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四章 神棍遇到神棍

　西門慶與焦挺、湯隆在未建成的萬歲山邊上駐足觀看了一會兒，為了不引起監工官員的注意，很快就離開了這個皇家園林工地。

　西門慶走在路上，在努力回憶朝廷這次搜刮花石綱，害得東南諸州許多人家傾家蕩產，到底會在甚麼時候逼反那方臘？

　西門慶的印象中，方臘應該是在兩年之後發動起義，席捲江南，震動了朝廷，迫使宋徽宗暫時取消了花石綱，藉以安撫東南百姓。

　可惜當方臘的起義被童貫率領的西軍鎮壓後，死性不改的宋徽宗又恢復了花石綱，繼續建造自己的園林。

　預知歷史的西門慶現在當然可以干擾影響方臘起義事件，改變歷史的走向。

　比如西門慶選擇幫助朝廷，就可以再下江南，去方臘的家鄉找到現今還在家鄉傳播摩尼教擴大影響，悄然準備起義的方臘，趁他羽翼未豐之時配合當地官府剿滅了他。

　或者是西門慶選擇幫助方臘，自然也可以現在去給方臘指點迷津，讓他日後少犯一些錯誤，或許起義就能在東南半壁成功。

　只是西門慶對方臘和宋徽宗都沒有甚麼好感，不想浪費時間去參合他們之間的那場爛仗。

　西門慶思前想後，真正的威脅或歷史機遇還是在北方。以西門慶目前的實力，還是先在山東、河北打好根基，再圖發展為妙。

　西門慶心中打著小算盤，跟著湯隆、焦挺一起走出不遠，就來到了上清寶菉宮。

　今日不是初七日，林靈素並未在上清寶菉宮裡講說宋徽宗是如何從天上下凡的，那道君皇帝亦未來此道宮聽林靈素講經。但上清寶菉宮裡依然人頭攢動，來仁濟亭等待活神仙林靈素施符水的官民已然排起了長隊。

　西門慶仔細打量那些排隊的人，竟然發覺一個有趣的現象。仁濟亭前擠擠挨挨的隊列中，少有面黃肌瘦的窮苦人家，九成都是面色紅潤，衣著華貴的人。看樣子，這些人非官即富啊！

　西門慶在上清寶菉宮門前看著這些人手裡端著銀盆、瓷瓶滿面虔誠地魚貫而入，去那仁濟亭捐了銀錢，留下名諱，求得符水後，如獲至寶地帶出宮來，騎馬乘車，前呼後擁地遠去，心中一陣冷笑。

　如果自己所料不差，這些做官經商之人無病無災，卻如此熱衷於來這新修的上清寶菉宮求甚麼符水，分明是知曉林靈素是皇帝身邊的受寵紅人，特意來花錢結交林靈素的，期望有朝一日可以讓這活神仙在道君皇帝面前為自己美言幾句，讓自己也能沾沾天恩，雞犬升天。

　真是一群見風使舵，溜鬚拍馬的無恥之徒啊！這些人都來了上清寶菉宮，難怪那大相國寺的光景大不如前。

　當今的皇帝喜歡道教，大相國寺也不得不自認流年不利。少了些捨得捐錢的官宦富商，只好埋頭多賣些燒豬肉。

　西門慶面帶微笑，帶著焦挺與湯隆也走到隊伍後面，準備排隊去會一會那傳說中的林靈素。

　那隊伍後面圍著一些家僕模樣的人，在為自己還未趕到的主子佔位置。那種看上去窮困潦倒的百姓，都被他們擠到了門外，只能遠遠地看著。等這些官宦和大戶人家求完符水後，百姓才能入去求一些剩下的符水為自己治病。

　西門慶三人走近後，那些家僕下人卻很有默契地讓開了道路，讓西門慶三人暢通無阻。這些混在京師的家僕都是人精，一眼就看出西門慶三人不好招惹。

　西門慶、焦挺和湯隆三人，一個是英俊瀟灑的翩翩公子，另兩個卻是相貌粗陋的彪形大漢。任誰見到了他們三人，心中浮現出的念頭就是：這分明是一個帶著侍從打手的衙內貴人！

　西門慶也不理會這些欺軟怕硬的家僕，跟在隊伍後面進入上清寶菉宮，看著宮內精美的建築和神像，慢慢走近了仁濟亭。

　「果然是真神仙！」湯隆突然間發出一聲感歎。

　西門慶聞言向亭子內望去，遠遠地只見一個黑衣道士坐在亭子裡的高座上接受求符水之人的頂禮膜拜，待求水之人捐了金錢，在旁邊的名冊下寫好自己的名字後，道士身邊的一個小道童就會從一個大木桶裡舀一勺水賜給來人。

　那不會就是一桶用來騙錢的井水吧？西門慶惡毒地想到。這場面如此平淡無奇，湯隆為何叫那道士是活神仙？湯麻子也太沒有見識了吧！

　不等西門慶譏笑湯隆，焦挺也開口說道：「雲霧繚繞，身有神光，林仙師果然是有大神通！」

　嘿！焦胖子也中邪了？西門慶回頭看了一眼焦挺，再定睛向亭中望去，那黑衣道士身邊哪裡有什麼仙氣神光？仔細看那道士林靈素，身形怎地還有一些熟悉？我在甚麼地方見過這道人？

　西門慶帶著滿腹疑惑走到亭子外，終於看清了傳說中的林靈素林仙師的廬山真面目。

　面容清瘦，慈眉善目，三縷長髯，身形消瘦，乍一看還真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模樣。西門慶心中卻是忽然一動，回想起來，這林道士不就是那夜在小御街撞了自己的黑衣人麼？

　哈哈哈～還以為這廝是何等人物，卻原來也是一個要食人間煙火，懂得去小御街玩角伎的人啊！比起當真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西門慶反到更喜歡這有血有肉的林靈素。

　為何湯隆、焦挺和自己身前身後這些人都對這廝視若仙人？難道他們都看不見這廝不過是呆坐在他的座椅上閉目養神？

　西門慶眉頭一皺，忽然想到一種可能。歷史書上好像記載這林靈素善妖幻，以方術得幸徽宗，賜號通真達靈先生，加號元妙先生、金門羽客。因他惑眾僣妄，眾皆怨之。也就是說，傳說中這廝會一些幻術！

　難怪那夜林靈素被我撞見他嫖宿角伎後，對著我口中唸唸有詞，彷彿是在唸咒，原來這廝是在對我施展幻術！可惜不知怎的，他的幻術對我毫無作用，被我將他看得清清楚楚。

　對於有人會些道術，西門慶一點也不奇怪。要知道，這個世界可是有高廉、樊瑞、公孫勝，羅真人那樣的存在。再出現幾個會法術的和尚與道士，也不足為奇。

　西門慶穿越到這個世界，才是真的神奇得讓人不敢相信呢！

　林靈素這廝還不知道我識破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