。

　　「菱紗！雲朵！你們沒事吧！」雲天河和柳夢璃遠遠的跑了過來。

　　「喵！又是人類！」槐米炸毛了。

　　「這些是……」柳夢璃和雲天河看著雲朵和韓菱紗身邊的五隻小槐妖呆住了。

　　韓菱紗把事情說了一遍。

　　「那個人類上來就殺了所有的妖怪喵，我們年紀小，妖力弱躲了起來才沒有被發現……」

　　「它們也是些可憐的孩子，就讓它們走吧。」雲朵將槐米輕輕抱到了地上。

　　柳夢璃感同身受的點點頭：「這件事我回去會和我爹說的，讓他約束城中百姓，以後不可肆意妄摘離香草，竭澤而漁。」

　　「嗯，他們也好可憐啊。」雲天河點點頭。

　　槐米有些不可置信，這些人類竟然在幫它們嗎？

　　「你們……真的要放我們走嗎？」它還以為……還以為……

　　看著槐米驚疑不定又驚喜的眼神，雲朵突然覺得有些心酸，萬物有靈，人有感情，妖也有。就算今天他們讓這幾隻小槐妖離開了，弱肉強食，失去了父母的庇護，它們以後也會過得很辛苦吧。

　　「當然，我們不會傷害你們的。」韓菱紗擺擺手，心情也有些沉重。

　　槐米帶著自己的四個弟弟走了。看著幾隻小槐妖離開，調查清楚了女蘿岩情況的雲朵一行人也準備離開。

　　「喵~等等！」槐枝追上了準備離開女蘿岩四人，取出了一顆褐色靈光蘊澤的靈珠，「這是我們唯一的寶貝喵，老大不好意思，讓我來送給你們。」

　　土靈珠！雲朵招過土靈珠：「你們真的要把它送給我們嗎？」

　　槐枝點點頭：「喵~雖然有人類殺了我們的族人，但是你們是好人，爹和娘說過，做妖要恩怨分明，我們會自己努力變強去找那個人類復仇的！」

　　雲朵看著手中的土靈珠靈機一動：「既然如此，我也給你們一份回禮吧。且看著。」

　　小姑娘調動起五靈之力，催動土靈珠的力量，濃郁的土元素激盪了起來。

　　翠綠的嫩芽破土而出，原本有些荒蕪的岩洞中，漸漸充滿了碧色。鬱鬱蔥蔥的離香草隨著漸漸平復下來的土元素輕輕搖曳著。

　　「喵！……是離香草！」

　　韓菱紗，雲天河和柳夢璃也驚訝的看著周圍發生的一切，這就是土靈珠的力量嗎？

　　「我只聽聞土靈珠能令人瞬息往返起始之地，沒想到……」韓菱紗摀住嘴。

　　「這樣你們就可以在這裡休養生息一段時間了。」

　　柳夢璃看著周圍離香草叢生的女蘿岩，方才覺得有昔日自己發現這裡時的影子，初來時，她差點沒認出來。是她不好，光教會了那些人制香，卻沒有照顧到離香草被肆意採摘。

　　「謝謝你們，喵！我去告訴老大喵~」槐枝高興的往洞中跑去。

　　「你這樣幫得了它們一時，不過是杯水車薪而已。」湫瞳嘆息，它是妖自然再清楚不過，「失去了族群的庇護，這裡對它們來說已經不再安全了。」即便恢復了女蘿岩的生態，這裡的槐妖幾乎死絕了，到最後也只怕是會淪為其他妖怪的地盤。

　　雲朵搖搖頭沒有多說，利用土靈珠將一行人帶出了女蘿岩。腳步還沒站穩就聽得一個清脆的聲音道——

　　「呀！又是你們！」

　　定睛望去才發現出現在女蘿岩的一男一女正是他們在巢湖邊遇見過兩個劍仙門派弟子。

　　「師兄，我們快去除了女蘿岩的妖怪，去追師叔吧！」璇璣吵吵鬧鬧的對懷朔道。

　　「慢著！」韓菱紗趕緊開口攔住了兩人：「方才我們已經進去看過了，女蘿岩的妖怪都已經被人一劍殺死了。」

　　「什麼？死了？」

　　雲天河點點頭：「嗯……裡面死了好多妖怪，應該沒有妖怪在裡面了……」他這樣也不算撒謊吧……

　　「應該是師叔吧，師叔總是快我們一步呢。」懷朔好脾氣的笑道。

　　「哎呀，我們又慢了一步，師叔肯定又走了！」璇璣懊惱的跺腳。

　　懷朔安慰道：「師叔還要去陳州察看先天八卦陣，我們過去應該來得及。」

　　「哎……！」韓菱紗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我還沒來得及問劍仙門派的事呢！」

　　「沒關係，他們不是要去陳州嗎，我們也去好啦。」雲朵安撫道。

　　柳夢璃點點頭，這崑崙之行是逃不掉的。趁著還有一些時間，她想多陪陪柳家二老，哪怕一天也好，他們於她不亞於親生父母。

　　「好啊！我也想學他們那樣在天上飛！」聽到修仙，雲天河可高興了，要是他學會了御劍飛行，以後獵起山豬來肯定會方便很多！

　　韓菱紗撇撇嘴，人家用飛的他們用走的，兩條腿哪裡趕得上，還好她山人自有妙計！

　　「行吧，今天就在壽陽好好休息一晚上吧，明天姑娘我帶你們抄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