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五章 天賜良機

　西門慶一行沿著他魯河走到泰州城時，受到了完顏婆盧火的盛情款待。

　在席上，當聽得西門慶言說已經成功交好蒙古諸部，讓他們與遼國決裂，以及蒙古部為表誠意，出兵消滅了遼國蕭乙薛部時，不由得大喜過望，直歎駙馬好生了得。

　完顏婆盧火笑道：「此番北邊的邊患消除了，我也可以向阿骨打皇帝請命南下伐遼了。再不出兵，戰功都被粘沒喝他們搶完了！」

　西門慶聽了，就向完顏婆盧火打聽這些時日的金遼兩軍戰況。

　完顏婆盧火告訴西門慶，在金軍佔領遼國中京道全境後，完顏宗翰已經領兵向西殺入了遼國的西京道。

　在西門慶北上大草原之時，遼國的天祚帝耶律延禧見金軍有直取南京析津府之勢，便命遼國都元帥、南京留守、封秦晉國王的耶律淳等留守南京，自己率軍逃至了西京道的鴛鴦濼。

　天祚帝耶律延禧當然不會說自己是畏戰逃走，他對外宣稱的是前往鴛鴦濼打獵。

　在外人看來，大敵當前，身為皇帝不激勵士卒，守衛國土，卻跑到邊荒之地去遊獵，實在是荒唐之極。

　然而對於天祚帝耶律延禧而言，這可是名正言順之事。

　皇帝只是遵循的祖宗傳統，四時捺缽而已。

　捺缽是契丹語，意為行營行宮。作為一種習俗，是指遼帝在一年之中所從事的與契丹遊牧習俗相關的營地遷徙和遊牧射獵等活動。

　「四時捺缽」是遼國的一項國家制度安排。

　春捺缽的「鉤魚獵雁」，夏秋的「呼鹿射虎」，都屬於皇帝親自動手，鼓勵生產的一種示範。其意義如同南方漢人天子親自耕田耘土，表明了不忘契丹遊牧漁獵傳統，鼓勵民眾遵循四季變化而進行生產。

　當然了，除了鼓勵生產，遼國的「四時捺缽」還有巡視國土，講習武藝，議商國政，接受屬國朝覲，以及會見宋使臣等政治用途。

　正因遼國有此傳統制度，天祚帝耶律延禧才能在金軍逼近南京道時毫無愧色地拔腳就走，領兵去鴛鴦濼捺缽狩獵。

　在去往鴛鴦泊的路上，天祚帝耶律延禧又開始任性而為了。

　天祚帝耶律延禧聽聞被自己逼走的耶律余睹擔任女真監軍，率兵幫助金軍攻取了中京大定府，為此惶恐不安。

　天祚帝耶律延禧的寵臣，北府宰相蕭奉先為了扶持自己的外甥繼承皇位，乘機對天祚帝耶律延禧說道：「余睹乃是王子班的後裔，此番前來怎會有滅遼之心？他不過是想借用女真人的力量，扶立晉王而已。陛下如果為社稷著想，不吝惜一個兒子，誅殺他，可以不必交戰而敵人自退。」

　天祚帝耶律延禧竟然相信了蕭奉先的這番言語，在路途中賜死了最受人擁戴的晉王耶律敖盧斡。

　晉王耶律敖盧斡的冤死讓遼國內外官員無不傷心流淚，人心更加離散了。

　完顏宗翰擊敗降伏蕭干，在北安州駐軍後，派完顏希尹經營附近地區。

　完顏希尹抓獲了遼國護衛耶律習泥烈，從他口中得知遼主耶律延禧在鴛鴦濼狩獵，殺了自己的兒子晉王耶律敖盧斡，部下人心更加背離。並且，遼國西北、西南兩路兵馬缺乏精兵強將，不堪調用。

　完顏宗翰得知這個情報後，敏銳地意識到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有望一戰擒獲天祚帝耶律延禧，攻取遼國西京道。

　完顏宗翰決定將戰略進攻方向由遼國南京道改為遼國西京道。他派人向北路軍都統完顏杲稟報了這一情報和自己進軍西京道的決定。

　完顏宗翰讓人轉告完顏杲說道：「遼主在山西處境危急，卻還沉溺於打獵，不體察國家危亡，還無端殺死自己的兒子，臣民對他都很失望。

　此時正是西進襲擊遼主的良機，請都統切勿錯過。攻取他的計策，希望迅速指示下來。

　若是都統對我的提議有不同建議，可以派遣非主力部隊來配合我征伐。」

　完顏杲沒有完顏宗翰那樣敏銳的戰略眼光，他決定按部就班地完成離開金國時的目標，攻下中京道並鞏固在這一地區的統治。

　因此，完顏杲派奔睹與移剌保一同回到北安州，對完顏宗翰說：「我剛接到皇帝聖旨，命令不讓即刻趕往山西，要詳細察看，慢慢計議。」

　當完顏宗翰派人向完顏杲稟報的時候，就已經整頓麾下軍隊，等候著起兵日期。

　等到奔睹來了，完顏宗翰才知道完顏杲力求穩妥，沒有進兵的意思。

　完顏宗翰恐怕往來商議，等待完顏杲決定下來時，可能已經失去戰機，就決計獨自進兵討伐天祚帝。

　完顏宗翰派移剌保再次稟報都統完顏杲道：「當初我軍出兵時，接受的皇帝命令雖然沒有讓即刻攻打山西，但也允許依據情況行事。

　如今山西空虛，遼人可以被攻取的形勢已經可以看到，都統為何還要猶豫不決呢？

　一旦失去這個天賜良機，以後要進攻山西就困難重重了。

　現在我已經決議進兵，應當與大軍在什麼地方會合，希望給以回復。」

　完顏宗翰的強硬讓北路軍統帥完顏杲心頭不快。西京道路途遙遠，情況莫測，保守的完顏杲並不願意前去冒險。

　然而，完顏宗翰雖是完顏杲的副手之一，但他在金軍中威望甚高，完顏杲也無法約束完顏宗翰。

　完顏宗翰從完顏阿骨打起兵反遼時就追隨完顏阿骨打東征西討，屢立戰功。其勇武善戰，讓金軍上下鹹服。

　完顏阿骨打親自領軍時，完顏宗翰就作為他的左膀右臂，時常在完顏阿骨打的三軍中獨領一軍。

　可以說，完顏宗翰雖然是小輩，但在金軍中的資歷卻非他人可比。

　完顏阿骨打曾經當著群臣對完顏宗翰說過：「現在商議西征的事，你前後提出的計劃大多投合朕的意思。

　皇室宗親中雖然有比你年長的人，但如果任命元帥，沒人能夠替換你。

　你應當整治軍隊，等候起兵的日期。」

　這樣的資歷和殊榮，完顏杲雖然貴為皇帝完顏阿骨打的親兄弟，也從未有過。

　此番出征，皇帝完顏阿骨打名義上任命了完顏杲為都統，總領諸軍。但實際上在行軍打仗之時，卻是多由完顏宗翰謀劃決定。

　完顏宗翰就如同這支北路軍的副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