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自曲亭山救下葉凡和唐小婉，王遺風沒有在金水鎮多留，帶著葉凡二人和丁丁就準備回惡人谷。事情的經過他都聽丁丁在信裡說了。

　　只不過葉凡本就中了毒又受了傷，唐小婉底子也差。到了楓華谷地界沒多久，他們就不得不停下了腳步。他們這一停，浩氣盟的探子立刻跟了上來。

　　惡人谷據點的佈置一直掌控在負責情報的煙手裡，王遺風便傳書給了他。煙正好在洛陽，過來也就花了大半天的功夫。

　　煙和王遺風去談事情，就讓雲朵待在原地等。雲朵點點頭，老實的等在了馬車旁邊。

　　「你叫什麼名字？」丁丁覺得這個女孩有點呆，煙說一句話她一個反應。

　　雲朵聞聲看看丁丁又看看煙離開的方向，咬了咬唇沒說話。

　　就在丁丁以為她不會說話的時候，小姑娘才低低的開口。

　　「……我叫雲朵。」說完又緊緊閉上了嘴巴。

　　雲朵醒來的時間太短了，腦海中龐大的記憶缺失，讓她就像一隻剛出生的雛鳥，懵懂而又無知。

　　可是那些刻在潛意識裡的記憶卻並不會被遺忘，就像吃早餐的時候，劉婆婆給她一雙筷子，她知道筷子是用來吃飯的；當她接住一片楓葉，她知道這叫楓葉。

　　但主觀上她對這個世界的記憶只有一天，一個人的時候，空白的記憶和陌生的地方讓她非常不安。受雛鳥情節影響，煙是她第一個看到的人，只有待在他身邊，雲朵才覺得稍微好一點。

　　丁丁並不知道雲朵失憶，她只是覺得這個小姑娘也太怕生了一些。難道她長得很嚇人嗎？

　　本來丁丁也不想管了，但看雲朵一個小姑娘孤零零的站在那裡，活像一隻被丟棄的小獸模樣怪可憐的。

　　「咕嚕～」

　　雲朵紅著臉的摀住自己的肚皮，她中午吃了一點乾糧到現在還沒有吃晚餐。

　　丁丁微微一愣，臉上露出了一個溫和的笑容，牽過雲朵：「你進來等吧，我去給你弄點吃的。」

　　雲朵看看遠處的小亭子裡兩個站在一起的身影，跟著丁丁進了屋。剛一進屋雲朵就聞到了是一股濃重的藥味。

　　很神奇的，光是聞著那股藥味，雲朵發現自己腦海裡蹦出了一大堆藥材的名字，還有非常詳細的病症分析。

　　為了散去屋子裡濃重內室門沒有關，雲朵趁著丁丁去弄吃的，抱著包袱好奇的往內室走進去。

　　屋子裡的擺設很簡陋，一張寬榻，中間放了一張小方桌。兩個臉色蒼白的一男一女躺在上面。越是靠近他們雲朵腦海中浮現的東西也就越多。

　　雲朵消化著那些東西，卻沒注意到，自己光是站在那裡，榻上兩人的臉色都好了很多，呼吸也趨向平穩。接受完頭腦裡的訊息，雲朵想要知道更多，不由的上前了兩步。

　　「你做什麼？」

　　煙回來沒看到馬車邊的雲朵，進屋就看到小姑娘伸手要去摸榻上葉凡和唐小婉，不由的皺了皺眉頭。

　　雲朵聽到煙的聲音頓時高興的回頭，也不去管榻上的兩個人了，掉頭往煙身邊跑：「娘……」

　　「……煙，」被瞪了一眼，雲朵機智的改口，「煙！煙！」

　　煙的手搭在雲朵後頸處不輕不重的捏了一下。

　　雲朵沒敢做聲，討好的衝他笑笑。

　　煙瞇起眼睛，這丫頭雖然什麼都不記得了，直覺倒是挺敏銳的嗎。

　　「你留在這裡，我要離開幾天。」

　　近段時間浩氣盟可能會有動作，煙要啖杏林和楓湖寨一趟做佈置。雲朵這個小麻煩自然是不能帶在身邊的。

　　聞言雲朵一下子拽緊了煙的衣角，悶聲道：：「……不能，一起去嗎？」

　　「不能。」

　　「……一起，」雲朵手裡的衣角微微變形，「煙……」

　　「你這是在跟我撒嬌？」

　　煙捏起小姑娘的下巴，但是覺得有些新奇，還從來沒有人跟他撒過嬌。

　　雲朵難受的巴著煙的手，卻不說話。她不想待在這裡。

　　煙鬆開手，神色複雜的看了小姑娘一眼：「那些地方你不能去，乖乖待在這，三天之後我來接你。」

　　王遺風看看煙又看看雲朵，眼中閃過一絲思索。

　　雲朵還是不願意，可是她能察覺到煙並不打算再遷就她了，於是不情不願的鬆開了手。

　　「乖。」

　　雲朵的識時務顯然讓煙很愉悅，他可以容忍在他耐心範圍內的反叛，就像雲朵的撒嬌。可是他不喜歡超過限度的東西。

　　煙走後，王遺風打量起了這個煙帶過來的小姑娘。看起來十二三歲，感覺心智上卻要更小一些，怕生而又害羞。以煙的性格，怎麼會帶這樣一個小丫頭在身邊。

　　雲朵也注意到了王遺風在看她，於是想了想學著煙的樣子喚了他一聲谷主。

　　王遺風點點頭：「你叫什麼？」

　　「雲朵。」這一次雲朵答得快了一些。不過除了這兩個字王遺風再沒從她身上問出任何訊息。不過王遺風並不驚訝，反而覺得很合理。

　　煙身邊的人個個都是偽裝的高手，煙本人更是其中翹楚。從來只有他們從別人嘴裡套情報的份，哪有別人能從他們那裡挖情報的時候。看來這個看似單純的小姑娘也有些被煙帶在身邊的資本啊。

　　完全不知道自己被王谷主腦補了一齣的雲朵，拿著丁丁給她的包子啃的正歡。

　　王遺風一行人臨時落腳的地方是楓華谷中一處世外桃源般的小村莊。屋子不大，一大一小兩間內室一個廳堂。傷重的葉凡和生病的唐小婉佔了大的那一間，丁丁和雲朵一間。王遺風並不會留在這，只是偶爾過來看看葉凡和唐小婉的情況。

　　天黑了之後，雲朵打水洗漱完就上榻睡覺了。丁丁睡在她旁邊。本以為多一個人會擠得慌睡不好，可丁丁這一覺睡的卻意外舒暢，就連連日來的勞累都像一掃而空一般的神清氣爽。

　　如果有浮標能顯示的話，丁丁大概就可以看到，待在雲朵身邊的時候，自己的HP(生命值)一直處在持續的回覆之中，隔一段時間就是一跳。

　　不過隔了一個廳堂範圍外的葉凡和唐小婉就完全享受不到這種待遇了。

　　次日一早，天還沒亮丁丁就醒了，神清氣爽的感覺讓她渾身上下都彷彿充滿了力量。

　　她一動，雲朵也跟著迷迷糊糊的坐了起來，揉著睡眼朦朧的眼睛，茫然的看著活動手腳的雞雞。

　　「丁丁姐……」

　　小姑娘一頭柔軟的黑髮微微散亂著，朦朧的桃花眼盈著惑人的水光，小嘴微張。褻衣因為主人不太安分的睡姿滑下了大半，露出了一大片雪白細膩的肌膚，以及那一部分初具規模的小肉包……

　　丁丁匆忙摀住自己的鼻子，幸好沒有什麼可疑的液體流出來！！！這小丫頭也太引人犯罪了吧！！！

　　「沒，沒事，你繼續睡，繼續睡……」丁丁跑出去，掬了一捧井水潑在臉上，好不容易才把那熱意消退下去，捂著臉，丁丁臉上的緋色漸漸褪去。

　　「丁丁師妹。」

　　「葉凡？你怎麼起來了？」

　　丁丁看到看著門框臉色蒼白的葉凡，下意識上前扶住了他。讓他在院子裡的石桌上坐下。

　　葉凡搖搖頭：「我已經好多了，多謝師妹這幾日對我和小婉的照顧。」

　　聽到唐小婉的名字丁丁一噎心裡有些發苦。以前在崑崙小西天遇到他的時候，她一顆心就落在了這個執著的小少年身上。

　　她知道他心裡一直有人，他歷經千辛萬苦，不惜凍傷來到那冰天雪地之中，也是因為那個女孩隨口一句想看雪的願望。

　　年少時期，她打著傘看他在雪中練劍，那一招一式的身姿就像刻進了她的心裡。師父傳回消息說葉凡心中的那人已經病逝的那刻，丁丁心中甚至有些竊喜。

　　可直到葉凡離開小西天，丁丁知道，他的眼裡從來沒有她。

　　自從葉凡離開小西天，他們就斷了聯繫。可她仍然從各方面去獲知他的消息。知道了他回去了藏劍山莊，知道他流連七秀坊和其他歌舞地，甚至是風塵之所，無數紅顏為他傾心，她心痛無比。

　　他們再一次聯繫時，卻是他和待嫁的唐門二小姐私奔，想讓她求師父成全他們。

　　「丁丁姐姐，有水嗎？」雲朵揉著眼睛走出來，走到丁丁身邊拽了拽她的衣角。這才發現院子裡還有一個人：「你是昨天躺在床上的那個人？」

　　「這是我的師兄葉凡，葉凡，這是雲朵。」丁丁很好的掩飾起了自己的尷尬。

　　葉凡……雲朵動作一愣。

　　——要是讓小爺逮到葉凡那個混蛋，定要將他大卸八塊餵大黃！

　　——也不知道現在小婉怎麼樣了……

　　「小婉……」雲朵腦海裡隱隱想起一個人說話的聲音。

　　「雲朵認識小婉？」

　　聽到丁丁的問題，雲朵回過神，一臉茫然：「小婉……是誰？」

　　「……」

　　葉凡和丁丁面面相覷。

　　「剛剛不是你自己說出了小婉的名字嗎？」

　　「我……小婉……不認識。」雲朵努力的想了想，關於這個名字，她腦海裡並沒有與之相對應的印象，「對不起……」

　　「……沒事。」雖然覺得古怪，丁丁卻並沒有放在心上。

　　雲朵走掉之後，葉凡微微一怔。

　　「葉凡你怎麼了？」

　　「沒事。」葉凡握了握拳，是他的錯覺嗎，剛剛身體裡流過莫名的暖流，彷彿連自己的傷勢都好上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