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一章 臨戰

那裡有壓迫，那裡就會有反抗。

但有一線希望，任何人都不會順從得如同奴隸一般。

天南段家，數百年前，在還是普通人的時候就開始了反抗。

那時的他們活得異常艱苦，從修身境開始反抗，在殺與被殺之間一路成長，直到天罡巔峰時偶遇黃山劍派，才有了崛起的資本，才有現在太玄境的突破。

正是因為黃山劍派對天南段家的幫助，他們才會與戎族對抗的資本，才有活下去的希望，才會但有武學天才出現都會送進黃山劍派的舉動。

段薇就是天南段家這一代送進黃山劍派的劍道天才。

也正是因為段薇有黃山劍派的背景，有超人一等的劍道修為才讓他縱橫四州，無人能敵，無人不服。

否則換一個人，即便有段薇的劍道修為，也不敢壓制包括中州在內四大州國的天才子弟。

只不過，往時天南段家的弟子無論如何天才，都是黃山劍派培養出來的，而段薇的經歷太過精彩，成長速度超過任何人的想像，小小年紀就突破到太玄，快得讓人不敢想像。

聽段錦彪這樣一說，穆豐才恍然明白，為什麼當年在桐城關遇到鬼車寇邊，年紀輕輕的少女段薇義無反顧的投進背嵬軍中，甚至毫不掩飾的搶得先鋒官之職。

在其後的殺伐歲月中身先士卒，殺伐不弱於任何人。

顯然，天南段家與蠻夷之間的仇恨，代代相傳，已然深入段薇骨髓與靈魂之中，想忘都忘不掉。

也是因為她自幼就生活在與蠻夷的殺伐之中，很是習慣這種生活，才能在桐城關三年大戰中如魚得水，毫無一絲不適。

這是很多男人都無法相比的，至少容歡、楊惠存他們都經過好長一段時間才能適應。

“不容易啊！”

不自覺的，穆豐心中對段薇產生一絲心痛和憐惜。

妙齡女郎明明應該良辰美景，花前月下，卻偏偏仗劍走天涯，行走在血腥與殺戮之中。

幾人正在說話，前面突然傳來一陣騷亂，緊接著響起轟然喧嘩聲。

“戎族來了...”

穆豐幾人停下腳步，向前張望，就聽到前方一陣吼叫，然後看到一隊人向後退卻，另一隊人卻不知從何處抻出刀劍沖了過去。

前進的前進，後退的後退，雖然慌張卻不忙亂，秩序分明。

幾人對視一眼，頓時明白對方的意圖。

“走，去看看。”

穆豐第一個跳了起來，翻身跳上黑馬，一帶韁繩，向前方沖了過去。

梅天方也不說話，一個跨步來到百丈之外，僅是兩個起落就落在穆豐馬側，同步而行。

兩人速度很快，轉眼間就來到港口外面。

都不用說，港口外的人就知道這兩位不凡，迅速的把戎族來路指給他們。

兩人毫不停留，順著指引方向就沖了過去。

港口外是座山坡，地勢不高，起伏不大，但延延綿綿一眼望不到頭。

小黑馬數日來一直不是乘舟就是乘船，起起伏伏間四蹄落不到底，感覺十分束縛，今天終於站在大地之上，能夠肆意奔行，頓時來了精神。

仰頭一聲嘶鳴，撒開蹄子向著山坡衝鋒而去。

“是匹好馬！”

梅天方跟在黑馬身後，忍不住贊了一句。

穆豐俯身拍了下小黑馬的脖子，笑道：“他可是我當年從桐城關帶出來的！”

“桐城關！！！”

梅天方眉頭一挑，忍不住讚歎一聲。

桐城關大戰，直到現在很多人提起兀自讚歎不已。

三十萬雜軍抗衡百萬蠻夷，硬生生把三族攻伐的腳步拖住三年。

如果不是有這三年，現今的中州還不知道是何模樣，甚至古州、岩州能否像現在這般平靜猶未可知。

一路衝鋒，眨眼間兩人來到山坡之巔。

這裡已然有不少人在，看模樣，一部分是剛剛從岸口趕來的，但大部分還是從山坡另一側退回來的，他們正指點著遠方，七嘴八舌的指著前方，向從岸口趕來的人們解說著。

“那裡，有三方騎兵。”

一個人指著前方叫著。

穆豐仰頭眺望，在十幾裡之外，黑壓壓的一片人彷如螞蟻一般湊在一起。

距離很遠，迷迷糊糊的看不清楚。

“西面一隊戎族鐵騎，南面也有一隊，兩隊正向北側包圍過去。”

那人還在叫著。

“他們人多嗎？”

有人在問。

“很多，一隊最少都有五千騎...”

那人驚叫一聲，聲音中帶著抑制不住的驚恐。

擁有萬人鐵騎以上的戎族有多兇殘，關外的人豈能不知道。

回首望一望港口，那裡差不多也有萬人，可這萬人與那萬騎相比，猛虎與羊群也不過如此差距。

“北面的騎兵是哪只部隊，有多少人？”

有人尖叫著問道。

“我看了，是小溫侯的鐵騎。不過，也不過是兩三千！”

那人聲音中帶著一絲絕望。

“什麼，才兩三千，那小溫侯不是危險了嗎？”

山坡上一陣慌亂，同時一股絕望的氣息升了起來。

“是啊，三倍的差距，小溫侯能抵擋得住嗎？”

絕望是可以傳染的，不過瞬間，人群就顯得更加慌張。

港口是有韻州軍常駐，可僅能防禦三三兩兩的盜賊，不僅人馬不多，騎兵更沒有幾位。

這樣的軍隊，不可能支援。

不對，不是不可能支援，應該說是不敢介入這種等級的戰鬥。

如此大戰，一個衝鋒就有可能把他們碾壓成粉。

“怎麼辦？？？”

“怎麼辦？？？”

人越聚越多，不是一個兩個人心底升起絕望。

有些人向奪路逃生，可是看著這裡人越聚越多，忍不住收起了這種想法。

你看著我，我看著你，不知道如何是好。

“穆叔叔...”

祁彤咬了咬牙，低低叫了一聲。

江中還有段錦彪的座船在，其實他們不是沒有退路。

可是，這樣的退卻，沒有人甘心。

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穆豐身上。

穆豐沒有說話，他運氣真元凝聚在雙目之上，極目遠眺，在混戰成一團的戰場上尋找著，尋找著。

終於，他看到一個人，忍不住眉頭一挑，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