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薛老大夫回來的比雲朵預計的還要快。畢竟激浪山莊雖然是一方勢力，可是他們的主要勢力範圍卻是在長安，洛陽只有一處他們的別院而已。

　　這次也只是這位少莊主帶著夫人，小妾和幾個奴婢小廝來洛陽賞花，順便藉著自家夫人和洛陽縣令夫人那層淺薄的關係，想要攀攀親戚，想來怎麼也不會去為難薛老大夫。

　　「小雨你在看什麼？」雲朵看莫雨一直盯著剛剛那位陶姓江湖人士離開的方向，不免覺得奇怪，「那位陶大叔有什麼不對嗎？」

　　「沒什麼，你現在要出去嗎？」可能只是他想多了罷了，莫雨轉頭看雲朵把自己的藥箱都背在身上了，這馬上都要天黑了啊，她還準備去什麼地方？

　　「不呀，醫館已經沒有病人了。不過今天是月末，我準備把我這個月的診金都帶回去存放起來。走吧，我們回去吧。」

　　雲朵拍拍自己的寶貝箱子，心情很好，這個月她的收入頗豐。前兩天毛毛說想去長安看看，想來再過不久就可以實現了。

　　「對了，小雨，今天上午在後院和你說話的那個人是誰啊？」

　　這兩天總有一個人到醫館來找莫雨，雲朵看著穿著有點像鏢師的打扮。可是看衣服不像是洛陽任何一家鏢局的。

　　「前些日子振遠鏢局和福威鏢局招武師，我去試了一下。」

　　自從兩年前遇到雲朵，雲朵就很自覺的擔負起了照顧他和毛毛的責任。不管是給他和毛毛找學堂，還是為了他的病四處奔波亦或是遇上他和毛毛生病自己不眠不休的照顧，雲朵從來沒有一句怨言，她給了他們一個家。

　　有時候莫雨也會想，怎麼就會有這麼傻得人，明明她和他們一點關係都沒有不是嗎？就算把他們扔在路邊不管，也不會有任何人說她的不是，沒有他和毛毛這兩個包袱，她不是可以過得更好嗎？

　　他還為這件事和雲朵發過脾氣，雲朵也只是輕輕柔柔的就反駁了：你和毛毛不也沒有任何關係嗎，你會扔掉他嗎？

　　然後塞給他一嘴苦的能讓他一天都嚐不出其他味道的藥湯。莫雨覺得她是故意的，可想想自己當初的舉動也幼稚的可笑。

　　可是要讓他一直這樣依靠一個女人，還是一個只比他大一點的女孩子，莫雨自問做不到。所以前兩天洛陽最大的兩個鏢局振遠鏢局和福威鏢局招武師的時候，莫雨沒有考慮太多就去了。

　　可是那群人一看到他只有十歲，都沒讓他和那些武師比試就拒絕了他。有一個入選的武師還嘲笑他，他氣不過就把那人打倒走了。

　　「他說他叫望天朔，是以前長安鐵血鏢局的鏢頭，問我要不要去鐵血鏢局。」

　　「你想去？」莫雨話沒有說完，雲朵卻聽出了他的意思。其實平時雲朵就能感覺的到，小雨並不想依賴她，每每有機會他就會想替她分擔一些。

　　他從來不會用她給他們的零用錢，卻也不會方當面拒絕，他怕他不要，毛毛也跟著不要。儘管其實並沒有多少，最多能買幾支糖葫蘆，可他之後還是會放回去。平時更是經常帶著五隻蠱獸，去捉那些大型的獵物，然後拿得到的獵物去換錢。

　　「沒有，你和毛毛都在洛陽。」

　　莫雨也想過，鐵血鏢局的名聲他聽說過，那是天下鏢局裡最富有的鏢局，對武師鏢師的待遇都極好，可是要他放雲朵和毛毛兩個人在洛陽他一個人去長安，他是怎麼也不願意的。

　　「他說如果我不去，他可以介紹我進振遠鏢局或者福威鏢局先做駐守的武師，我在考慮去哪個合適。」

　　「這樣啊。」

　　雲朵想了一下，不管是振遠鏢局也好還是福威鏢局也好，都是洛陽城比較老牌的大鏢局了，振遠鏢局更是有天下第一鏢局的譽稱，想來去哪個都不會太差。

　　莫雨一向是個自己有主意的，雲朵想到這裡也就不糾結了。再加上，再過幾日就是雲清奶奶的忌日了，她得準備準備回金水鎮一趟。

　　「對了，過兩天我要回一趟金水鎮，我會帶大花和小花一起回去，呱太，阿紫，小鎖和素素就交給你和毛毛照顧啦。前兩天毛毛和我說想去長安玩，等我這次回來就一起去一趟長安吧。」

　　莫雨點點頭。他記得過幾天是雲朵奶奶的祭日，往年到這個時候，雲朵都會回一趟金水鎮。至於為什麼帶大花小花不帶其他，倒不是雲朵偏心，主要是這兩年來，只有大花和小花學會了如何收束自己的形體。

　　蠱獸的構造不同於普通的野獸，越是高階的蠱獸，越接近精怪靈獸的存在，它們與主人心意相通，甚至可以自由的收放自己的力量，擬化成一種物態。莫雨就親眼看過伸展開來體長近九公尺的大花和小花變成了雲朵的一支雙蛇交纏的髮簪。

　　其他四隻現在最多能做到把自己變的只有雲朵的小腿高，但是那麼大的蟾蜍，蠍子，蜘蛛和蜈蚣就夠嚇人的了。帶著行動起來很不方便，再加上雲朵去幾天就回來了，完全沒有必要。

　　打點好家裡，雲朵背著小包袱就坐上長途驛站的馬車出發了。顛了兩天一夜，骨頭都快散架的時候抵達了金水鎮。

　　「小雲姑娘這次回來是給雲婆婆掃墓吧。」到了金水鎮，雲朵住到慣常住的福悅客棧。開客棧的掌櫃認得她，善心的提醒，「這幾日金水鎮不太安生，尤其是古羅島那一塊，小雲姑娘你可要小心啊。」

　　掌櫃孫來寶知道雲朵回來是為了掃墓，也知道雲朵以前就住在曲亭山，從金水鎮要去曲亭山古羅島是必經之路。

　　「欸？」雲朵聞言一愣，古羅島不太平？「孫掌櫃，哪裡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唉，小雲姑娘，不瞞你說，前些日子金水鎮來了一群北方人，一個個的都帶著刀，兇神惡煞的。看著就不好惹，不好惹啊。」

　　「北方人？」

　　雲朵有些驚訝，金水鎮雖是江南一帶的交通樞紐，偶爾也會有北方的商人經過，只是到底不常見。看孫掌櫃的形容，想來這些人怕不是一般的商人客旅吧。

　　「可不是，我聽說好像是北方霸刀山莊柳家的人，蠻橫的緊，」孫掌櫃抖抖鬍子，「前些日子，開藥鋪的王家小哥去古羅島收購藥材還被趕了回來，那些個人在那塊兒封了路，好像在找什麼人。」

　　霸刀柳家？雲朵知道霸刀山莊，江湖上雖然大大小小的門派世家林立，但是真正站得穩腳跟的卻沒有幾個。

　　不過這東西南北卻各有一枝獨秀。千島湖的長歌門楊家，杭州西湖藏劍山莊葉家，蜀中暗器無雙的唐門唐家還有便是這燕北霸刀山莊的柳家，楊葉唐柳勢力各雄踞一方，被武林中人稱為四大世家。雲朵也有所耳聞。

　　「找人為什麼要封路？」聽到封路雲朵忍不住皺了皺眉，明天她還要去曲亭山掃墓呢。

　　孫掌櫃眼骨碌一轉，看了看周圍沒有那些藍衣服和紫衣服的人，頓時和雲朵八卦了起來：「小雲姑娘，你可知道那蜀中唐家？」

　　雲朵點點頭，她一直有去蜀地的打算，這兩年在洛陽她也一直在打聽蜀地那邊的消息。

　　「我聽說啊，那唐門門主將自己的女兒許配給了霸刀山莊的少莊主柳驚濤，這霸刀山莊的聘禮都抬到唐門了，那一車車的紅妝聘禮排了好幾個車隊，可把那些個名門小姐們艷羨壞了！」

　　孫掌櫃說著還比劃了起來，活像自己親眼見過一般。惹得雲朵笑了起來。這孫掌櫃都快六十歲的人了，耳朵對江湖小道消息卻敏銳的緊，八卦起來的時候比說書的還活靈活現。

　　「哎！不過可惜那唐門門主的女兒卻是個拎不清的，柳少莊主帶著聘禮來提親的期間，跟著藏劍山莊那位有名的浪子五莊主跑了！沒有八抬大轎，沒有父母媒妁，連聘禮都沒有，這唐小姐就這麼無名無分的進了藏劍山莊。唐門主的老臉都要被丟光囉！」

　　孫掌櫃的說著搖頭晃腦，卻也有些看不起那唐家小姐作為：「唐門大小姐放著好好的霸刀山莊少夫人不做，跑去給人家當個妾。自己的新娘跟人跑了，還是跟著霸刀山莊的死對頭藏劍山莊的人，那柳少莊主怕是肺都要氣炸了。如今聽說那兩人私奔到了這附近，這不霸刀山莊的人正在金水鎮找他們尋仇呢！」

　　雲朵聽到這種說法忍不住皺了皺眉，說起來這個時代似乎是有這種說法，奔者為妾。

　　在這個時代正經人家的小姐結婚往往是有固定的程序要走的，不管是再怎麼熱戀，但是和情郎私奔後，哪怕去到男方家裡，男方家裡人也只會視其為妾。

　　不過雲朵覺得那唐小姐怎麼也是唐門大小姐，到最後大概也不會只淪為一個妾，不過這丟了的名聲想要撿回去恐怕是有些難，人後難免會被詬病。

　　但是雲朵一點都不關心這些，她關心的是封路的事情。

　　霸刀山莊這種武林世家，就算是封了路，又是封的古羅島那塊人們不常經過的路線，想來金水衙門也不會去管這種世家恩怨，多半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沒看見。

　　但這樣一來她想上山就麻煩了啊！

　　「我知道了，謝謝你孫掌櫃。還是給我一間上房。」

　　「好勒，不客氣。福來帶小雲姑娘去一間上房。」

　　孫來寶摸摸自己有些發福的肚子露出了一個和善的笑容，招過店小二帶雲朵去房間，自己繼續招呼著前來吃飯和住店的客人。

　　雲朵上了樓把自己的小包袱放下，解下髮簪，大花和小花重新化為靈蛇姿態，舒展了有些僵硬的身體，然後親暱的互動了起來。

　　雲朵拍拍它們的脖子讓它們爬到了房樑上去躲起來，一會小二要送熱水上來，看到它們在房間裡還不嚇死！

　　沒過一會，店小二送了一桶浴水上來。雲朵閂好房門舒舒服服的泡起了澡。

　　這坐馬車也是一件累人的事啊。一會她還要出門準備一些香燭紙錢，明天是奶奶的忌日。如果真像孫掌櫃說的那樣霸刀山莊封了路，她明天一早就得去看看情況。

　　安安穩穩的休息了一夜，次日一早雲朵就帶著香燭籃子精神飽滿的出發了。

　　等行至古羅島附近，還沒到曲亭山山腳下，雲朵看到了幾個背著刀的紫衣刀客就分佈在各個路口，果然就如孫掌櫃所說的那般封了路。

　　不過守在路口的刀客看雲朵一個小姑娘又拿著香燭，問她來幹什麼，雲朵如實說了，他也沒有太過為難，就讓雲朵過去了。

　　一路上雲朵碰到好幾批，但是聽說雲朵是開給自己的奶奶掃墓的都沒有為難她。不過，就在快上山的時候，雲朵被攔住了。

　　「掃墓？你到這荒山野嶺的掃什麼墓啊！」

　　一名無禮的霸刀弟子攔住了雲朵。他也是恨得，那姓唐的和姓葉的那對狗男女躲進了這金水鎮的荒山野嶺，讓他們連找了幾日都一無所獲，簡直氣煞人也。

　　霸刀弟子憋了一肚子火不知道往哪發，正好撞上雲朵。一個看起來十四五歲的小姑娘，大白天的還帶著面紗，來這種荒山野嶺掃墓，誰知道是不是唐門或者藏劍山莊派來幫那對狗男女的細作。

　　「這荒山野嶺的，爺爺我待了好幾天一座墳沒看到，你掃的哪門子墓？把你的面紗摘下來！」那霸刀弟子伸手就要去扯雲朵的面紗。

　　雲朵後退了一步，有點生氣冷聲道：「讓開！」

　　「呦！脾氣還挺大？」那霸刀弟子打量了一下雲朵有些不懷好意的笑了起來，雲朵雖然戴著半闕面紗遮住了大部分容貌，可光是看露出來的部分卻也不難看得出姿色不差，怎麼樣也該是個清秀佳人。

　　「小美人，要不這樣，哥哥我無聊的緊，你要是願意陪我半天，我就讓你上山掃墓如何？」

　　雲朵抽了抽嘴角，心裡的小人把眼前這個變態踩了一萬腳。手悄悄摸到了身後的笛子，決定給這個沒禮貌的登徒子一點教訓。

　　「你在幹什麼？」另一個紫衣刀客正好走了過來，看到雲朵皺了皺眉，問之前調戲雲朵的那個登徒子，「她是什麼人？」

　　看到紫衣刀客走過來，那登徒子態度立刻就變了，雲朵估計這刀客應該是那登徒子的上司。

　　結果那登徒子下一秒就把奸細的名頭按到了雲朵頭上。

　　「我攔住一個想藉口上山幫助那對狗男女的奸細！」

　　雲朵：？？？

　　作者有話要說：　

　　望天朔：少年，我看你骨骼驚奇，是個練武奇才，以後一定會是個好鏢師！長安鐵血鏢局招人你來嗎？

　　莫雨：不去。

　　望天朔：為何？

　　莫雨：因為我最重要的一切都在洛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