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三章 廢國取降

　趙元奴亦是京中名人，西門慶得知她的請求後，想起了當年在她小御街閣樓門外撞見林靈素的趣事。

　這趙元奴的恩客可不少，宋徽宗趙佶、林靈素等人都曾是她的入幕之賓。

　可惜那些有錢有勢的恩客都被雨打風吹去，在真正的危急時刻都保護不了趙元奴，讓她落入了金軍的手中。

　正是這幾日被開封府抓捕，再強賣給金軍的經歷，讓趙元奴明白了從前那些貴人都靠不住，須得投靠一個真正有實力、有擔當的人。

　西門慶能夠從十幾萬金軍大營中輕易救出她們，在這雍丘縣又坐擁數萬大軍，可不正是趙元奴心目中的好郎君？

　西門慶在安置那四千多女子的大營中接見了趙元奴。

　趙元奴不愧是東京汴梁城僅次於李師師的頂級花魁，生得煞是美艷。

　看得出來，為了見西門慶，這趙元奴雖是條件簡陋，但也精心梳理打扮了一番。

　見了西門慶大官人之後，趙元奴慇勤備至，向西門慶暗暗表達了自薦枕席之意。

　西門慶並非不愛美人，可是為了自己的名聲，他現在卻不願招惹這大營中的任何女子。

　須知這營裡可不止趙元奴一個美伎歌女，想對西門慶大官人和他身邊諸將投懷送抱的大有人在。

　如果西門慶此時接納了趙元奴的侍寢，又怎能約束麾下的眾家兄弟呢？

　此事一旦有了先例，則再難禁絕。西門慶麾下可是有五萬血氣方剛的將士，只怕會一發而不可收拾。

　待到那時，西門慶從金軍大營救人的效果可就大打折扣了，百姓們會認為他贖回這些女子是為了自己的軍隊所需。西門慶大官人還怎麼贏得東京汴梁城的人心？

　所以，面對主動投懷送抱的趙元奴，西門慶一口回絕了她，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營地。

　騎馬走出大營後，西門慶方才歎息一聲，心道為了將來的大業，我西門慶居然也能變成柳下惠，人的潛力當真不可低估啊！

　趙元奴望著西門慶的背影黯然傷神，但卻沒有放棄自己的努力。

　未過多久，趙元奴就向人討來一個琵琶，在營寨中唱起了西門慶寫的那幾首詞。

　有了這一出，西門慶大官人的名聲很快就在這些獲救女子中傳開了，所有人都知道了拯救自己的恩公是文武雙全的西門慶大官人。

　西門慶聽說趙元奴在營中傳唱自己的詩詞，向眾人宣傳自己的傳奇往事事，心中也不由得對這花魁高看了一眼。

　好一個趙元奴，果然是聰明伶俐之人！

　……

　西門慶只在金軍大營中歇息了一夜，就帶走了四千多京師婦女。這讓企圖偷偷聯繫他而不得的趙桓和李若水等人捶胸頓足，悔恨不已。

　趙桓君臣多希望西門慶帶走的是自己啊！

　可惜，留給趙桓的時間已然不多了。

　西門慶離開金軍大營的第二日，金國皇帝完顏吳乞買的使臣就帶著聖旨來到了東京汴梁城下。

　這使臣不是別人，正是吳乞買皇帝的長子，皇子完顏宗磐。

　完顏宗翰和完顏宗望等將在大營中接見了從都城趕來的完顏宗磐，從他那裡得到了皇帝完顏吳乞買的聖旨和密旨。

　儘管宋朝君臣對金人俯首帖耳，但皇帝完顏吳乞買還是決意廢黜宋朝皇帝。

　所以，完顏吳乞買讓完顏宗磐帶來了廢黜宋朝皇帝的明旨。

　但是，為了表示對前線將帥，特別是大金國二號人物完顏宗翰的尊敬，皇帝完顏吳乞買還是把最終決斷權交給了完顏宗翰與完顏宗望，密旨中讓他二人便宜行事，自主決定是否廢黜宋朝皇帝。

　原本完顏宗翰與完顏宗望還是有一些分歧的，但是與西門慶密商後，二人都一致決定廢黜趙氏，讓南朝另立新皇帝。

　二月五日，為了慶祝金國使臣完顏宗磐等人的到來，金軍在軍營裡舉行了盛大的馬毬比賽。

　身處金軍營寨中的趙桓應邀觀看比賽。

　此時，趙桓還不知自己的命運已經注定，竟然還向完顏宗翰和完顏宗望求情，希望他們二位元帥能夠放自己回城。

　完顏宗磐看見了，對趙桓呵斥道：「你這降虜！既已向我大金投降，自當乖乖地呆在軍中聽候發落，怎敢圖謀離營回城！」

　趙桓聽了，嚇得瑟瑟發抖，不敢再做言語。

　當然夜裡，回想起完顏宗磐對宋朝皇帝趙桓的粗暴態度，趙桓君臣心中都有了不詳的感覺。

　二月初六日黎明，完顏宗翰與完顏宗望二帥命令宋朝皇帝趙桓進入青城大營聽旨，隨行的宋朝官員也都被一同押入金軍大營。

　趙桓君臣來到完顏宗翰帳前，被金軍強令下跪聽詔。

　在趙桓君臣的惶恐不安中，大金國天使完顏宗磐倨傲地立於趙桓身前，向趙桓君臣宣讀了大金國的《廢國取降詔》。

　詔書全文如下：

　敕趙桓：「省所上降表，汝與叔燕王俁、越王偲已下宗族及宰臣百僚、舉國士民、僧道、耆壽、軍人於十二月二日出郊望闕稱臣待罪事，具悉。

　背義則天地不容，其孰與助？敗盟則人神共怒，非朕得私。

　肇自先朝開國，乃父求好，我以誠待，彼以詐欺，浮海之使甚勤，請地之辭尤遜。

　析木版圖，第求入手；平山偽詔，曾不愧心。

　罔天罰以自干，忽載書而固犯。肆予纂紹，猶事涵容。

　迄悛惡以無聞，方謀師而致討，猶聞汝得承位。

　朕望改圖，如何復循父佶之覆車，靡戒彼遼之禍鑒？

　雖去歲為盟於城下，冀今日墮我於畫中。

　賂河外之三城，既而不與；構軍前之二使，本以間為。

　惟假臣權，不贖父罪；自業難逭，我伐再張。

　將臣多激怒之心，戰士增敵愾之勇。

　息君犯五不韙之罪，喪亦宜乎；晉師有三無報之名，倍猶未也。

　以是濟河航葦，降汴燎毛。人竟覆昏，天莫悔禍。誰肯背城而借一？

　果聞舉族以出降，既為待罪之人，自有易姓之事。

　所有措置條件並已宣諭元帥府施行。故茲詔示，想宜知悉。」

　趙桓跪在完顏宗磐身前，聽得「自有易姓之事」時，只覺腦袋裡「嗡」地一聲，癱軟在地。

　趙桓身後的群臣聽說大金國要將皇帝廢為庶人，都以頭搶地，苦求完顏宗翰開恩。

　完顏宗翰一揮手，令蕭慶、劉思除去趙桓的皇帝冠服。

　隨行的李若水抱著趙桓，不讓他脫去帝服，還罵不絕口地指著完顏宗翰等人，斥責金人為狗輩。

　完顏銀術可大怒，命人將李若水拖走，用刀割斷了他的舌頭。

　見到李若水慘死，趙桓君臣再無人敢出一聲。

　趙宋皇室，就此廢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