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五章 宋清的首功

　梁山地處黃河下游，鄆州東平府與濟州之間，也是汶水和濟水的匯聚地，古稱澤國。

　梁山泊形成於五代，從五代到北宋末，滔滔的黃河曾經有三次大的決口，滾滾河水傾瀉到梁山腳下，並與古巨野澤連成一片，形成了一望無際的大水泊，號稱「八百里梁山泊」。

　梁山泊綠柳垂岸，粉荷滿地，水鷗翔集，風光宜人，別稱小洞庭。唐宋不少文人墨客來梁山泊泛舟暢遊，飲酒賦詩。蘇轍曾在《夜過梁山泊》中留下「更須月出波光淨，臥聽漁家蕩漿歌」的優美詩句來描述梁山泊的美景。

　自五代以後，因黃河注水，梁山泊水面漸大，至宋代形成以梁山為中心的八百里水泊，號稱「港汊縱橫數千條、四方周圍八百里」。

　正是因為梁山泊水域廣大，港汊縱橫，使得這裡成為了藏龍臥虎、強盜水賊藏身出沒之地。

　晁蓋、吳用等人七星聚義，劫了生辰綱，又上梁山火並王倫，在梁山上佔山為王之後，數年來招兵買馬，四處網羅江湖亡命之徒，聲勢日益壯大，將這水美魚肥的八百里湖泊都據為己有。湖邊的漁民不敢下湖打魚，過往的客商也再不敢乘船從湖中經過。

　如今因為梁山泊強盜扯旗造反，引來官軍圍剿，這梁山泊周邊都成了血腥的戰場，百姓們避之不及，更無一人敢現身在湖岸邊了。此時正值深夜四更，梁山泊湖面上雖然還是「月出波光淨」的舊景，卻再難得「臥聽漁家蕩漿歌」的悠閒場景了。

　湖面上，的確傳來一陣搖漿的聲音，十餘艘小船划破水面，箭一般地向湖水中的梁山靠近。

　那些小船上，卻不是打魚的漁家，而是數十個彪悍的強盜。為首之人，正是梁山泊強盜頭領「雲裡金剛」宋萬和「鐵扇子」宋清。

　「宋萬哥哥，前方就是金沙灘，我們回來了！」宋清第一次外出執行殺人放火的破壞任務，卻是極其順利，在宋萬的幫助下，無驚無險地就完成了軍師吳用對他的考驗。

　此時的宋清心中好是興奮，直欲插翅飛上山寨，當著眾頭領的面，在聚義堂裡對著軍師吳用揚眉吐氣地說道：「軍師哥哥，我宋清一把火燒了官軍的鳥船廠，毫髮不傷地回來了！」

　「前方來者何人？可是宋清、宋萬二位哥哥？」宋清正沉浸在遐想之中，忽然聽得前方傳來一人的問話。

　緊接著，金沙灘岸邊的水寨裡用木桿挑出幾個「氣死風」燈籠，照亮了水寨前的湖面。燈光映照在船首的宋清和宋萬身上。

　「俺是宋萬！俺和宋清兄弟回來了！寨中可是孟康兄弟？」宋萬扯著嗓子大叫道。

　「哈哈哈～果然是二位哥哥平安回來了！小弟孟康在此恭候多時。二位哥哥此番辛苦了，快隨小弟上山，軍師哥哥正在大寨中等著二位哥哥。」

　水寨寨門大開，燈火齊張，「玉幡竿」孟康帶著一群水軍小嘍囉迎了出來，將宋清、宋萬等人接入水寨，上了金沙灘。

　孟康陪宋清、宋萬二人在水寨中胡亂吃了兩杯薄酒解乏後，早有小嘍囉備好軟轎，將宋清、宋萬二位頭領抬上了梁山。孟康自是繼續看守水寨不提。

　梁山泊聚義堂中，宋清、宋萬二人邁步走入來，就看見了一夜未曾合眼，坐在那裡等著他們消息的軍師吳用。

　「軍師哥哥，俺們得手了！那官軍的鳥造船碼頭被俺和宋清兄弟一把火燒作了白地！」不待宋清搜腸刮肚地琢磨詞語腔調，宋萬這個莽夫就搶先開了口。

　「二位兄弟，可有受到傷犯？」軍師吳用關切地問著二人。

　「那些個鳥官軍都不濟事，怎傷得了我等好漢！今日我與宋萬哥哥奉軍師哥哥將令後，挑選精細手下同行，扮作運木的民夫，潛入那官軍的造船廠，三更時分，四處放火，燒起好大火焰！那官軍們如同無頭的蒼蠅，自顧不暇，哪裡去尋我與宋萬哥哥？」宋清這一次抓住話頭，侃侃而談，彷彿火燒造船廠是他一手謀劃組織的一般。

　可惜呀！山上其他頭領不在，看不到我宋清的威風。宋清在自吹自擂時，心中又有幾分遺憾。

　「妙哉！妙哉！二位兄弟為我山寨立下首功！此番官軍的造船廠被燒燬了，沒有兩個月，斷難再造好戰船威脅我梁山大寨。有了這些時日，我軍當可在梁山泊上橫行無忌，無後顧之憂地攻取濟州城，與宋江哥哥他們佔據的徐州接成一片！二位兄弟辛苦了半夜，且先回屋歇息。此戰結束後，我與寨主定會論功行賞！」吳用撫掌大笑道。

　宋清與宋萬二人告辭退下後，一夜未合眼的吳用睡意全無，他掌燈看著地圖，眼珠轉動，也不知又在打甚麼主意。

　次日山寨中眾頭領醒來後，得知昨夜裡軍師的計謀已經得逞，官軍的戰船被燒燬了，盡皆興沖沖地來到了聚義堂裡。軍師吳用早已正襟危坐，等待著眾人。

　見眾頭領聚齊，吳用輔佐寨主晁蓋一一頒下將令，先派蕭讓、金大堅二位頭領去引濟州城守將黃信南下，又遣雷橫與李應二位頭領分別領兵去攔截鄆城縣和汶上縣方向的官軍。水軍頭領孟康分派船隻送四位頭領的人馬潛行上岸。

　四位頭領各自領兵出發後，吳用也與寨主晁蓋和頭領董平一起點選精兵強將，要去那濟州城外的梁山泊湖邊埋伏，只待黃信南下，城池空虛時，一舉奪下濟州城。

　這梁山大寨，就留給了宋清與宋萬二位頭領統兵看守。「鐵扇子」宋清坐鎮大寨，負責大軍外出時的錢糧供應，「雲裡金剛」宋萬則在孟康外出時看守好金沙灘的水寨。

　眾頭領都分派完畢後，紛紛帶著兵馬登船揚帆，各自去往濟州城、鄆城縣和汶上縣。

　當「雲裡金剛」宋萬也去山下水寨後，偌大的梁山山寨中，只剩下「鐵扇子」宋清一位頭領。

　宋清將小嘍囉們都趕出了聚義堂，關上大門，獨自坐在大堂內左顧右盼。忽然，他從自己的座位上立起身來，幾步走到軍師吳用的交椅上坐下，在那裡模仿著吳用搖頭晃腦的模樣，口中譏笑道：「私塾先生不過如此。」

　過得片刻，宋清四處張望了一下，又走到寨主晁蓋的交椅前，一屁股坐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