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八章 亡國二人組

　爆竹聲中一歲除，春風送暖入屠蘇。

　千門萬戶曈曈日，總把新桃換舊符。

　王安石的這首詩，描寫的正是北宋時期人們辭舊迎新的景象。

　在爆竹聲聲中，大宋百姓迎來了宣和三年。

　東京汴梁城中，皇城裡張燈結綵，英明神武的道君皇帝大設筵席，與群臣共度佳節，慶賀宣和二年的豐功偉業。

　節前，江南造反的方臘父子等三十多賊軍首領已經被王稟和黃文炳押送到京師，在城中斬首示眾。太尉童貫正統帥西軍虎狼之師在江南各州追剿殘餘賊軍，以求斬草除根，永絕後患。

　京東路為禍多年的數萬梁山泊強盜也在官軍的圍剿下死傷殆盡。雖是走脫了一些賊首，但在朝廷看來，這些漏網之魚已然掀不起甚麼風浪，只需張榜通緝，地方上的縣尉、都頭即可將他們擒獲。

　江南賊方臘和梁山賊晁蓋、宋江的覆滅，被朝廷告喻天下。道君皇帝趙佶也借此向天下的臣民們顯示，宋軍武力強大，大宋趙氏江山永固，非草莽宵小所能圖謀。

　因為在江南和京東路、淮南路剿賊的勝利，道君皇帝趙佶身邊的近臣們又向他進言，說甚麼如今天下承平，四海威服，皇帝豈可過於苛儉委屈了自己。

　英明神武的道君皇帝當政，乃是萬民之福啊！如此盛世當然得有宏大精美的建築，向外邦展示大宋的富庶繁華。那皇家園林艮岳因為江南方臘之亂而停工多時，此時也該復工修建了。

　在梁師成、王黼、朱勉等寵臣的提議下，道君皇帝決定重設江南應奉局，繼續收集珍奇花石，再啟艮岳的建造。

　趙良嗣、馬政出使番邦金國回京後，也給朝廷帶回了好消息，那金國女真人已經與大宋結下海上之盟，要約定時日共同出兵討伐遼國契丹。金國皇帝完顏阿骨打仰慕大宋，收到道君皇帝的御筆信後，親口承諾戰後定將燕京地區交還給大宋。

　雖然道君皇帝趙佶也從趙良嗣口中得知自己在御筆信中有小小的疏漏，只寫了收回燕京管內州縣，未將遼國西京大同府和西京道各州，以及營、平二州包括進去，以此導致了趙良嗣與馬擴二人的談判困境。但道君皇帝趙佶與宰相蔡京等重臣都不以為意，認為再派使者帶著國書去與金國皇帝談判，就可彌補自己的微小疏漏。

　在道君皇帝君臣眼中，那金國女真人都是只會打仗，不識詩書，沒有文化的番邦蠻子，曉得甚麼歷史地理？大宋人才濟濟，命人寫一遍錦繡文章，再遣人送與金國皇帝完顏阿骨打，必能曉之以理、動之以情、說服金國君臣心甘情願地交回燕雲地區。

　帶著滿滿的大國自信，道君皇帝君臣派馬擴回到登州，與他的父親馬政攜帶國書再赴金國，說明大宋皇帝信中所提燕京地區包括整個燕雲，與金國人重修盟約。

　這一次，道君皇帝趙佶與宰相蔡京甚至沒有派出力促宋金結盟的趙良嗣，可見他們認為與金國商議修改盟約只是小事一樁，並無多大難度。

　在身邊群臣的歌功頌德中，道君皇帝趙佶似乎看到自己會在不遠的將來收回燕雲，平定西夏，文治武功遠超先代，成為與秦皇漢武比肩的千古一帝。

　與群臣宴罷，道君皇帝趙佶回到後宮，又與皇后鄭氏等後宮嬪妃及宮中未成年的兒女們歡聚一堂，慶賀新年。

　身為皇帝的寵妃，李師師帶著自己的幼兒趙杭也出席了宮中的酒宴。

　在一片歌舞昇平之中，李師師卻看了看自己的孩兒趙杭，不覺地將目光投向了東方的夜空，思念起那沒良心的西門慶大官人。

　西門郎君，又有許久沒有來探望奴家了啊！難道他就不想見一見他的杭兒麼？也不知，他去日本國找尋到月兒妹妹沒有？

　……

　當大宋東京汴梁城的皇城裡，道君皇帝趙佶還在陶醉在歌舞昇平之中時，在他日思夜想的遼國燕京，遼國皇帝天祚帝耶律延禧卻正在與寵臣蕭奉先密謀。

　蕭奉先是天祚帝耶律延禧皇后蕭奪裡懶、元妃蕭貴哥之兄，官至樞密使，封蘭陵郡王。他是天祚帝耶律延禧最信任的大臣。

　蕭奉先正在向天祚帝耶律延禧密報，說遼國統兵副都監，中京留守，東路都統耶律余睹等圖謀廢黜耶律延禧，立耶律延禧次子晉王耶律敖魯斡為帝。

　耶律余睹與蕭奉先一樣，與天祚帝耶律延禧有姻親關係。蕭奉先是天祚帝耶律延禧的妻舅，耶律余睹則是天祚帝耶律延禧的連襟。

　耶律余睹的妻子是天祚帝耶律延禧文妃蕭瑟瑟之妹。文妃生晉王耶律敖魯斡，為人最賢，遼國國人皆屬望晉王將來能夠繼承大統。

　當遼國上京臨潢府被金軍攻陷後，天祚帝耶律延禧放棄了都城中京大定府，逃往西京大同府躲避金軍兵鋒。只留下耶律余睹守衛都城中京大定府。

　耶律余睹面對金國皇帝完顏阿骨打的威逼利誘不為所動，召集契丹豪傑之士誓死捍衛都城。

　面對防守嚴密的耶律余睹軍，金軍擔心勞師遠征糧草不濟，不得不暫時退軍，放棄了順勢進攻遼國中京的計劃。

　耶律余睹乘勢反擊，與南歸鹹州的金國鹹州路副都統，鐵錘完顏闍母軍展開了幾次激戰。

　雖然雙方打得難分難解，擁有人和與地利的耶律余睹軍未能戰勝人數更少的完顏闍母軍，但耶律余睹還是在混戰中殺死了完顏闍母的愛將完顏特虎，極大地鼓舞了遼軍的士氣。

　耶律余睹的勇武之姿贏得了許多契丹貴族的支持，在軍中聲望日隆。於是，擁護晉王耶律敖魯斡為天祚帝繼承人的契丹貴族也更多了。

　這一切，讓樞密使蕭奉先看在眼裡，急在心中。

　因為蕭奉先之妹，天祚元妃蕭貴哥也生有秦王耶律定。只是秦王耶律定比晉王耶律敖魯斡年幼，也沒有晉王的賢名，少有契丹貴族擁戴。

　蕭奉先害怕自己的外甥秦王耶律定不能立為太子，對聲望日隆的耶律余睹深為忌憚，處心積慮地要陷害耶律余睹及文妃。

　恰在此時，老天爺似乎眷顧給了蕭奉先翻盤的機會。

　文妃蕭瑟瑟見金國咄咄逼人，遼國的國土幾乎淪喪了一半，自己的夫君天祚帝耶律延禧卻依然沉迷於聲色犬馬，無奮發圖強之志，就寫了兩首詩勸諫夫君。

　怎知天祚帝耶律延禧看了之後卻惱羞成怒，從此疏遠了文妃蕭瑟瑟，這就給了蕭奉先從中離間挑撥的機會。

　正巧，耶律撻葛裡之妻會余睹之妻於軍中，蕭奉先知道時機成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