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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劫獄之後的難題

天下我為峰 by 水色煙頭

2019-10-25 20:32

許是聽到吳孝子的話,也許是因為失血過多,即使是地下重獄幽暗的環境裡,所有人仍然能看到鬼蜮王的臉色逐漸變得有些慘白。

“不論你說什麼,上峰就是上峰。”

鬼蜮王看了看吳孝子,又扭頭看了看梁丘臨,聲音嘶啞近乎慘烈,同時手也緩慢的伸向腰間。

吳孝子嘴撇了撇:“我勸你,有些東西還是莫要拿出來,這樣大家的臉上都好看點,你的罪過也能輕一些。”

鬼蜮王咬了咬牙,同時緩緩的搖了搖頭:“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可是我不信,上峰畢竟是上峰,就好像你即使身為地獄道的鬼王,可道主發話你還是不敢不聽的。”

“啊哈,你錯了,我雖然修的是地獄道功法,可偏偏地獄道主管不到我的頭上。”

實在沒忍住,噗哧一聲,吳孝子樂了。

“而且你們這些混江湖的,官面上的事,你們不懂。谿穀重獄是天家的死牢,皇家的重獄。論職位,上峰是上峰,能壓我們一頭。可論權利,除了王爺、六扇門和司刑寺外,其他人的面子我們想給就給,不想給的,都給我憋著。”

吳孝子的嘴很冷,可鬼蜮王的心更冷。

到了這個時候,他終於知道吳孝子為什麼如此不給他情面。

因為他腰間的權杖代表的雖然位高權重,可偏偏既不是六扇門,也不是司刑寺,當然更不可能出自于元氏王之手。

今天他十分莽撞的鬧出這一番,從情從理,谿穀重獄都不可能給他任何面子。

一時間,鬼蜮王呆滯了。

天禽老魔也悠閒的把眼前一幕當作鬧劇來看。

而同樣看得滋滋有味的穆豐左腕突然一震,他的頭猛然抬起,身子一轉,目光炯炯的望著囚牢最內側的石壁:“是心血來潮還是什麼。”

穆豐右手一推,左臂環繞將竹簍攬了過去,同時他右指飛速的輪轉著:“戊戌、己亥,難道現在是子時嗎?解脫就在此時,難道我的天乙貴人終於來了嗎?我終於要出去了嗎?”

果然,穆豐的念頭尚未落下,一個並不十分清晰的聲音響起,隨後就見一道白光閃過,一個五尺多高堪堪一人能過的小門赫然出現在他眼前。

“好溫馨的月光呀!!”

當荀洛順著月光出現在穆豐面前時,沒看到穆豐有什麼震驚、驚訝、震駭的表情,相反卻在一陣低喃細語中看到一個幼童眯著雙眼倘佯在月光之中。

“是你?”

還不等穆豐和囚牢內所有人反應過來時,荀洛伸手一掏,揪住穆豐衣領順勢一退就消失不見了。

“什麼?有人破壁劫牢!”身為獄丞的梁丘臨率先反應過來,一個箭步堵在視窗之前,然後轉身厲聲喝叫起來:“吳孝子,趕緊追上去。”

“是!”

原本聳肩塌胸的吳孝子此時也挺直了腰身,滿臉痞賴之氣盡皆消退,雙眼一眯精芒閃爍,並未多嘴多舌而是爽利的一聲應喝,腳尖一點身子一矮瞬間消失。

“好快的身法,這就是讓隱鬼王英名顯赫的飄魂鬼步?”

天禽老魔眼眸一轉,隨著吳孝子的身影一路透到外面。

不過,就算這樣他仍然背手而立,靜靜的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屠二速速通知吳漢統領,梁丘邑帶領獄吏鎮壓所有甬道,其他人帶領小卒封堵此門。”

梁丘臨聲聲斷喝中不忘用餘光瞟著天禽老魔,直到他將所有事情統統安排過後也未見天禽老魔有任何舉動,這才長長舒了一口氣。

“呼,這事百年不遇呀!”

梁丘臨歎息一聲後轉過身,雙目炯炯的看著天禽老魔。

“裴老,您...”

天禽老魔看著梁丘臨目光有些憐憫:“是百年不遇啊,可惜讓你攤上了。我就不給你找麻煩了,梁丘大人,送我回去吧。”

東陵王朝八王之一元氏王劉歙屬地,東陵王朝九州之一的韻州,韻州首府烈方州西五十裡外縉雲山深處一座神秘治所,谿穀重獄。

谿穀,出於山入於川為谿也,無水為谿。

所以谿穀重獄,從字面上就可以看懂,深山之中關押重要牢犯的監獄,或是說關押窮兇惡級罪無可赦的監獄。

谿穀重獄,從另一方面也可以說是溪穀地獄,因為他是一個建造於縉雲山谿谷地下的囚獄,這裡羈押著六百九十六名要犯,有屠夫、有惡盜、有窮凶極惡的邪神也有殺人盈野的魔頭,任何一個逃脫都會讓天下震盪、惹得黎民不安!!!

七月夏日的一個淩晨,烏濛濛的天還籠罩著大地,微露一角的太陽剛剛泛起一抹紅雲尚未將天地照亮。

縉雲山內驀然發出一點騷動的聲音,隨即一點黑影從大山深處一躍而起,越過了崖山躍過了溪流,掠著樹梢一路急馳而去,一閃再閃轉眼間就落在縉雲山腳下。

此時荀洛的心情異常愉悅,他的嘴角帶著一抹溫馨的微笑,輕輕拍了拍懷中穆豐的小腦袋,仰頭一聲長嘯,然後就聽密林中傳來“聿希希”一陣烈馬嘶鳴的呼應。

“走...”

荀洛腳下微一用力,身形橫跨十丈空間,順勢落在迅速奔來的烈馬背上。

烈馬顯然是匹千里駒,根本不用荀洛禦使,就興奮的邁開長腿,呼啦啦的消失在山野之中。

直到烈馬消失不見時,縉雲山內某一處才呼啦一下躥出百十條大漢,然後又在聲聲呼喝下四散在縉雲山每一處四野開闊的角落。

隨著一道又一道尖銳的哨聲傳來,梁丘臨的臉色越來越黑,越來越黑。

“吳中吳漢,帶領十八司獄隨我封鎖山下官路。”

“是....”

二十個人同時應喝。

“吳孝子,上報元氏王,請令六扇門通緝此人。”

梁丘臨黑著一張臉飛身上馬,帶著吳中吳漢等二十位司獄呼啦啦闖向山下。

“我...”

吳孝子臉瞬間黑了。

“我,我怎麼通令六扇門通緝這人,我連他是胖是瘦,是高是矮,甚至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劫獄之人動作非常快捷,倏忽而來,倏忽而去,別說他和梁丘臨站在牢外根本看不到牢裡的情況,就連站在牢內的天禽老魔因為背對著牢房,同樣沒機會看到劫獄之人。

望著黑壓壓一群人消失的背影,吳孝子喘息了一下,用力揉了揉腦袋。

“小五,準備飛鴿封筒。”

“是!不過小哥,你準備怎麼請令六扇門,通緝誰呀?”

一個小青衣悄悄貼了過來,低聲問道。

“劫獄的人沒法通緝,不過小毒物那傢伙被人劫走,通緝他不就可以了嗎?”

吳孝子黑著臉,啞然張了張嘴,半響才有些黯然的歎息一聲。

“小毒物...”小青衣有些不忍的掃了一眼吳孝子,轉瞬也黯然的低下了頭:“是啊,誰讓他被劫,出獄了呢!不通緝他,通緝誰啊!!”

七月的夏日怎能少得了陽光,不過片刻耽擱,炙熱的驕陽就躍上了三杆,然後毫不吝嗇的潑剌剌的揮灑著光輝。

今天顯然是個好日子,萬里晴空,陽光熾烈。

吳孝子乜著眼睛斜望九霄,餘光望著天空紅日,內心裡直恨陽光太多了,太烈了。

“他奶奶的!沒辦法,幾百兄弟的性命重要,只能對不起小毒物了!”

吳孝子隨手抹了臉,瞬間又被沾滿了手的油膩膩膩的汗水膩味住,憤憤的怒駡聲。

“還他嗎的罵?你從那頭追,我奔這頭!”

還不待吳孝子罵完,身後一個沉悶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知道,小的們跟我來!”

被訓斥了的吳孝子話都不敢回,低悶的吼了一聲,撥著馬頭,潑剌剌的像一道深林密道鑽了去。

“呵呵...”

“駕駕...”

兩聲悶笑低沉的傳了出來,十幾個漢子拍馬跟了過去。

“這他嗎的天,還遇到這樣的事,讓不讓人活了?”

一個青衣漢子仰望著天,憤懣的罵了一聲。

七月的夏日無怪乎被稱之為酷暑,因為這耀眼的驕陽如同下火一樣炙烤著,吳孝子汗出如油,感覺自己就是叉在架上的乳豬,都快熟了。

“好熱,好毒。”

吳孝子披著黑衣、駕著烈馬、頂著烈日,翻山越嶺、盤旋回繞,潑剌剌的不知道跑了幾百里,當駐下馬回頭眺望縉雲山腳下綠茵茵的樹木時,忍不住歎息一聲。

可惜,吳孝子心中的感受胯下烈馬根本不懂,它只是知道主人望著縉雲山,似乎是要回去,烈馬不由一下子興奮起來,仰頭長長一聲嘶鳴,根本不用吳孝子驅趕一溜煙跑了過去。

“快,快...”

吳孝子似乎也不知道向何方跑去,只能板著那張黑臉,低聲催喝著。

“他娘的,一點痕跡都看不到,上那找去?”

十幾個漢子同樣呆呆的罵著,似乎除了空罵外再也找不到別的話來吐槽。

“這面,你去這面...”

“那面,你去那面...”

“都她嗎的小心看著點,別破壞了蹤跡?”

“什麼他嗎蹤跡,你能看著呀?”

左一聲右一聲的吼叫怒駡,即代表著焦慮,其實更代表著茫然,此時這幾百條漢子用吼叫怒駡來發洩外,根本毫無辦法。

“遭這死罪,不他.娘的滿天下通緝你都出不了這口惡氣。”

終於,青衣漢子滿腹忿恚的吼叫一聲,引得滿山谷皆是回應。

“梁丘大哥發怒了嗎?小毒物要遭罪了哦,唉....”

遠山外,吳孝子心猛的一提,身子抖了抖,沒敢說話。

“噗哧!”

小五在吳孝子身旁突然發出一聲嗤笑。

“小五,你他娘的笑什麼?”

吳孝子滿肚子怨氣的罵了一聲。

“小哥,其實,其實小毒物也沒辦法通緝的。”

小五忍不住回了一句。

“為什麼?”

吳孝子一勒馬,停了下來。

“第一,通緝小毒物。大家只知道他隨母親姓穆,叫什麼?不知道。再說即使知道,一個名姓隨時都能更改。”

小五掰著手指侃侃而談。

“第二,小毒物才多大呀,好像才十五吧。牢裡條件不好,人長得就跟幾歲孩子似得。如果好吃好喝好招待的話,一兩年就變了一個樣。到時候,恐怕站在咱們面前,咱們都不見得認識。你讓六扇門,咋通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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