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一章 磨礪

時間太久了嗎？

穆豐望著張姒遠去的身影，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就像他們所說的那樣，如果真是朝廷崩壞，民不聊生，不得已而為之的話，他還能對白翎軍報有善意。

可實際不是，這些不過是很多人等的時間太久，等不下去了。

張姒，恰到好處遞過去一把刀，將一切挑到明處。

世家宗門還有隱在後面的朝廷野心家，心照不宣的把事情推倒不可預知的地步。

百姓如何，未來如何，張姒是不在意的，他只是有目的的借把東風，不成功則成仁。

他是在逼迫自己，逼迫自己那顆稍有懈怠的心。

要把潛能完全逼迫出來，只有先把自己置於死地，沒有任何退路的死地才行。

“他，瘋了，我呢？”

穆豐目光中帶著幾分敬佩望著張姒的背影，直到那葉扁舟消失在夜色之中。

敬佩，穆豐敬佩的是張姒那股瘋魔勁，但這種做法他是學不來的。

張姒已經瘋了，在他的心中只有一個，那就是打破藩籬打破桎梏為了成功他可以拋棄一切。

他可以勾結外族，可以殺戮無辜，可以把千百萬人拉近亂世的深淵。

只要能成功，他無所畏懼。

穆豐一聲歎息，飛身落在少谷峰青石之上，長刀回鞘，望著空無一人的小穀村，整個人有些呆滯的陷入寂靜之中。

九州八王、孝家、洛家，還是現在的談家、烽火，抑或是種種出面，沒出面的勢力，他們針對的真是白翎軍嗎？真得是苦行道嗎？

也許有，也許沒有，現在想來，也許只有鬼車寇邊時背嵬軍，陽州軍是真正出力了嗎？

剩餘的人，穆豐嘴角流出淡淡的譏諷。

他們想的如何讓九州變得更亂，然後好給他們藉口，一個光明正大的名頭讓他們搞事。

名頭，一個光明正大堂堂正正的名頭。

世家也好，宗門也好，即便擁有強大的力量，軍事力量，終究都是只能暗地裡準備，絕對不允許明著拿出來。

至於八王，再如何頭頂上也坐著一位帝王，東陵大帝。

也許他們早就想將這位帝王拋棄，可千年以來從上到下早已習慣聽命於此，如果冒然獨立，那個駡名誰都無法承受。

這是人禍啊，人為的禍事！

穆豐眺望著古台府，眼看著兩道洪流一東一南的沖了過去，然後在他靈敏的耳中傳來激烈的廝殺聲。

二三十裡的路程一沖而至，白翎軍終於與古台府大軍接觸上了。

其實，白翎軍此時衝擊古台府，幾乎沒有成功的希望。

不僅是兵力問題，更是因為穆豐的原因讓他們把襲城變成了攻城。

早就準備的暗手被穆豐絞殺一空，雖然還有高手未被六扇門、烽火發現，但古台府此時的戒備顯然不可能給他們偷開城門的機會。

此時白翎軍面臨的情況十分尷尬。

古台府早有準備，他們又未帶攻城利器。白翎軍樣樣不占優的情況下，是進也尷尬，退也尷尬，不進不退更尷尬。

幸好在港口羽林軍得到極大的鍛煉，隱隱間看到進階的希望，此番謀劃不算做無用功。

望著江面，黃疇看到張姒與穆豐低聲交談。

一人瀟灑離開，一人退回少穀峰。

黃疇知道，兩位大能顯然達成某種協定，各自退讓，不再參與下面的事。

他立刻大手一揮，白翎軍全軍進攻。

既然破城沒有希望了，如此規模的出軍勢必不能黯然退卻。

黃疇想到未來的白翎軍，攻攻城掠地是必然，攻伐天下堅城也是必然。

所以，他看到眼前這座古台府，說強不強，說弱不弱，是絕佳的演兵目標。

就是因為黃疇的這種想法，古台府東城、北城同時受到猛烈的攻擊。

驟然攻城，出乎古台府所有人預料。

此時的古台府可不僅彙集了所有力量，還有大量商會衛隊和遊俠，絕不是可以輕易妄動的軟茄子。

白翎軍，怎麼就敢動手。

看著一批批白翎軍在城門前倒下，也看到打量城衛軍從城牆折下，摔成血餅。

他們都有些懵懂。

唯有穆豐，站在少穀峰頂端，看著遠方慘烈的景象，似乎有些懂了。

“白翎軍首領，好狠的心...”

穆豐眉頭一蹙握著長刀的手用力攥了攥，幾條大筋虯龍般暴起。

“他們是在練軍...”

城牆上，談開崖也看明白了，用手一指遠方黑乎乎的一簇人。

程炳淵順著他的手指望去，仔細一看，頓時也明白了。

其他人向那方向看了看，然後目光在城下掃視，半晌後都明白過來。

“居然都是尋常士兵，最強的僅是真元境，果然是在練兵。”

城樓上都是古台府高層，修為都在天罡之上，多數是天罡巔峰，還有幾位太玄大能。

神目如電，一番掃視頓時把城下白翎軍看個通透。

談公雅倒吸一口涼氣，感覺一股冰寒自體內散出整個身體好似被凍僵一樣。

“白翎軍首領是誰？如此狠毒的心思，這，這可都是他的兵啊！”

談公雅手指城下，話不成句的叫著。

談開崖冷笑一聲道：“白翎軍大統領，冥鴉黃疇，心是狠，但還稱不上毒！”

“這，這麼多人的性命，白白葬送於此，還不狠毒嗎？”

談公雅一愣，手控制不住的顫慄著，猛一抬頭，看著父親嘶啞的問道。

談開崖搖了搖頭道：“白翎軍圖謀極大，麾下兵將雖多，但經驗匱乏幾乎等於沒有。”

說完，他伸手點了點遠處那簇黑影。

“前時，白翎軍雖然烽火遍地，但都是小打小鬧，現在氣勢已成，硬憾強兵、攻城掠地，幾乎是必然。”

說著他指了指腳下的古台府。

“赤虎軍，越州第一強兵，港口慘勝讓他們清楚什麼叫強兵。古台府雖然不是天下堅城，但城堅器利也不是人人可以小覷的，不碰一下他怎會甘心。”

談開崖目光有些陰冷，輕笑一聲：“那個黃疇心大著呢，這是提前演武，拿我們當他們將領的磨礪石呢？”

“演武，磨礪...”

談公雅聽著聽著，冷靜下來。

但，無論這樣，看著一批批人倒在城下，心底還是隱隱作痛，有些不忍。





第六卷 亂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