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一章 將士無怨

　在趙良嗣等人帶著金國使臣離開燕京，再次返回東京汴梁城時，燕京城那邊又發生了一些變故。

　燕京城降金的遼國大臣們憤恨遼國危難時宋朝落井下石，都不願讓宋朝得到燕京地區。他們紛紛向金國皇帝完顏阿骨打進言說道：「宋朝行事怯懦，只看劉延慶攻打燕京時十五萬大軍居然被遼國兩萬人馬殺得大敗，就可為證。現在所提交換燕京條件實在過於便宜宋朝。」

　原來擔任遼國宰相的左企弓更是作詩給金國皇帝完顏阿骨打說：「君王莫聽捐燕議，一寸山河一寸金。」以此來勸說完顏阿骨打不要讓出燕地，便宜了宋朝。

　完顏阿骨打見群臣都反對割讓燕地，反覆思量之後，內心裡也產生了一絲動搖。

　於是，完顏阿骨打命金軍待趙良嗣等宋使跨過瀘溝河後，一把火將河上的橋樑燒燬，似乎有劃界而守的打算。

　馬擴見狀，書寫了一份申狀，在趕到雄州時呈給了太尉童貫，希望童貫能採納自己意見，對金國談判採用強硬立場。

　然而童貫一門心思收回燕京，挽回道君皇帝對自己的信任，哪裡敢與金國強硬的對抗。

　童貫對馬擴說道：「金國要求是多了些，但聖上為了收回燕京，肯定不會太計較。我們還是要體會聖意，早日換回燕京，從此天下太平為好。」

　太尉童貫把馬擴的申狀扣下後不再理會，馬擴只得無奈地繼續踏上談判之旅。

　金國國書遞到大宋朝廷後，宋徽宗與宰相王黼等人商議後，御批同意每年多給金國一百萬兩歲幣，但要求金國除已經提出的條件外，不可再增加任何附加條款。

　同時，宋徽宗再次派趙良嗣、馬擴等出使金國，前去談判西京歸屬問題。

　趙良嗣等人又馬不停蹄地趕到了金軍帳前，對金國提出既然平、營、灤三州不能交給大宋，那麼可否將西京交給大宋。

　金國負責談判的完顏希尹答覆趙良嗣，西京土地可讓給宋朝，但當地人戶金國都要帶走。

　趙良嗣說：「既然土地都給我國了，那上面住的百姓豈有不給我國的道理，只給土地，卻無人耕種，這地方要回去有什麼用？況且西京連年戰亂，當地百姓死傷不少，也沒剩多少人。貴國實際也帶不走多少人，還不如留給我國，皆大歡喜。」

　完顏希尹說道：「我軍辛苦廝殺了八九年，才擊敗遼國，把西京奪到了手裡。現在土地都慷慨地讓給你們了，就要一些人戶，有什麼不合理的？按道理講，就算我國與貴國分了西京，也應當是一國一半土地，現在就要人戶，理所應當。」

　趙良嗣聽了，與完顏希尹好言相商道：「貴我兩國親如一家，貴國按照約定將西京給我們，這是彰顯了貴國的信義。然而只有土地沒有民戶，這信義便不完美。不如貴國再慷慨大方一些，把土地民戶都給我國，這才是兩國交好的道義。」

　見趙良嗣又想空口白牙地用甚麼道義和信義蠱惑自己，要金國讓出利益，完顏希尹不滿地說道：「貴國當真是貪得無厭，還說甚麼道義。那西京都是我軍打下來的，本就是我國的戰利品。如今皇帝陛下慷慨大方，同意給你們土地，貴國怎的還還非要人戶？怎麼說土地的價值也要大於人戶，現在我國給了貴國土地，貴國又多要人戶。但是貴國卻不肯對我軍的辛勞多給酬謝，這又是甚麼道理？」

　完顏希尹的意思很明白，西京是金軍流血犧牲打下來的，大宋不能白佔金國的便宜，天下沒有這樣的道理。

　趙良嗣此時才明白過來了，在金國皇帝完顏阿骨打同意割讓西京給大宋的情況下，金國是想用西京人口為籌碼再多要些好處。

　趙良嗣知道金國主導談判之事的是完顏宗翰，便帶著馬擴等人，與完顏希尹一起去見完顏宗翰，企圖說服完顏宗翰接受大宋一百萬兩歲幣換燕京和西京的方案，不要節外生枝。

　完顏宗翰得知宋國使臣的來意後，對趙良嗣說道：「西京土地廣袤，貴國並未對攻克西京出一分力，如今貴國要了土地，又要人民，實是貪得無厭，怎地還說我們貪財？你只知一味地說一百萬兩太多了，不能再多給了。但是貴使你也不想一想，平日裡就算你有多少銀子，能向別國買來一寸土地麼？更何況這歲幣銀子中有五十萬本來是你們每年給契丹的，按照當年的盟約，本就應轉送給我們，不能算作貴國多給我們的人情。貴國得了原本得不到的土地，多拿些銀子有什麼好計較的。」

　在一旁的馬擴聽到完顏宗翰提到歲幣，開口說道：「貴國難道不知道契丹早年與我大宋廝殺了多年，後來雙方講和，才有了三十萬的歲幣。再後來契丹願意向我大宋稱臣，才又多得二十萬兩。如今我國願意將這五十萬兩歲幣轉交給貴國，怎地不是我國的人情？」

　完顏宗翰聽了，哈哈大笑，不慌不忙地說道：「馬使臣欺我女真人不讀史乎？貴國與契丹確實廝殺多年，不過卻是屢戰屢敗，無計可施才用銀子去講和的。要不貴我兩國且先把歲幣之事放在一邊不談，雙方都帶著軍馬到戰場上打上一仗。我軍要是打贏了，再談貴國給多少歲幣，我軍若是打輸了，一文錢都不要，你看可使得？」

　見完顏宗翰用武力威脅，趙良嗣急忙說道：「宗翰將軍不要誤會，馬擴的意思是說我們與契丹先是廝殺多年，之後才講和的。而貴我兩國自最開始便相互交好，如此融洽的兩國關係實為難得。」

　一旁的完顏希尹開口說道：「趙使臣這麼說才像話麼！兩國關係友好如此難得，你我都應珍惜才是。這樣吧，我等再陪貴使去見皇帝陛下，向他匯報歲幣換西京之事。」

　於是完顏宗翰與完顏希尹帶著趙良嗣和馬擴一同走到皇帝完顏阿骨打居住的營帳外。

　完顏宗翰入帳與皇帝完顏阿骨打商議後，傳完顏阿骨打的話說：「二位使臣不知，我金國上下無一人讚成將西京歸還給你們，只有我國皇帝陛下希望經此次談判後，能與你國永世修好，才欲將西京土地和人戶一併交還給你國，而且不要你們再添一兩歲幣。

　但皇帝陛下身為國主，也不能不想到我金國將士為奪回西京所做出的犧牲，所以希望你們宋朝在拿回西京的同時，多給一年歲幣一百萬兩，當做勞軍銀子。如此，方可使軍中將士無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