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七章 其實我是臥底

　東平府壽張縣，濟水與梁山泊交界的河口，湖面上一字排開了五十餘艘戰船，每一艘戰船上都有上百名全副武裝的精悍士兵。

　西門慶、徐文、王進、焦挺、王定六等人站在最大的一艘戰船上，望著南方波光粼粼的湖面。

　這支五千多人，殺氣騰騰的軍隊，不是朝廷的官軍，而是西門慶從陽谷縣西門堡調來的私軍。

　為了迷惑梁山泊的強盜，西門慶讓離壽張縣最近的獨龍崗三莊按兵不動，做出防禦的姿態，卻讓西門堡副都教頭王進率領五千精兵暗暗地潛伏到了東阿縣境內。

　當西門慶知悉梁山泊強盜吳用會派人來放火破壞造船廠，再南下攻擊濟州城後，立即讓王定六帶著新造的這些戰船順著濟水北下，去東阿縣接王進軍前來，預備趁虛而入攻佔梁山泊強盜的大寨。

　「雲裡金剛」宋萬帶人放火燒燬的，不過是幾艘尚未建成的戰船，一堆木材船板和許多草棚。雖然當夜火焰映紅了天空，讓梁山泊強盜遠在湖中的梁山上都能夠望見，但實際上西門慶手中的戰船都完好無損。

　讓強盜們一把火燒了造船廠，不過是為了混淆耳目，讓晁蓋、吳用等強盜放心地南下濟州而已。

　西門慶之所以動用自己的軍隊攻佔梁山，而不讓戰船裝載東平府官軍，自然是為了山上強盜們累年積攢的巨大財富。西門慶例來幫助官府剿匪的做法都是：榮譽戰功讓給官府，財富的大頭留給自己。

　因為這造船廠本就是西門慶出資出人幫助知府程萬里建成的，程萬里也承諾西門慶用戰後繳獲梁山泊賊寇的贓物來補償西門慶。因此，西門慶能輕易掌控建造的戰船，用於運輸自己的軍隊。

　知府程萬里也是聰明人，他的女兒與西門慶已經算是定下了親事。在剿滅梁山泊強盜之戰中，此時自己不方便出面撈取的好處，正好交與女婿西門慶去撈。

　女婿賺得盆滿缽滿了，還不知曉孝敬自己這個老丈人？

　所以，西門慶與程萬里是一拍即合，將朝廷官軍都調遣到濟州去與晁蓋賊軍決戰了，卻把這偷襲梁山強盜老巢的「重任」交給了西門慶的義軍。

　湖面上，陽光明媚，風自北來，正是出動水軍的好時機，五千多人都摩拳擦掌，望向西門慶所在的戰船，等著西門慶大官人發出進攻的命令。

　在眾人的翹首以盼中，只見「花胳膊」陸小乙匆匆上了西門慶大官人的戰船，奔到大官人的身邊，向他稟報著軍情。

　戰船上，西門慶聽完陸小乙的稟報後，對眾人說道：「晁蓋、吳用已經傾巢而出，去偷襲濟州城了。我軍也該出動了！」

　徐文與王定六聽了，立即發佈號令，指揮船隊揚帆起航，浩浩蕩蕩地直奔梁山而去。

　……

　梁山腳下，金沙灘邊的梁山水寨中，「雲裡金剛」宋萬正在設宴請「玉幡竿」孟康和他的幾個手下水軍頭目吃酒。

　孟康一大早趁著天色昏暗帶著水軍將晁蓋、吳用和董平的一萬主力偷偷運送到了濟州巨野縣的湖邊蘆葦蕩裡隱藏起來。為了不打草驚蛇，被官軍的巡邏小隊發現湖面上的船隻，吳用讓孟康先帶水軍回梁山金沙灘停泊，約定好時刻再去巨野接應。

　見到孟康一行回返後，留守水寨的宋萬當即準備了一桌豐盛的酒肉，以此慰勞孟康與他手下的幾個水軍頭目。

　眾人正猜拳賭酒，吃得興起時，忽然聽得屋外鑼鼓齊鳴，人聲嘈雜。只見一個水軍小嘍囉跌跌撞撞地衝入屋來，口中大叫道：「官軍！官軍來了！好多戰船！」

　孟康聽了大驚，官軍的戰船不是已經被宋萬、宋清二位兄弟付之一炬了麼？哪裡又鑽出許多戰船？

　孟康與宋萬急忙走出屋，從水寨的寨柵裡向外望去，只見湖面上數十艘嶄新的戰船掛著帆，搖著槳，擂著戰鼓，正如飛一般地向金沙灘水寨殺來。

　「小的們，快上船迎戰！」孟康是造船的行家裡手，一看來的戰船，就判斷出至少有五千以上官軍殺來。

　如今梁山泊為了攻擊濟州城傾巢而出，留在山寨的小嘍囉不過兩三千人，還有一半是守在三道關卡的步軍，自己手中的水軍不過一千多人，戰船也不及官軍的，顯然是寡不敵眾。

　雖是如此，孟康依然想拚死一搏，借水寨掩護拖延支撐，同時寄望官軍的軍士水性不佳，能夠讓梁山水軍的人潛入官軍戰船下，鑿穿船底，反敗為勝。

　然而，「玉幡竿」孟康怎生也未料到自己已經喊出了此生最後的一句話。只見刀光一閃，孟康的人頭就噴著血，在空中飛旋著落入水寨的小嘍囉人群中，「咚」地一聲砸在木板上，骨碌碌地打著轉。

　孟康那一身白肉的無頭屍身也噴著血霧，撲倒在寨柵上。

　突然出刀砍死「玉幡竿」孟康的，正是「雲裡金剛」宋萬。宋萬身材高大，方才正站在毫無防備的孟康身後，他拔刀砍掉孟康的腦袋，簡直就是不費吹灰之力。比起當年的「豹子頭」林沖，這武藝平平的孟康可是太好下手了！

　幾乎在宋萬發難砍死孟康時，他的幾十個手下心腹也圍住孟康手下的幾個水軍頭目，亂刀揮舞，將那幾人砍瓜切菜一般殺死在水寨中。

　水寨中許多小嘍囉突然見到兩個頭領之間發生火並，頓時不知所措，呆若木雞地望著眼前的一幕。

　「官軍已經包圍了山寨，晁天王也被官軍剿捕了，要活命的丟下兵器投降！」宋萬舉著刀對著水寨中的小嘍囉們大叫道。

　「要活命的丟下兵器投降！」宋萬身邊的幾十個心腹也同聲大叫道。

　所謂將是兵的膽，如今水寨中的兩個頭領，一個被火並殺死了，另一個卻投靠了官軍，梁山水軍的小嘍囉們群龍無主，誰也不敢出頭與宋萬頭領較量。

　更何況，水寨中忠於宋萬的梁山泊老兄弟也有數百人，這些人都持刀拿槍，虎視眈眈地盯著水寨中的其他人。

　「小的願降！宋頭領饒命！」有見事快的小嘍囉丟掉兵器，跪了下去。

　有人帶頭，其他小嘍囉如同羊群一般，都紛紛跪在地上，繳械投降。

　水寨寨門大開，宋萬將西門慶等人接入了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