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三章 長風破浪會有時

　早春二月的一個新月夜，登州城外的海風依然帶著尚未退去的寒意，吹拂向一支悄然駛向東方的船隊。

　船隊的最前方，一艘風帆眾多的大海船上，船首矗立的一群人卻是熱血沸騰，毫不在乎這帶著寒意的海風。

　岳飛、王貴、張憲、徐慶四人挎著腰刀，立於西門慶的身後，興奮地望著前方的大海和星空。

　「今夜抵達成山角後，我軍尋一處海灣拋錨駐紮，等待天亮後再殺向海蛇島。」西門慶對身邊的水軍大將，「大刀」徐文分付道。

　「哥哥放心，小弟已然安排妥當藏身之所，也早已摸清了海蛇島周邊的海域。此番我軍全軍出動，必能一戰全殲島上的海盜，為小弟那些死去的兄弟復仇。」徐文斬釘截鐵地說道。

　徐文在密州高密縣縣北的夷安澤遭遇海蛇島海盜的埋伏偷襲，被西門慶所救後，一直等待著復仇的機會。

　西門慶讓徐文招兵買馬，打造戰船，日夜操練水軍，徐文也乖乖地隱忍至今。因為徐文相信西門慶大哥答應有朝一日會替自己報仇，那麼就一定會言而有信，踐行諾言。

　特別是親身跟隨西門慶剿滅了擁有數萬之眾的梁山泊強盜後，徐文對西門慶的能力和勢力更是佩服得五體投地，心中打定主意要做西門慶大哥的馬前卒。

　緊接著，西門慶大哥再次讓徐文大開眼界。當凌振在他的戰船上用火炮這種從未見過的武器轟沉了幾艘高麗海盜的海盜船後，徐文慶幸自己遇到了明主。他心中明白，西門慶大哥能為常人所不能，必能帶領自己這幫兄弟揚威四海，飛黃騰達。自己跟定了西門慶大哥，可說是前途無量。

　徐文本是海邊的鹽梟出身，手下聚集了許多悍勇精細的海邊人，也對密州、萊州、登州沿海的地理十分熟悉。

　得到陸小乙的報信，得知西門慶大哥要向自己的仇家海蛇島海盜發起決戰後，徐文立即派出許多細作，將海蛇島及周邊島嶼都監視起來，同時也將海上行軍路線都謀劃好了，只等著西門慶大哥的到來。

　徐文日盼夜盼，西門慶終於在正月底帶著焦挺、史進、朱武、皇甫端四位兄弟及史進訓練的五百兗州步軍來到了登州城外的西門莊。

　焦挺兄弟是西門慶大哥的貼身侍衛長，帶著一百名侍衛保護西門慶大哥，他的到來自不待言。

　史進、朱武兩位兄弟和他們統領的五百步軍精銳是西門慶大哥帶來參戰的。

　這五百步軍挑選的俱是會水之人，西門慶讓史進與朱武帶著他們參戰，是為了在海戰結束後讓步軍攻上海蛇島進行最後的搜索掃蕩。此戰西門慶不準備放過一個漏網的海盜。

　經過西門慶的指點，徐文和史進、朱武都聽明白了，這一次也有練兵之意。西門慶大哥將這稱為甚麼「海陸聯合作戰」。

　西門慶大哥的意思就是，這種戰法就是要利用水軍戰船快速將步軍運輸到沿海的各處港口、灘涂，讓步軍能夠神出鬼沒地襲擊陸地上的目標。

　雖然還不明白西門慶大哥訓練此種戰法的深意，但徐文與史進、朱武知道，西門慶大哥讓自己去做的，準沒有錯。

　此番出征的水軍船隊規模不小，有三十多艘風帆戰船，二十餘隻越洋商船。徐文、王定六、宋萬三人訓練的三千多水軍傾巢而出，另有西門慶的一百多侍衛和史進的五百步軍一同出征。

　「讓兄弟們小心駛船，夜裡莫要誤撞了礁石。」西門慶對徐文囑咐道。

　此番帶著如此之多的水軍出擊，為了不引起登州蓬萊港裡眾人和海上商船的注目，西門慶選擇了在夜裡出海駛過蓬萊港外海。

　夜裡海上沒有商船，不容易暴露行蹤。至於登州水師平海軍，西門慶早已打點好平海軍指揮使呼延慶，不會有水軍船隻出海巡邏。

　「哥哥且放寬心，這水道我與弟兄們閉著眼也不會走錯。我等選的水道離岸甚遠，沿途沒有礁石。」徐文對西門慶答覆道。

　「徐文兄弟，我相信你。傳令兄弟們，不駕船的兄弟都早些休憩，今夜養精蓄銳，明日奮勇殺敵。」西門慶對徐文說完後，也帶著焦挺、岳飛等人離開了船首甲板，回到了船艙之中。

　五十多隻海船劈波斬浪，消失在東邊的夜色裡。

　……

　清晨的海蛇島，還籠罩著一層牛奶般的霧氣，朦朦朧朧地顯出水寨的一角。

　海蛇島的海盜們已然有人如往日一般早起，清理著戰船和武器，為新一天的搶劫殺戮做著準備。

　也有的海盜宿醉未醒，抱著酒罈子兀自在那裡呼呼大睡。

　還有的海盜餘興未消，一大早就破門闖入岸上的幾間木屋，將從漁村裡搶來的幾個婦女壓在了乾草墊上。

　來遲一步的海盜聽著屋內的聲響，在屋外提著褲頭罵道：「直娘賊的管不住褲襠！快些行那鳥事，兄弟們還等著人煮粥填肚皮呢！」

　海盜人群裡發出一陣陣會意的哄笑聲。

　「及時雨」宋江與「混江龍」李俊二人裹著厚厚的披風，站在島上的一塊礁石上，望著亂哄哄的海盜水寨默不作聲。

　矗立良久後，宋江對李俊問道：「李俊兄弟，你怎麼看？」

　李俊皺眉說道：「公明哥哥說得是，以海蛇島上這些人，成不了甚麼大事。此島孤懸於海中，只能劫掠過往商船維持生計，難以擴大基業。我觀那王元亦是安於現狀，沒有魄力之人，怎比得公明哥哥志向遠大。」

　「兄弟說得不錯，此島只宜暫避風頭，我等還須得上岸之後，方才能施展平生手段，搏一世榮華富貴。李俊兄弟，這些日子我已思量過了，以目前的兵力，難以上岸與朝廷爭奪州府，朝廷的鳥皇帝也不會招安我等。不如我等說服那王元一同渡海北上，去投這朝廷最怕的契丹遼國。有這數千兵馬，我等兄弟在遼國必能謀得一席之地。待日後借助遼國的精兵強將，我等南下席捲河北山東，當可報今日之仇。」宋江對自己的心腹李俊說出了胸中的謀劃。

　宋江等人在柴進的帶領下來投海蛇島後，王元要尊恩公柴進為一島之主。柴進礙於宋江也在，推辭不受，與宋江等人以客軍的身份暫棲在海蛇島上。

　然而，王元顯然只尊柴進，這讓素有野心的宋江在島上難掌大權。宋江因此動了別投它處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