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五章 初遇

“成型了！”

當兵書山沙盤屹立在眼前時，彤城兒歡呼著跳躍起來。

因為這座清晰顯示著兵書山南部，每一座山峰、每一支河流、每一條山路的沙盤有他一份功勞。雖然他只是聽從穆豐的命令，懵懵懂懂的做完，但誰都不能否認他的功勞。

穆豐笑笑的按著他的肩頭，俯身觀察著羊角山隘道。

羊角山隘道是呈八字形向北敞開的，北行二十裡就是兵書山，再往裡進，筆直的通往藏兵峽。

蠻兵只需直行，幾乎不用經歷任何彎道就能抵達這裡。

隘道不長，也就五六裡的樣子，從前到後被嶽鵬舉不滿三五道防禦。

穆豐的手指在隘道路按了按。

一個指肚幾乎就代表二三裡距離，這裡是嶽鵬舉布下木牆的地方，再往外就是三道縱橫交錯的鹿砦。

“正面攻擊，鵬舉幾乎把能遏制騎兵的手段全部使了出來。”

穆豐抬手把羊角山隘道外嶽鵬舉布下的種種防禦手段，一一標記在沙盤上。

仔細思索下，穆豐一直提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三蠻最強的部隊是騎兵，也只有騎兵。

現在遏制住他們最強之處，背嵬軍的危險無形中下降了無數倍。

其後的殺伐比拼，幾經輪換就能把軍中新兵練成老兵。

背嵬軍還沒怕過誰，怕的是沒有時間讓他淬煉磨合這些新兵。

這也是穆豐、嶽鵬舉他們害怕傷亡過大的主要原因。

因為他們畢竟不是經過桐城關三年血煉出來的那支背嵬軍。

“然後呢？”

想到三蠻一旦嵌頓在羊角山隘道，折損太大後必然要尋求他途，穆豐就忍不住去看順著藏兵峽向東西兩側漫延過去的岔道。

兩條岔道一長一短，均延伸到二十裡外。

長的那條岔道能綿延三十裡外，在東正好通往械縣。

械縣外，官路縱橫交錯，四通八達。

短的那條在西，雖然只有二十裡，可道路崎嶇，荒蕪人煙，不見得是最好的選擇。

“這兩條道，應該能做些文章。”

穆豐的手指在東西兩條岔道上轉來轉去的。

他相信，岔道外必須有蠻族斥候。

蠻族要掌握兩條道通往帝都的情報，狡兔三窟嘛。

也許斥候不是很多，但在鬼窟叛賊的提醒下，必須得有。

而那裡，其實在穆豐的計畫內，應該是主戰場。

羊角山隘道雖然重要，可這種重要只是體現在主體，那就是能否初步頂住三蠻潮水般的攻擊。

一旦頂住，中後期必然會進入一種僵持狀態。

也許雙方都會感到很難受，甚至是無法承受的持續減員狀態。

可破局，卻不會是這裡，而必將是東、西這兩條岔路。

這也是穆豐為什麼要派出兩條騎兵清掃的原因。

他不只是怕三蠻流寇偷襲，也是為了保障自身軍事調動的機密。

三軍大營很靜，幾乎除了後軍楊惠存調動部分士兵進行日常訓練外，都悄悄的自顧自的忙碌中。

不過，無論如何忙碌，都在經過中軍時放緩了動作，深怕驚擾到中軍大帳內的主帥。

他們都知道穆豐在裡面，太多的人都在忙碌中觀察著這位能決定他們命運的人。

而羊角山大戰就是在穆豐的沉思中開啟的。

率先與敵接觸的是游奕軍。

游奕軍是斥候，是全軍之眼，敵人但有任何舉動率先發現的必然是眼睛。

雖然軍使梁啟文不在，可副軍使徐景睿在，他領著八小彪鋪散在羊角山前，觀察著三蠻的一舉一動，可以說任何風吹草動全都瞞不過他們的眼。

一隊百人騎在日出之時悄然從藏兵峽走了出來，而隨著距離羊角山越來越近，藏兵峽週邊越來越多的騎兵、盾兵、弓箭手彙聚過來，幾乎把直通羊角山道路所有潛伏的兵力全部調動出來。

看來半夜的偵查讓他們明白，背嵬軍只會防守，絕不會冒然沖進禁區。所以，他們布下再多再嚴密的伏兵陣勢也是沒有用處。

蠻兵出擊，一樣是斥候在前。

轉瞬間，兩軍斥候狹路相逢戰在了一起。

徐景睿曾經對游奕軍有過怨言，穆豐嗔怒的反駁過他。

斥候，應該說是任何一支軍隊單兵作戰最強，折損最多的部隊。

這裡說的單兵指的是士兵，而非主將。

不過，真要問起斥候軍的士兵戰力能達到什麼程度。

這麼說吧，認真比較起來，尋常斥候比最低級的將軍差不到那去，最強的斥候甚至還要更強。

所以說，徐景睿對游奕軍有怨言，穆豐才會勃然大怒。

現在兩軍斥候狹路相逢。

瞬間，有人迅速撤退，將三蠻出兵的資訊傳遞回去。有人迎面而上，是要將對方斬殺，希望己方資訊不要洩露出去。

正常來說，斥候很少殺敵，幾乎都是見敵即退。

因為他們是軍隊的眼，軍隊的耳，卻不是軍隊的手，軍隊的腳。

他們的任務是偵查敵情，為大營傳遞回情報，資訊才是主要任務，而不是殺敵。

一個殺敵再多，卻不能獲取情報，甚至是不能活著回去的斥候，不是一個好斥候。

而斥候唯一需要動手，或是能動手儘量動手的情況，那就是遇到敵方斥候。

但是，這種殺伐目的也不是為了殺敵，而是保護己方情報不被敵方獲取。

所以說，身為斥候，關鍵的關鍵，從來都不是戰鬥，不是殺敵。

始終都是情報，是資訊。

這也是一向以殺敵為目的的中軍、左軍、右軍這些軍漢不喜歡游奕軍的主要原因。

單兵作戰雖然沒有大軍團作戰那麼氣勢恢宏、波瀾壯闊，可論起激情和兇險卻在其上。

因為狹路相逢勇者勝，勝者生敗者亡，非死不退。

在遠處劇烈的馬蹄聲中，在一陣刀光劍影中，雙方斥候兩兩相遇，捉對廝殺。

背嵬軍有人在兩軍相遇前就悄然退走，蠻族卻是慢了一籌。

等他們醒悟過來，有人想要率先退走時，徐景睿已經帶著八小彪脫離大部隊。

拼盡全力先前突襲，在蠻族沒有反應過來前追了上去。

天罡境的修為速殺幾位斥候，可以說是大材小用。

而後在騎兵主將怒矢疾來時退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