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八章 他、她
天下我為峰 by 水色煙頭
2019-10-25 20:32
“屁股本來就是兩瓣的。”
穆豐的聲音淡淡響起。
“怕什麼,即便是醉話,好男兒,說到就要做到。”
一句話,彤城兒精神大震,也不回頭,而是抬起大手在好酒這人肩頭用力拍了拍:“你放心,相州碎玉你吃定了。”
仰頭一口熱氣噴出,長長的一道白霧沖天而起,在漆黑的夜色中,在青黛院清樓燭光映照下已然清晰可見。
“浪費啊,小弟,這酒氣如此噴出,酒你是白喝了!”
顯然,彤城兒一句失誤的話讓自己警醒,瞬間把酒氣全部排出體外。
若是普通人,只是感覺彤城兒功力不凡可在好酒人眼裡,卻著實是糟蹋了好酒。
穆豐卻淡然轉過頭,掃了一眼身旁站立的三個人,自顧自道:“酒過穿腸,就是享受,何必在意那麼許多呢。”
“酒中客沈襄,一日常醉三分醒,心疼的可就是這些。”
迎面站立的三個人當中那位中年人走到假山前,也不管青石上鋪滿白雪,挨著穆豐坐了下來。
穆豐的目光掃過,看到這是位雍容華貴,氣勢不凡的中年男子。
白麵短髯,五官端正,雙眸若寒星閃耀熠熠生輝,清澈而又深邃,一眼望去仿佛再也無法挪開。
年紀不小了,大概能有四五十歲的樣子,不過就現在的樣子也能看出,年輕時也是位英俊瀟灑的美男子。
只不過現在氣度是有了,一臉倦容卻怎麼都抹拭不去,想來也知道,都是大人物間的煩惱。
這樣的人,穆豐前世沒少見,不論是岳飛、韓世忠、張俊,還是秦檜、張叔夜、張邦昌都是這樣。
目光跳過中年人,穆豐看向侍立他左右的人,一個是同樣年紀但看著比他還要疲倦的中年,另一個則是熟人。
熟人,其實也不能說是熟人,至少穆豐跟他其實沒說過話,不過卻是認得。
他就是季晴川,那位自命不凡的帝都第二才子。
原先穆豐很納悶,這位輕浮狂躁的年輕人如何能被人奉為帝都第二才子呢。
可現在,看到他安安穩穩的站在中年人身後,不急不躁,安然自若的樣子突然明白了。
原來所有人看到的一切都不過是外表,真正的第二才子容顏直到現在才展現出來。
帝都,果然任何一個人都不能小覷了。
穆豐突然感覺極其無聊,只要涉及政治,前生今世都是一樣子。
順手一攬大夏龍雀,他忍不住捂著嘴,打了個哈欠。
就是穆豐隨手一攬吸引住中年人的目光。
“這,這是大夏龍雀斬嗎?”
中年人的頭微微一轉,雙眼緊盯著穆豐的懷裡,聲音都有些顫抖的問了一句。
穆豐猛的一抬頭,雙眸如電般上下打量著中年人。
那目光,讓所有人都感覺到不正常。
中年人以及他身後的兩位,彤城兒還有沈襄。
他們都聽到中年人略顯顫抖的問詢,沒有人感覺有什麼不對,可為什麼穆豐的反應這麼大,這麼的明顯。
所有人目光投來,看到穆豐明亮的雙眸,一抹陰冷鋒銳的目光緊緊的盯著中年人。
表情淡漠,甚至有些僵硬。
這麼直視了許久,直到中年人身後的中年人和季晴川面色不渝,甚至有些惱怒的時候,穆豐的臉色才松緩下來。
目光收回,恢復到黯淡無光。
“你是殷無咎...”
穆豐目光低垂,淡淡的掃過大夏龍雀,然後聲音略顯嘶啞的問了一句,同時將手中大夏龍雀遞了過去。
嗵的一聲。
殷無咎不但沒有去接大夏龍雀,相反身子一震,向後退卻一步,有些愕然的望著穆豐。
“你怎麼知道的!”
“荀大叔提過你!”
“他和你提過我!”
“嗯,說過很多!”
“為,為什麼!!”
“你,無需知道!”
簡簡單單的對話隨著殷無咎晦暗的臉色愈顯蒼白而停止。
最終殷無咎也沒有伸手去接那柄大夏龍雀,而是用那雙失神的眼神看著穆豐,時而又低頭看著彤城兒。
許久,穆豐的手收回,大夏龍雀再度橫擔在他雙膝之上時,殷無咎忍不住伸手指了指彤城兒:“他...”
“他是他的兒子,卻不是她的兒子!”
穆豐的眼陡然一紅,抬起頭看著殷無咎忍不住開口。
其實,按照穆豐本身性格,是不應該說這句的,可那種他都不知道從何而來的憤懣陡然間從心頭升起,讓他衝動的吐出這句話來。
也許是穆豐心底隱隱約約產生的怨念,也許這種怨念他曾經以為不會又。
更也許的是,這種怨念他似乎只有面對殷無咎才會吐露。
不會是他生身父親,也不會是荀洛。
真正能夠知道內情又能讓他吐露的似乎只有殷無咎,這個不知是敵還是友的人。
如果換一個人,也許穆豐的話沒頭沒尾,根本理解不了。
比如彤城兒就不知道,為什麼這位大叔指著自己吐出一個他字,穆大哥就冒出一句,是他的兒子,不是她的兒子。
什麼意思...
殷無咎卻瞬間理解了。
依據他的勢力,殷無咎早就知道狄淩再婚,甚至生子,甚至在他來的時候就知道這位老友的兒子在這裡。他也想過仔細看看,看看老友的兒子到底如何。
可是,他沒有想到遇到的穆統領竟然對自己知之甚深,連很多隱秘似乎都一清二楚。
他不知道荀洛為什麼和穆豐說這麼多,甚至不知道荀洛為什麼會跟穆豐去說這些。
但是,穆豐這麼簡單的一句話卻挑起他心中的痛,那早已被他遺忘在心底的痛。
只是瞬間,在穆豐話音剛落的一刹那,殷無咎的眼如同穆豐剛才那般,變得殷紅,銳利。
“其實,我也想知道,為什麼他不會跟她在一起,還跟別人生下個二字!”
殷無咎強忍著閉合上雙眼,他身旁一個惱怒把目光落在彤城兒身上。
大人即便有再多糾葛,也不可能把怨恨落在孩子身上。
“許是因為,她不再了的原因!”
穆豐淡然。
“她不再了,誰說的,誰知道她不在了。你就知道嗎?”
殷無咎冷不丁吼了起來,聲音震盪傳出很遠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