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九十八章 我的地盤我做主

　渭州城外，秦鳳路經略使趙點派驍將殺到渭州城下，將趙點的書信用弓箭射入城中。

　城中的軍士急忙將此信上交到涇原路經略使席貢的手中。

　此番西夏軍猛攻涇原路，涇原路經略使席貢轄區的懷德軍、西安州、會州和鎮戎軍都先後失陷，涇原死傷慘重。

　如今，涇原路只剩下渭州、涇州與原州這三州之地。

　得知西夏軍逼近渭州，席貢將涇州的軍隊都抽調到渭州來加強防守，擺出了死戰不退的姿態。

　的確，涇原路經略使席貢已經退無可退，失去城防堅固的渭州城，涇州與原州也將不保，整個涇原路都會為西夏軍所得。

　屆時，即使皇帝張邦昌不治席貢的死罪，席貢也無顏再見天下父老。

　可惜，席貢集涇原路各州之力，也無法擊退來犯的西夏軍，只得龜縮於渭州城中，看著西夏軍在城外耀武揚威。

　直到秦鳳路經略使趙點率領秦鳳路的主力來援，席貢方才長出了一口氣，看到了勝利的希望。

　得到秦鳳軍射入城中的書信，席貢急忙撕掉火漆，展開細看。

　此信乃是秦鳳路經略使趙點親筆手書，要涇原軍與他裡應外合，一舉擊潰渭州城外的西夏軍。

　席貢閱信之後大喜，立即在經略府中召集眾將，商議出戰與西夏軍決戰。

　對於出城決戰，城中諸將各持己見。

　涇原路經略司統制官曲端反對出城決戰。

　曲端認為，城外的西夏軍都是李察哥的精銳，長於野戰。而楚軍大多是金宋之戰後新招募補充的兵馬，被困於城中時尚可死戰，一旦出城野戰，極易造成大軍崩潰。

　涇原路副總管吳玠察言觀色，見涇原路經略使席貢對曲端之言不以為然，就站出來支持席貢的決定，自請領兵出城與西夏軍決戰。

　吳玠之言，大合席貢心意。席貢面露笑容，微微頷首。

　軍中自然不缺見風使舵的將領，許多人紛紛附議吳玠。

　但是，也有宿將老成持重，支持曲端的意見，建議席貢等待各路軍馬齊集，再與西夏軍決戰不遲。

　席貢手裡拿著趙點的書信，對諸將說道：「趙經略來信中已告知本帥，西夏軍全線出擊，鄜延路，環慶路，熙河路皆有敵情。

　故而，鄜延軍，環慶軍，熙河軍已是各自為戰，無法增援渭州城了。

　趙經略見狀，盡起秦鳳路之兵全力來援，就是為了與我軍一起擊破敵酋李察哥之軍。

　諸位將軍，如今鄜延路，環慶路，熙河路盡皆告急，我涇原軍不可再坐守孤城，無所作為！」

　眾將聞言，皆面面相覷，無人再出聲反對出兵。

　唯有曲端還抗言爭辯道：「經略相公，當此危難時刻，末將豈敢避戰？

　不過，鄜延路，環慶路，熙河路皆有敵情，那永興軍路的京兆府可是安然無恙。

　想必京兆府的援軍已在路上，我等何不等京兆府援軍趕到，再出城殲敵不遲？」

　「哼！我關西戰事，何須關東小兒！曲端，休得多言，我意已決！」

　席貢悶哼一聲，勃然變色。

　這涇原路經略使席貢和城外的秦鳳路經略使趙點都是前宋的封疆大吏，與領兵前往東京汴梁城的張深一樣，都暗中心向趙氏。

　張深在東京汴梁城兵敗後，席貢、趙點等人不敢輕舉妄動舉起反旗，但是他們對於張邦昌和西門慶的統治也心中不服。

　王進奉西門慶之命領軍西進京兆府後，席貢、趙點等各路經略使都是與他虛與委蛇，面和心不和。

　這幫軍頭都認為，陝西五路是他們的陝西五路，西門慶一黨理應在京畿地區待著，不該試圖染指陝西。

　所以，涇原路大敗，渭州城被圍後，涇原路經略使席貢也只是向其它幾路經略使求援，而沒有向駐守京兆府的王進軍求援。

　席貢一方面不認為王進軍會全力來援，另一方面又不希望西門慶的軍隊進入涇原路。

　因為席貢明白，請神容易送神難，西門慶軍擁有楚國朝廷中樞的大義，一旦進入陝西五路，就不可能再讓他們輕易退出了。

　屆時，他們這些亡宋留下來的地方軍頭又該如何自處？

　正是出於這種種顧慮，無論是涇原路經略使席貢也好，還是秦鳳路經略使趙點也罷，他們都想自己解決戰事，不讓西門慶軍有借口進入自己的轄區。

　曲端哪裡有席貢這麼多心思，作為一個戰將，他只會考慮如何增加己軍的勝率。所以，曲端與頂頭上司席貢出現了分歧。

　如今經略使席貢已經發怒，諸將也贊同出城一戰，曲端也無話可說，只得退到一邊默然不語。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涇原路經略使席貢並未讓請纓出戰的吳玠領兵出城，而是將此重任交給了曲端。

　曲端不敢怠慢，急忙點起兵馬，做出城廝殺的準備。

　次日清晨，涇河兩岸的薄霧散去後，秦鳳路經略使趙點統兵四萬逼近西夏軍大營，列陣向西夏軍挑戰。

　李察哥聞訊，也帶領大軍出營，在涇河邊擺開了陣勢。

　一場生死大戰，即將在渭州城外爆發。

　……

　大隴山北，西夏軍佔領的鎮戎軍、懷德軍和尚在楚軍手中的順德軍交界處，有一座山寨名為九羊寨。

　西夏軍攻取懷德軍後，駐守此地的楚軍也望風而逃，西夏軍兵不血刃地接收了這個山寨。

　最初，作為兩軍前線，此地入駐了上千的西夏軍。

　然而，在李察哥攻克南邊的鎮戎軍，進軍渭州城後，九羊寨的重要性大為下降，西夏軍只留下了兩百士兵守護著這個山寨和寨邊的山路。

　東南的鎮戎軍、西邊的西安州都在西夏軍的控制之中，沒有人會相信楚軍會翻越大隴山的崇山峻嶺來到此處。

　九羊寨中的兩百西夏兵還在睡夢中，卻不知寨南數十丈外的密林中，一支軍隊正在悄然逼近。

　兩個禿髮的西夏軍哨兵正打著哈欠，百無聊賴地回味著昨日洗劫村莊的樂趣，突然間，晨霧中飛來兩支利箭，正中這兩個西夏兵的咽喉。

　兩個西夏哨兵捂著喉嚨，一聲不吭地就倒斃在寨門旁。

　十幾個黑影衝到九羊寨的寨門前，如猿猴般翻入寨中，劈開了寨門。

　成百上千的軍隊從晨霧中現身，潮水一般湧入了九羊寨。

　兩個青年將領手持寶雕弓，在眾人的簇擁下來到了寨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