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七章 生死考驗

　西門慶並非宋國使臣，是以私交的身份來訪。完顏阿骨打卻高規格地接待了他，讓幾個兒子都走出軍營大門，以朋友之禮迎接西門慶。

　完顏繩果、完顏斡本等人與西門慶熱情相擁，帶著他和焦挺等人走入軍營。

　將焦挺、喬鄆哥等人安置在營中後，西門慶跟著完顏繩果等人來到中軍大賬，拜見了金國皇帝完顏阿骨打。

　因為不是金國人，西門慶並未對完顏阿骨打行女真人的跪拜禮，而是用宋國的禮節對著完顏阿骨打唱了一個肥諾。

　完顏阿骨打也不介意，豪爽地回了一禮，讓西門慶在自己左手側坐下說話。

　完顏繩果、完顏斡本等幾個兒郎也分左右坐下作陪。

　「西門慶，自從你回到宋國，我等可是許久未見了。我這幾個兒子和粘沒喝、谷神他們對你甚是想念。謀良虎來信說，你來我軍大營，是有要事與我相商。西門慶，你是我大金國的朋友，但有何事直言不妨。」完顏阿骨打對西門慶說道。

　西門慶見完顏阿骨打動問，當即開門見山地將大宋使團欲前來大營覲見皇帝的請求稟報給了完顏阿骨打。

　西門慶解釋說，因為使臣團無法自行離開會寧城，所以宋國使臣趙良嗣和馬擴二人委託自己以朋友的身份前來傳遞消息。

　西門慶還告訴完顏阿骨打，正使趙良嗣讓自己轉告大金國皇帝，宋國皇帝有親筆御書給阿骨打皇帝的信，需要親手交給阿骨打皇帝御覽。

　完顏阿骨打看過完顏謀良虎的獻策後，早已打定主意讓宋國使臣前來金軍大營，跟隨自己同去攻打遼國的上京臨潢府。因此在西門慶稟報完畢後，他當即爽快地同意了西門慶的請求，命人快馬加鞭地回會寧城傳旨，宣宋國使臣團速速前來相會。

　西門慶見馬擴委託自己之事比意想中更順利地達成，也是長出了一口氣，渾身輕鬆了不少。

　就在西門慶以為接下來會與完顏阿骨打及他的幾個兒子話一些家常，再去軍營中見一見完顏粘沒喝、完顏谷神和完顏銀術可幾個熟識的女真貴族，就可圓滿完成這次牽線搭橋的任務，回返會寧城時，大賬裡卻風雲突變。

　只見方纔還笑容滿面的完顏阿骨打突然沉下臉來，對著帳外大喝一聲道：「來人啊！將這大膽的宋國奸細給我拿下！」

　西門慶大吃一驚，不知哪裡觸怒了這金國皇帝完顏阿骨打。不及思量，中軍大帳外已經擁入十餘個身強力壯的女真武士，惡狠狠地撲向西門慶。

　此時西門慶就坐在完顏阿骨打左手下側，離完顏阿骨打不過兩三步之遙。只須一個箭步衝上前去，用腰刀挾持住皇帝完顏阿骨打，就可以將他作為人質，保障西門慶能夠平安走出金軍大營。

　拼，還是不拼？

　當然是不拼呀！西門慶露出一臉驚詫莫名的神情，坐在那裡束手就擒。

　西門慶心中明白，開玩笑，自己又不是武俠書裡的蕭峰、郭靖或楊過，可以單槍匹馬地在這金軍大營裡殺進殺出。

　這中軍大帳裡，完顏阿骨打本人就是以驍勇善戰聞名的女真人英雄，他的幾個兒子也是在戰陣中拚殺出來的勇士，個個身手不弱。

　只怕自己稍有異動，還沒摸到完顏阿骨打的衣襟，就被這幫女真人亂刀砍死在這大賬中了。

　西門慶心念電轉，霎時間就判斷出來，完顏阿骨打突然發作，乃是在試探自己。

　自己身在金軍大營之中，完顏阿骨打有的是機會將自己和焦挺等人一網打盡，不必急於一時。他故意讓自己坐在他的身邊，再陡然翻臉，正是為了試探自己在猝不及防時的真實反應。

　倘若自己是心懷不軌的奸細，此時必定按捺不住地撕破偽裝，鋌而走險了。當然，那下場也必定很慘。

　還好，西門慶現在心中對完顏阿骨打毫無惡意，因此沒有做出一點過激的行為來。

　西門慶因為與完顏兀魯如膠似漆的親密關係，而對完顏阿骨打這個便宜岳父有了幾分面對長輩的親情。這種親近之情，在此刻不知不覺地自然流露。

　當西門慶被武士們擒拿住之後，眼神中沒有陰謀敗露後的那種驚懼、憤懣或怨毒，而是一種自家人才有的驚詫、糊塗不解和委屈。

　完顏阿骨打目光如炬地盯著西門慶，早將他的神情變化看在眼裡，心中卻是如釋重負，聳立的雙肩也不覺間放鬆下來。

　完顏繩果、完顏斡本、完顏斡離不等人也悄悄放開了握住腰刀刀柄的手，心道這西門慶兄弟算是成功經受了父皇的第一個考驗。

　西門慶被反剪雙手捆住，武士們就要將他拖出中軍大賬去。西門慶見狀，委屈地大叫道：「阿骨打皇帝，我有何罪？女真人就是這般管待遠方的朋友麼？」

　「且慢，父皇，兒臣也不明白為何捉拿西門慶兄弟。可否讓他留下分說一二，讓兒臣們聽一聽其中有何是非曲直。」完顏斡離不在大金軍中一向以慈悲聞名於世，人稱「菩薩太子」，此刻他配合默契地站出來為西門慶說話了。

　帳中的女真武士們聽了完顏斡離不之言，都一起望著皇帝完顏阿骨打，聽他如何發落。

　完顏阿骨打聽了，揮手讓女真武士們都退出帳外，將西門慶留在了帳中。

　完顏阿骨打同時命令這些貼身護衛在外守好中軍大賬，未得他的命令，不得放軍中任何人進入帳中。

　待到護衛武士們都退下後，完顏阿骨打看著反剪雙手，卻凜然挺立在大賬之中的西門慶，開口問道：「西門慶，我大金國待你不薄，賜予你金牌商人的身份。我的子侄們也將你當作好友熱情招待。你一個宋國人，為何要暗中誘惑我的女兒兀魯，將主意打到我完顏家來？你與我從實招來，究竟是何居心？」

　完顏繩果等人都是粗豪的女真漢子，全無大國太子的穩重模樣。他們聽得父親說西門慶勾引自己的妹妹完顏兀魯時，一個個拔出刀來，對著西門慶怒目而視。

　西門慶見了，心中好是無語，心道難道是我走錯了地方，來到了威虎山上，遇到了「座山雕」和他的幾大金剛？你們這幾個堂堂的金國太子，舞刀弄劍的威脅誰？這金軍大營須不是梁山強盜的聚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