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七章 千鈞一髮

　渭州城由一大兩小的三個環形城池組成，互為依托，共同構成了防禦體系。

　曲端、吳玠和吳璘分別防守這三個城池時，曾經靠地利多次打退西夏軍的進攻。

　可是如今曲端、吳玠和吳璘三將都不在渭州城中，城中僅存的精銳兵馬也被李察哥調虎離山，渭州城在西夏軍的強攻下已經岌岌可危。

　儘管主將希貢命令全城軍民拚死抵抗，但一番廝殺後，靠北的小城還是被西夏軍佔領了。

　西夏軍乘勝追擊，對居中的大城和南邊的小城同時發動了強攻。

　一時間，檑木滾石、灰瓶鐵汁亂飛，箭矢如雨對射，城內城外殺聲一片。

　……

　涇河南岸，崆峒山腳下，情知中計的吳玠殺紅了眼，領軍突破了西夏軍的三道防線。

　只是代價也極為慘痛，吳玠帶出來的五千兵馬如今折損過半，身邊只餘兩千餘人。

　當吳玠軍衝到早前放棄的輜重戰利品那裡時，只聽得一聲鑼響，埋伏已久的西夏軍「步跋子」用仿製的神臂弓向吳玠軍突然發動了攢射。

　吳玠軍紛紛中箭落馬，衝在最前面的吳璘因為身著將領的盔甲，太過引人注目，一瞬間被數十支箭射中，如同刺蝟一般跌下馬去。

　吳玠痛呼一聲，帶兵衝向西夏軍「步跋子」伏兵。

　然而這些「步跋子」以逸待勞，早就做好了準備。山坡下的草叢中佈滿了跘馬索。

　吳玠衝出十餘步，跨下戰馬就被絆倒，將他摔了出去。

　一片人仰馬翻的混亂中，西夏軍的強弓硬弩又收割了數百條人命。

　吳玠從地上掙扎著爬起來時，發現自己的親兵已經大半中箭倒地。

　「將軍快走，我等掩護你突圍！」

　吳玠的十幾個親兵舉著盾牌，將吳玠遮護周全，對他勸諫道。

　「兄弟們，盾牌掩護，隨俺衝殺出去！」

　吳玠抄起一面盾牌舉在胸前，發一聲喊，不顧箭矢如雨，帶著麾下將士向前疾衝。

　「兀那楚將哪裡走？」

　山崗上的西夏軍將領一聲暴喝，將手中旗幟展開揮動。

　只聽得馬蹄聲聲，一隊西夏「鐵鷂子」騎兵從前方的樹林中衝殺出來，擋住了吳玠的去路。

　山崗上的西夏「步跋子」軍也手舞鋼刀猛撲了下來。

　……

　渭州城南的小城上，楚軍守軍終於支撐不住，被西夏軍攻破了城門。

　許多西夏軍士兵用長梯爬上了城牆，與守軍在城牆上展開了殊死搏鬥。

　南城守軍士氣低落，接近了崩潰的邊緣。

　就在南城即將陷落時，史進、韓世忠與曲端領兵趕到了城外。

　史進將手中的三尖兩刃刀一指，他的數千人馬就狂吼著殺向城門口蝟集的西夏軍。

　此時進攻南城的西夏軍有數千之眾，有的已經入城，還有兩三千人正在通過城門和爬牆入城。

　李察哥在猛攻渭州城時，對潘原縣方向並非沒有防備，而是派出了一支軍隊攔截王進軍。

　可惜那西夏軍將領時運不濟，遇到了史進與韓世忠這等猛將。

　見史進陣斬了西夏軍大將嵬名濟，韓世忠也想要在史進面前賣弄本領。

　於是，韓世忠向那西夏軍將領發起單挑的邀請。

　那西夏軍將領自恃勇武，中了韓世忠的激將法，上前與韓世忠單挑。

　結果不出十合，韓世忠就將那西夏蠻子斬於馬下。

　韓世忠得意之餘，險些忘了自己要轉型做一個智將。

　見西夏軍將領陣亡，史進與曲端領軍掩殺，一個衝鋒就擊潰了攔路的西夏軍。

　史進並未追殺漫山遍野逃走的西夏軍，而是讓曲端帶路，直撲渭州城下。

　史進軍衝到渭州城南的時機正好，西夏軍尚未攻下南城，守城楚軍還在抵抗。

　若是再晚上片刻，等到西夏軍佔領南城，史進與韓世忠也只能在城外徒呼奈何了。

　攻城的西夏軍未料到史進軍來得這般快，後軍遇襲，頓時陣腳大亂。

　史進、韓世忠與曲端三將領兵在西夏軍中猛衝猛打，很快就擊潰了城外的西夏軍。

　南城中的楚軍守軍見到援軍，士氣大振，而爬上城頭的西夏軍沒有了後援，變成了腹背受敵的狀態士氣卻是一落千丈。

　過不多時，曲端就帶兵突入城內，將進入南城的西夏軍從城牆上逼出城外。

　史進則與韓世忠在城外大開殺戒，屠戮了攻城的西夏軍後，又繞著城牆向北，去襲擊攻擊渭州城主城的西夏軍。

　渭州城主城的南門還在楚軍控制之中，曲端掃清南城內的殘敵後，帶著一支軍馬來到主城的南門下，對著城頭叫道：「俺是曲端，俺帶著援軍趕到，快快開門！」

　「當真是曲統制！開門，快開門！」

　渭州城主城本就是曲端負責守衛，城上的守軍多是他的部下。見到曲端歸來，南門守軍歡喜地打開城門，將曲端的軍馬放入主城之中。

　此時的渭州城主城裡也已燃起戰火。

　因為北邊的小城先被攻破，所以渭州主城的北門率先遭到猛攻，已經被西夏軍攻破了。

　西夏軍入城後，無路可逃的涇原路經略使席貢組織兵馬在街頭巷陌與西夏軍展開了巷戰。

　混戰中，楚軍節節敗退，西夏軍殺過了狀元橋下的潘家酒樓，直逼城中的經略府。

　席貢絕望地望著蜂擁而至的西夏軍，口中聲嘶力竭地喊道：「擋住！擋住！重重有賞！重重有賞……」

　話音未落，不知何處飛來一支流矢，正中席貢的咽喉。

　席貢手摀住飆血的喉嚨，瞪大雙目，栽倒在地。

　「經略相公！來人，快救經略相公！」

　經略府的兩個幕僚驚惶地叫道。

　就在涇原路經略府群龍無首，城中諸將欲各自逃散時，只聽得一聲炸雷般的聲音在經略府外響起：「弟兄們莫慌，俺曲端回來了！王進總管十萬大軍殺到城外，西夏狗敗了！」

　城中楚軍見到曲端帶著援軍現身，又聽他吹噓說城外來了十萬援軍，頓時重燃起了鬥志。

　城中的西夏軍卻不知是真是假，先自膽怯了三分。

　曲端帶入城來的援軍都是史進幾兄弟訓練多年的精兵，此時都如虎入羊群般衝殺上去。

　西夏軍見到這些山東漢子如此凶悍，絕非近日交戰的對手可比，終於相信了曲端的話。

　失去鬥志的西夏軍爭先恐後地向城外退去。

　就在此時，城外也響起了西夏軍退兵的號角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