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四章 宗澤的抉擇

　杜充等將放棄河北渡河南下後，宗澤防守的磁州與趙不試防守的相州成了兩座孤城。

　趙不試面臨著一個抉擇，是開城向金軍投降，還是帶領全城軍民死守相州，拼一個玉石俱焚，讓滿城百姓給自己殉葬？

　實際上，百姓們拖兒帶女的，誰不想過安安穩穩的日子呢？

　所謂百姓願與守城將領死守沒有解圍希望的死城，不惜餓死一家老小也要與城池共存亡之事，不過是後世史學家們為了跪舔朝廷，維護統治而編造出來的胡話。

　事實上，這些城中百姓基本都是被守軍武力控制，成了守城的免費勞力，最後結局也大多是缺衣少糧，悲慘的凍餓而死。

　甚至在有的著名守城戰中，這些死去的百姓還會被吃掉人肉，成為倖存者的乾糧。

　如此反人性的做法，會是普通平民百姓心甘情願的嗎？

　百姓們所求不過是溫飽而已。然而，弱小無助的他們卻往往會被所謂的忠臣名將所綁架，用他們的血肉鑄就忠臣名將的個人之名。

　而這些在絕望中死去的百姓，卻在歷史長河中留不下一個名字，成為最悲慘的政治犧牲品。

　趙不試要做的抉擇，就是是否綁架全城百姓，頑抗到底？

　城外的金軍主將完顏宗輔已經多次派使者入城勸降，說相州百姓也是大金國子民，只要守軍開城降伏，金軍不會殺害自己的一個子民。

　若是相州守將負隅頑抗，戰火一起，金軍就無法保證全城百姓的安危。

　面對金軍主將完顏宗輔的勸降，趙不試沉思良久，決定開城投降，保全滿城百姓和將士。

　趙不試委託留在相州輔佐自己的黃潛善與金軍談判，要金軍將領發誓不殺守軍和百姓。

　黃潛善與完顏宗輔達成協議，開城投降時，知府衙門裡卻傳來噩耗，說趙不試已經自殺身亡。

　至此，趙不試以一死換得滿城百姓的平安，既保全了百姓和部下，也維護了自己趙氏宗親子弟的尊嚴。

　完顏宗輔得知趙不試的事跡後，也讚歎趙不試是一個有情有義之士，命黃潛善厚葬趙不試。

　相州城投降，趙不試以死明志的消息傳到磁州後，一心復辟趙氏的老將宗澤萬念俱灰。

　實際上，作為曾經的故人，西門慶也給宗澤寫了一封信，勸他順應天意，放棄支援趙氏復辟的立場，到東京汴梁城與自己共事。

　為了讓宗澤能夠平安離開磁州，西門慶還給金軍主將完顏宗弼去信，讓完顏宗弼圍而不攻，給宗澤選擇離開的機會。

　宗澤讀了西門慶的信後，長歎一聲，對身邊的馬擴說道：「子充，你的這位結義兄長西門慶，當年在登州就談吐不凡，如今更是翱翔於九天的飛龍了啊！你與他交往多年，情同兄弟，可願與我細說他的往事？」

　馬擴聽了，就將與西門慶過去的交往，西門慶如何一次次地在對金交涉中幫助自己父子和趙良嗣的往事都告知了老師宗澤。

　宗澤與馬擴一番長談後，得出一個結論，那就是西門慶所圖非小，定有逐鹿天下的雄心壯志。

　「子充，大宋已亡，趙氏難以復興，你跟著為師是沒有甚麼前途可言了。以為師觀之，你那義兄將來要做一番大事。你應該去投你的義兄西門慶，將來的成就必將遠超過為師。」

　宗澤對馬擴說道。

　馬擴聞言，急忙說道：「老師正在危難之中，學生豈可為了功名利祿棄老師而去？學生情願留下來，與老師同生共死！」

　「子充，你這癡兒！你還有父母妻兒，怎可為了老夫白白送死？也罷！為師也不是那迂腐之人，就與你同去東京汴梁城，見一見你那個義兄吧！」

　宗澤苦笑一聲說道。

　馬擴將信將疑地問道：「老師，這磁州城不守了麼？」

　宗澤苦笑道：「大勢已去，磁州孤城一座，如何守得住？

　趙不試殿下能夠為了保全相州百姓開城投降，以死明志，我宗澤難道還要拉著磁州滿城百姓一起共赴黃泉？

　只要能夠保全百姓，我宗澤的這點名聲又算得甚麼？

　為師想好了，將磁州交割給金人，與你一同返回東京汴梁城。」

　馬擴聽了宗澤之言，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自己這個老師可是堅定的抗金派，如今他竟然能夠將磁州城拱手讓給女真人？

　莫非，老師是用言語穩住我，他也要學趙不試自殺明志？

　馬擴緊張地說道：「老師，你，你當真要與學生一道回返東京汴梁城？」

　宗澤看出了馬擴心中的擔憂，哈哈大笑道：「子充，為師還沒有那麼容易死呢！

　河北、河東淪落到金人手中，不收回這些漢人的土地，為師可是死不瞑目！

　不過，要收復失地，為師的力量不夠，將來還得指望你那義兄啊！

　子充，你明白為師為何轉變主意，要與你去那東京汴梁城了嗎？」

　宗澤如此說，馬擴就徹底放下心來。

　很顯然，老師宗澤在得知西門慶哥哥一戰殲滅二十萬大軍，以及過往的傳奇經歷後，對西門慶哥哥寄予厚望，希望能夠用他的力量恢復漢人江山。

　老師這是打算去西門慶哥哥身邊，對他施加影響，勸他走上收復失地的道路吧？

　不管宗澤的目的如何，只要他不尋短見，馬擴這個當學生的就放下心來。

　得知宗澤要與城外的金軍談判，馬擴立即自告奮勇，要出城去當使者。

　馬擴多次往返金國談判，會說女真語，又結識了眾多的女真貴族，磁州城中的確沒有比他更適合的人選了。

　因此，宗澤授權馬擴代表自己，出城去見金軍主將完顏宗弼。

　馬擴曾經跟著金國老皇帝完顏阿骨打出征遼國上京臨潢府和南京析津府，當時完顏宗弼也在軍中，是以二人也稱得上是故交舊識了。

　可是，當馬擴進入金軍大營，在中軍帳裡拜見完顏宗弼時，完顏宗弼卻大喝一聲說道：「馬擴！果真是你！我軍早就想要抓你了，你竟然自投羅網。

　哈哈哈～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兒郎們，將奸賊馬擴綁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