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八十一章 功虧一簣的郭藥師

　「殺金狗！殺死這些金狗！殺！」

　郭藥師麾下猛將甄五臣揮刀猛砍，殺翻了擋在馬前的兩個金軍將領，領著五百多身披重甲的敢死隊突入金軍的一個方陣，將對方沖得四散開來，在金軍的陣線上打開了一個突破口。

　「兄弟們，跟我來！」

　渾身浴血的郭藥師帶著數千騎兵從甄五臣打開的突破口撞將入去，將正面對陣的金軍完顏奔睹部徹底撕裂。

　在此之前，郭藥師部已經先後擊退金軍烏延蒲盧渾部，赤盞暉部兩個軍陣，突入了金軍的陣營深處。

　此時，郭藥師的常勝軍和完顏宗望的金軍在白河東岸已經血戰了一個時辰，戰場上寒光閃耀，弓矢如雨，殺聲震天，兩軍殺得血流成河，難解難分。

　郭藥師的常勝軍以遼東和燕地漢人為主，這支軍隊在遼國服役時就曾與金軍交戰多年。雖說過去的戰績敗多勝少，但常勝軍已經習慣了與金軍作戰，不似其它宋軍那麼膽怯畏戰。

　在投靠宋朝後，有朝廷財力的支持，郭藥師更換鎧甲兵器，增添馬匹，將常勝軍武裝得更勝從前。

　可以說，如今這支常勝軍的戰鬥力超過了遼國時期的常勝軍。這才是郭藥師敢於渡河主動進攻金軍的底氣。

　兩軍兵力相當，沿著河岸擺開陣勢，你追我逐，戰場綿延二三十里。

　原本金軍的實際戰鬥力還是勝過常勝軍的，但是常勝軍是吃飽喝足的有備而來，而金軍尚未進食就倉促應戰，實力不免削弱了幾分，竟然與郭藥師的常勝軍戰成了平手，誰也奈何不了誰。

　此時，比拚的就是軍隊的士氣和耐力，以及兩軍將帥的意志和決心了。

　郭藥師領兵在戰場上來回奔殺，發現了金軍左翼的缺口，就毫不猶豫地投入自己的精銳發動突擊，企圖一舉擊潰金軍左翼，突入金軍的中軍大營，斬殺金軍主帥完顏宗望。

　郭藥師與甄五臣一陣猛烈的衝殺，終於殺散了金軍左翼完顏奔睹部，直衝到金軍的中軍大營門前。

　「金軍敗了！殺入寨中，斬將奪旗！」

　郭藥師興奮地大叫著，挺槍亂刺寨前潰散的金軍。

　猛將甄五臣舉著盾牌，冒著金軍大營中射出的箭雨衝到寨門邊，用手中早就準備好的繩索套住寨門的木柵欄，口中大吼道：「拉！」

　在甄五臣身邊，還有幾個敢死隊員如法炮製，紛紛用繩索套住了寨門的木柵欄。

　甄五臣身後的上百個敢死隊員拽住一根根長繩，奮力向外拉，想要生生的將金軍大營的寨門拉倒。

　金軍大營中的守軍見狀，一邊用弓箭亂射，一邊擁上來一群士兵，欲用刀砍斷寨門上的繩索。

　「殺！殺！殺！」

　甄五臣聲嘶力竭的大吼著，抓起一支長槍向寨門內亂刺，將靠近的金軍戳死了幾個。

　緊接著，甄五臣一個閃身避到旁邊，只聽得「卡～轟～」的一聲，金軍大營的木寨門被敢死隊員們硬生生的拉倒了。

　「跟我衝！」

　郭藥師見金軍中軍大營的寨門洞開，立即擺脫了身邊的金兵，領軍向大營中殺去。

　郭藥師知道，只要襲擊金軍中軍大營成功，殺死了金軍主帥完顏宗望，今日之戰就能獲得最後的勝利了。

　然而，就在郭藥師拚死殺入金軍大營，認為勝利在望時，常勝軍左翼的張令徽部卻頂不住了。

　戰場上一片混戰，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在郭藥師從右翼發動突擊，攻破了金軍的左翼時，完顏宗望並未坐鎮中軍大帳，而是親自上陣殺敵，與完顏宗弼一起率領女真軍主力對常勝軍的左翼發動了強攻。

　完顏宗弼也是女真年輕一代中出名的勇將，他挺槍躍馬，在張令徽軍中如入無人之境。

　在完顏宗弼身後，金軍的漢軍猛將韓常領兵不離完顏宗弼左右，護衛著完顏宗弼的側翼安全。

　在完顏宗弼的猛衝猛打下，金軍數次突破到張令徽的親兵營前，對張令徽構成了極大的威脅。

　在張覺被大宋朝廷出賣殺死後，張令徽早就對大宋朝廷失望透頂，沒有了多少忠誠。今日與金軍血戰，完全是看在老兄弟郭藥師的面子上，為郭藥師而戰。

　可是，如今戰場上一片混亂，郭藥師殺入金軍陣營後也失去了音訊，不知是死是活。張令徽不知郭藥師已經佔領了金軍大營，他見部下死傷慘重，失去了取勝的信心，就率部逃離了戰場。

　完顏宗望見常勝軍左翼張令徽部敗退，心中大喜，立即率軍追擊張令徽。

　兵敗如山倒，一處潰敗，必然引起連鎖反應。正在與金軍猛將「鐵錘」完顏闍母鏖戰的劉舜仁見張令徽敗了，鬥志全無，也命部下軍隊向後方逃竄。

　完顏闍母此時已經發現金軍大營被宋軍攻破了，他命令斜卯阿里領兵繼續掩殺劉舜仁部，自己則帶著阿魯補一起回師殺向金軍大營。

　此時郭藥師與甄五臣已經攻入金軍大營中，殺死了許多守營的金軍。

　可是，金軍主帥完顏宗望並不在營中，郭藥師撲了一個空。

　郭藥師大怒，命部下砍倒了金軍的營旗，再命人火燒金營。可是匆忙之間，全軍卻找不到火種，未能放起大火。

　「五臣，我等殺出去，尋完顏宗望決戰！」

　郭藥師大吼一聲，領兵衝出了金軍大營。

　「不好！我軍敗了！」

　甄五臣指著西邊逃跑的常勝軍，依稀還可見劉舜仁、張令徽的旗幟。

　「可恨！劉舜仁、張令徽，你等壞我大事！」

　郭藥師氣得將手中槍刺入了大地中。

　此時，四周喊殺聲此起彼伏，被郭藥師殺散的金軍左翼各部收攏殘兵，又反殺回來。

　與此同時，「鐵錘」完顏闍母也領軍衝殺回來。

　如今郭藥師部已經被孤立，再不撤退，就會陷入金軍的重重包圍之中。

　郭藥師部的部下都勸說他趕緊撤離，此地不宜久留。

　身邊的將士們個個渾身浴血，已經為了他這個主帥拼盡全力。若是郭藥師再固執，這些弟兄們全都要留在此地給他陪葬。

　此刻友軍都敗退了，縱然讓兄弟們都戰死沙場，又於事何補？

　郭藥師長歎一聲，不得不打消了與金軍血戰到底的念頭，無奈地命令全軍撤退。

　在金軍合圍前，郭藥師率部殺出重圍，渡過白河撤往燕京城。

　此役常勝軍郭藥師部雖然在局部取得小勝，但傷亡也十分慘重。

　主帥郭藥師的近衛親軍三百人都拼得只剩下一百二十餘人，軍隊折損了一大半。

　若非郭藥師治軍有方，常勝軍將士願意為他死戰，以如此之高的戰損率，只怕軍隊早就崩潰了。

　可惜，縱使郭藥師施展渾身解數，常勝軍在白河決戰中還是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