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八章 世事難料

　王進與朱武率領主力殺到渭州城下時，李察哥果斷地放棄了與楚軍糾纏，集結軍隊緩緩退去。

　王進、史進、韓世忠等將見西夏軍兵馬甚多，進退有序，也不敢貿然追擊。

　那李察哥詭計多端，難保他沒有在退路上再埋下伏兵。

　在派出探馬查明道路前，王進不會莽撞地前進，重蹈秦鳳軍和涇原軍的覆轍。

　對於此時的王進而言，逼退李察哥軍，給渭州城解圍，就已然達成了臨行前的戰略目標。

　至於收復鎮戎軍、懷德軍和西安州、會州等地，僅憑王進的幾萬人馬還實難做到。

　面對十幾萬西夏國精兵，王進須得在渭州立穩腳跟，再聯合陝西五路軍馬，方能徐圖收復失地。

　況且，王進自京兆府發兵時，就已經收到了西門慶的命令。

　西門慶要王進收復渭州後，將西夏軍主力吸引在鎮戎軍，等待自己的主力趕到陝西。

　關勝軍先奔赴延安府，也肩負著與王進相似的重任，那就是拖住鄜延路，環慶路方向的對手，也就是橫山、無定河流域，夏州等地的西夏軍。

　西門慶並不寄望王進、關勝軍擊退西夏軍。

　恰恰相反，西門慶希望以陝西五路的土地為誘餌，將西夏軍的野戰軍主力都吸引到這裡與楚軍相持。

　如此，西門慶才能夠尋找戰機，利用新式武器給予西夏軍主力毀滅性的打擊，一次性消滅西夏軍的戰爭潛力。

　見西夏軍北歸後，王進命軍師朱武派出探馬尾隨，確認西夏軍退軍的情況，自己則帶著大軍入駐了渭州城。

　從曲端那裡得知涇原路經略使席貢與秦鳳路經略使趙點不顧大局，輕率出兵，導致損兵折將後，王進就有心乘勢拿下這些對西門慶懷有異心的地方經略使，押回東京汴梁城治罪。

　只是為了不讓其它幾路經略使人人自危，在戰爭結束前，王進還不得不隱忍下來，虛與委蛇。

　當王進收拾心情入城後，這才發現自己想要收拾的兩個地方軍頭已經被完美的解決了。

　秦鳳路經略使趙點兵敗後墜入涇河之中，至今死不見屍，活不見人。考慮到他落水時身穿重甲，想必是死於涇河之中。

　涇原路經略使席貢也是時乖命蹇，在援軍到達前一刻被西夏軍的流矢射殺。

　於是，王進坐鎮渭州城，宣佈接管了涇原路和秦鳳路的軍隊。

　涇原路經略司統制曲端被王進委任暫代涇原路經略使一職，讓他收攏渭州城的殘餘部隊，招募當地勇士，重整涇原軍。

　至於秦鳳路經略使一職，王進懸而不決，進入渭州城後就派人去秦鳳路各州送信，讓留守諸將帶兵到自己帳前效力。

　王進暗示諸將，戰功卓著者，將有機會升任秦鳳路經略使。

　在經略司衙門裡召集城中守軍將領議事時，王進這才得到一個情報，說是席貢與吳玠抓了西夏軍俘虜，得知楚軍收復了懷德軍的平夏城。

　諸將稟告王進，席貢貪功，命吳玠兄弟領兵出城追擊，結果中了西夏軍的奸計，讓渭州城險些被西夏軍攻陷。

　如今吳玠兄弟出城後渺無音訊，八成已經為國捐軀。

　由此判斷，所謂平夏城被楚軍攻克，只怕並無其事，而極有可能是西夏軍主帥李察哥故佈疑陣，引城中軍馬上鉤。

　王進聽了守城諸將的言語，卻心生疑問，直覺判斷平夏城那裡確有其事。

　因為王進今日在城外已經看到了李察哥的軍勢，西夏軍比王進軍的人馬更多，本不該輕易撤退。

　如今，只能等前方探馬穿回來的情報了。

　如果西夏軍當真全部退回了鎮戎軍，那麼說明西夏軍後路一定有問題。

　屆時，王進就會領兵北進到鎮戎軍，讓西夏軍腹背受敵，無法安心圍攻平夏城。

　倘若西夏軍沿途設下許多伏兵，又在安國鎮、瓦亭寨一帶安營紮寨，那就說明楚軍收復平夏城的消息是李察哥編造出來的假情報。

　王進命諸將退下，各自整頓隊伍，論功行賞，救死扶傷。

　諸將退下後，王進再一次叮囑朱武，讓他多派人手出去打探消息。

　朱武也知道判斷敵情的重要性，出門親自部署哨探去了。

　半日後，城外的情報陸續傳回渭州城。

　首先是一個噩耗，吳玠軍的五千人馬在崆峒山下大敗，屍橫遍野，從安國鎮一直到白巖河都是涇原軍陣亡的將士。

　哨探們未及仔細尋找辨認，也不知吳玠軍的主將等人是否都已陣亡。

　緊接著，探馬們傳回第二個重要的情報：這一次，西夏李察哥軍沒有耍花招，而是頭也不回地全軍撤出渭州境內，向北返回了鎮戎軍。

　王進聽了，急忙命令史進、韓世忠休整軍隊，籌備糧草，做好繼續北上的準備。

　果然，次日醒來後，馬擴與劉錡派出的信使抵達了渭州城，向渭州城主帥王進稟報了平夏城的情況。

　其實，馬擴與劉錡打下平夏城後，立即向各州派出了信使，告知他們平夏城重回楚軍懷抱，請各州配合禦敵。

　只因到渭州城的沿途都有西夏軍把守，馬擴與劉錡的信使不得不翻山越嶺，繞小道而行。是以他們比西夏軍的報信人晚到了一日。

　「馬擴在平夏城？這小兄弟當真是膽色過人！」

　王進確認西夏軍退軍的原因後，讓軍隊在城中修整了一夜，次日再次領軍北上，在渭州與鎮戎軍交界的瓦亭寨安下了大營。

　一日後，在原州得到平夏城消息的陳達和楊春二將也帶著兵馬趕來與大軍會和。

　隨後，曲端帶著增補後的涇原軍也來到了瓦亭寨。

　秦鳳路各州和京兆府的軍隊也一支又一支地向渭州進發。

　此時，渭州城的戰場也已被曲端打掃乾淨了。

　吳玠、吳璘兄弟的屍首已經被找到。吳玠身中十餘槍，吳璘更是亂箭穿心，都已為國捐軀。

　可惜吳玠、吳璘兩兄弟文武雙全，已經成長為涇原軍中的名將，如今卻早早地戰死沙場，未能夠大展宏圖。

　西門慶曾經讓馬擴順道探訪這兩兄弟，試圖將他兄弟二人收為己用。

　真是世事難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