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4章 怪物

一言既出，那覆蓋在沈浪身體周圍，連接著整片天地的絲線忽然便出現了火光。

火光瀰漫，開始在大網之上劇烈的燃燒，使得那沈浪如同一個被綁縛在虛空當中的火球一般，火焰從他身體之中竄出來，一直燃燒到了絲線之上。

這一幕顯得不可思議，即便是極惡元神，在看到那道火光之後，也露出了震驚的神色，呢喃道：「這不可能！此人怎麼會將自己的因果點燃？！」

那極惡元神根本就不知道，修士選擇燃火，還有最後一道燃法之路，很多修士，即便選擇燃火，也不希望走上燃法之路，因為燃法之路乃是一條回不了頭的路，修士即便是燃火之後隕落，其靈魂也會進入到輪迴之中，而燃法結束的修士，將不會有進入輪迴的機會。

是以，根本就沒有修士會希望走上燃法之路。

而那極惡元神雖然清楚一點燃火的奧秘，但他所知道的並非全部，根本不清楚，在燃火之中，還有最為可怕的燃法之路，而今的沈浪，正涉足在這條道路上。

在那張大網被點燃的瞬間，極惡元神可以很清楚的感受到四周的空氣忽然一緊，彷彿空氣受到了某種莫名能量的牽引，被聚集到了一起，開始不斷朝虛空中的某個點收縮。

而在這收縮的過程之中，天地的威壓越來越濃郁。

所謂天威，乃是一種天地變化，很多修士認為，雷雨天前的悶熱便是天威的展現，而此時此刻，整個歸墟之心，便如同那即將打雷落雨一般，虛空變得非常之壓抑。

在這種壓抑之中，那極惡元神手中的打神鞭不斷顫抖，似乎是被威壓所壓制一般，開始變得非常不安。

「這怎麼可能？！我的打神鞭怎麼可能受到天威的壓制！」極惡元神不可置信的說道。

正在這時，那遠處的沈浪忽然慢慢睜開雙目，只見他此時的雙目中交織著一道道的絲網，形成一個如同漁網般的存在，而就在沈浪睜眼的時候，那絲網也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眼睛邊緣，開始迅速的崩潰。

就在那絲網崩潰的瞬間，扎根在虛空，甚至是已經深入到了時空之中因果絲網，忽然開始寸寸斷裂，而在這絲網斷裂的時候，無論是天空中，還是地面上，都想起了轟轟隆隆的聲音。

且在這轟鳴聲之中，地面上的岩石直接便崩潰開來，化作了齏粉，一座座小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的崩潰坍塌，甚至就連那鴻蒙樹，樹幹在這一刻也發出了砰砰之聲，樹幹上已經崩潰了無數個樹坑。

「這是因果在變化！」極惡元神終於看出了一些端倪，察覺到了為何會出現在這一幕。

極惡元神雖然沒有參悟修士的修煉之道，卻非常清楚因果是什麼意思，簡而言之，極惡元神，以及現在所有存在的一切，都是一斷因的結果，但是，若是這個因發生了改變，現在所有的一切，也將發生徹底的變化。

極惡元神雖然沒有掌握時空之道，但卻從這些年的經歷之中瞭解到，若是因被改變了，那麼所有的果也同時會被改變，如今，歸墟之心中開始崩潰的這些東西，便是因為因果的源頭受到了影響，這些不應該出現的果出現在了時空之中，所以，這些果便會發生崩潰，從時有化作虛有。

「你到底做了什麼？」極惡元神忽然抬頭，怒視著沈浪。

雖然他依稀猜到了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沈浪，但他根本就不相信，單單只是一個沈浪便能造成這麼大的動靜，這個歸墟之心，乃是建立在一片世界的碎片的上面，當年那個大世界崩潰之後，這個碎片在崩潰之中殘存了下來。

連整個世界的崩潰都沒有影響到此地，一個小小的沈浪又豈能影響到歸墟之心？

可是，若這一切不是沈浪造成的，那便沒有任何原因可以解釋，即便極惡不願意相信，現實也叫他不得不相信。

「我只是做了我應該做的事情。」沈浪沙啞著嗓子說道，這一句話，說的沈浪十分艱難，因為在他點燃了因果之後，嗓子便已經被燒壞了，他只能忍著劇痛，說出這短短的一句話。

「就憑你，也能造成歸墟之心的崩潰？」極惡元神不可置信的盯著沈浪，似乎根本就不願相信這一切真的是沈浪導致的一般。

「你可以不信，但是，我會讓你知道，即便你不相信，也無法改變這一切。」沈浪淡淡說道。

在說完這句話之後，沈浪便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紫色火焰從那的喉嚨裡竄出來，徹底燒壞了他的嗓子，並且那紫火還同時從他剩餘的九竅之中衝出，一瞬間，那沈浪便彷彿是化作了一個火人一般，開始劇烈的燃燒。

這紫色火焰包裹著沈浪，可詭異的是，除了沈浪的頭髮的和身體在燃燒之後是，穿在身上的衣服沒有任何燃燒的痕跡，乾乾淨淨，沒有一絲灰燼。

而在紫火燃燒的過程之中，那扎根在虛空之中的絲網也在不停的燃燒，而絲網的燃燒速度明顯比沈浪的身體燃燒要更快，在轉眼間便燃燒到了盡頭，看到那紫火隨著絲網，消失在了虛空之中，燃燒到了因果的源頭之中。

「極惡，你逃出此地不知多少年，而今你再度回歸，我便將你永遠留在歸墟之中，這也是為了幫風仙子報仇雪恨！」突然之間，火焰之中傳來一個甕聲甕氣的聲音，似乎是沈浪在說話。

此時的沈浪，已經徹底被紫火所包裹，身體在燃燒的過程之中，已經燒光了他身體的血肉，僅僅只剩下一副白色的骸骨在火焰之中，看上去非常的恐怖。

嗡！

極惡元神再也不敢發呆下去，抬起手中打神鞭，狠狠一鞭子抽了出去。

只聽一聲轟鳴，那打神鞭爆發出來的元神之力一瞬間便淹沒了整個歸墟之心，產生的轟鳴之聲震得大地劇烈顫動。

極惡的這條打神鞭能夠直接攻擊靈魂，但是，讓極惡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那沈浪剛才根本就沒有躲避，被極惡的打神鞭直接抽中了身子，按照常識，那沈浪的靈魂應該一瞬間崩潰，但是，讓極惡沒有想到的是，那團火焰之中的沈浪依舊有神識在波動，很明顯，即便沈浪現在已經化為了人不人鬼不鬼，甚至打神鞭結實的命中到沈浪，也根本沒有斬殺掉沈浪。

極惡元神可以保證，他剛才沒有絲毫的留手，打神鞭的威力絕對是全部發揮了出去。

而被打神鞭結結實實抽中的人，靈魂沒有崩潰的，極惡這數千年的時間，也沒有見過一個。

但是，此時的沈浪，神識依舊堅挺，絲毫也沒有潰散，足以說明，那打神鞭根本就沒有傷到他。

「怎麼會這樣？打神鞭為什麼沒有奏效？」極惡元神不可置信的說道。

「我已經不再屬於輪迴，這一刻的我，天地間，沒有任何存在可以抹殺掉我，區區一個打神鞭，又豈能傷到我？」沈浪甕聲甕氣的說道。

嚴格的說，此時的沈浪，是一種非常詭異的存在，他既是存在的，但同是也是不存在的，而打神鞭能攻擊到的只有處於輪迴之中的存在，可沈浪在燃燒掉因果之後，就已經跳出了輪迴，成為了獨立於輪迴之外的存在。

這樣的存在，打神鞭又豈能傷害到他分毫？

「遊戲終究有結束的時候，極惡，你便永遠埋葬在此地罷！」沈浪戲謔的聲音忽然響起。

只見那團紫火之中忽然飛出了數十道紫色光芒，這光芒貫穿天地，並且不斷增多，在幾息之間，光芒便已經有了數萬道。

而在這紫色光芒的印照中，一切都在不斷崩潰，甚至就連鴻蒙樹，也發出了一聲悶響，從半腰，直接斷裂掉，而在鴻蒙樹斷裂的瞬間，斷口附近的樹幹便開始化作一點點光芒，瘋狂開始消散。

那遠處的極惡元神看到這一幕，驚得倒吸一口涼氣，眼中露出強烈的恐懼之色，連連後退。

「鴻蒙樹居然斷了！」極惡元神滿面震驚的說道。

這棵樹，即便當年仙人也沒有打斷，而今卻被沈浪打出來的一道紫光轟斷！如此強大的力量，即便仙人都無法媲美！

「你到底是什麼人？！」極惡元神冷著臉，說道。

紫火之中射出來的光芒忽然停滯了半秒鐘，在這半秒鐘的時間裡，紫火之中忽然傳來了沈浪那撕裂般難聽的聲音，說道：「吾即為原始！」

話音剛落，從紫火之中射出來的紫光忽然便增加到了千萬道，數千萬道紫光一同轟擊到歸墟之心的地面和天空上，使得那地面在不論淪陷的過程中崩潰成了一點點的晶光，而虛空也出現了無數的黑洞，一股股恐怖的時空之力從那黑洞之中湧出，將歸墟之心的天空撕裂擠壓的如同玻璃鏡面一般，出現了無數道如同蛛網般密集的裂口。

「法滅了……」此時的極惡元神一臉呆滯的盯著那從黑洞之中湧出來的時空之力，似乎已經放棄了抵抗般，眼睛裡滿是絕望之色。

法生，則萬物生，法存，則萬物存，而法滅，意味著萬物滅。

這一刻的歸墟之心，正在上演著世界毀滅的一幕，那極惡元神曾經看過一個小世界崩潰的畫面，自然知道現在這一幕代表了什麼。

法一旦滅，在這個世界之中，所有依法而存的存在，也會隨著法一同滅亡，這種滅亡不是死亡，而是徹底的消失，隨著法一同消失在宇宙之中，消失在時空之中。

那極惡元神根本意識不到，沈浪居然有能力引起歸墟之心的崩潰，使得歸墟之心的法滅掉。

當年那批進入了歸墟之心的仙人，實力不可謂不強大，可即便是這批仙人，也沒有能力讓歸墟之心毀滅掉，但是，此時的沈浪，在選擇了燃法之後，居然讓歸墟之心的法湮滅掉了，這種事，若是叫天行健知道，恐怕也會大吃一驚。

而就在那歸墟之心崩潰的時候，在宇宙一處不為人知的地方，在已經無限接近時空盡頭的地方，一個如古希臘神廟一般的建築浮在黑暗孤寂的宇宙之中。

這建築的四周空無一物，甚至連一道星光也不存在，只有那神廟，乃是這片黑暗之中唯一的存在。

而在歸墟之心崩潰的時候，神廟忽然開始了劇烈的震動，一個蒼老又恐怖的神識忽然從那神廟之中甦醒了過來。

「吾，最後一絲血脈，也要就此枯竭嗎？」那神廟之中忽然響起了一個滄桑厚重的聲音，聽上去，這聲音彷彿是穿透了時空的荒蕪般，顯得無比的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