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3章 最後的選擇

一言既出，極惡元神立刻便抬起了手中的打神鞭，衝著那沈浪所在的方向狠狠一抽。

嗡的一聲，一股難以形容的滔天巨力忽然湧入了沈浪身體之中，使得他這一刻，體內的元神劇烈的顫動了一下，而就在他元神顫動的這一刻，沈浪倒映在地面上的人影忽然晃動拉長，一瞬間便拉長了四五丈之長。

人影即為人的靈魂，打神鞭乃是專門攻擊人靈魂的法器，而人的影子一旦離開了身體，人也就變成了如同行屍走肉的存在，靈智會逐漸的降下去，最終淪為一具只靠自己身體習慣活動的行屍。

而剛才在那一刻，沈浪的腳下的影子差點就脫離了身體，若不是在最後關頭，沈浪咬緊牙關，全部真氣調動起來謹守自己的心神，恐怕極惡元神一次攻擊，便已經徹底終結了沈浪。

「即便你將體內的所有真氣全部點燃，想要打敗現在的我，也沒有任何的可能！以我現在的實力，可屠仙神！」極惡元神自信滿滿的說道。

這番話，沈浪絲毫也不懷疑，從那極惡元神現在展現出來的實力來看，他的確有屠神的能力，單單只是用打神鞭一揮，自己就差點完蛋，若是他將打神鞭全部威力發揮出來，天地間恐怕不會有任何修士是他的對手，能夠做他對手的恐怕也就只有仙神了。

「可惡，沒想到我點燃了所有真氣，竟然也會被他壓制！若是這般持續下去，我只有隕落一條路可走！」沈浪大為驚怒，實在沒有料到那極惡元神居然還有這一招，能夠催動體內的脊椎骨，化為一條專門攻擊靈魂的法器。

「破釜沉舟，我如今只有這一條可走了！」沈浪暗暗想到。

那極惡元神手中打神鞭實在太強大，縱然沈浪現在已經燃燒了所有真氣，但也根本不敢輕易的靠前，若是貿然接近那極惡元神，以他手中打神鞭的威力，自己肯定第一時間就會隕落掉。

而現在，沈浪和極惡元神的恩怨已經不再是完成任務那麼簡單，殺風仙子的仇他不可能不報，這個女人，在最後關頭救下了自己，若是自己對她的死不聞不問，那自己還算人嗎？還有臉去面對上官翠兒，朵芙以及江夢珊等人嗎？

是以，風仙子的仇不能不報，他不可能放過極惡元神，即便拼到自己飛灰湮滅，他也不可能退縮一步。

疾風知勁草，板蕩識誠臣。

這是沈浪最喜歡的一句話，他深知，人心隔肚皮的道理，他也根本就不覺得自己瞭解別人，風仙子之前曾經背叛過他，這件事讓沈浪非常惱火，但是，即便風仙子曾經背叛過自己，但她剛才仍舊是衝入了歸墟世界，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那極惡元神的一次攻擊。

恩怨是否勾銷沈浪已經不再去計較，他只清楚，自己若是連仇也不能幫風仙子報，那麼，自己必然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廢物，哪怕他已經覺醒了盤古之力，也只不過是廢物之中相對出色的廢物而已。

「看來，我這就是我的陌路了。」沈浪沒有著急發動攻擊，反而是仰頭注視起了頭頂上的蒼穹，喃喃說道：「想不到我沈浪最終會隕落在歸墟之心裡，歸墟歸墟，此地乃是埋葬了月冥的地方，我能隕落在這裡，還當真是一個諷刺啊。」

「沈浪！」言罷，沈浪猛然之間便催動了體內真氣，剛要發起攻擊，卻忽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沈浪低頭一看，卻發現原來是唐靜雯等人趕到了歸墟之心中。

原來，那沈浪自從是離開了第二重天後，風仙子便擔心他的安危，在匆匆交代了唐靜雯一番後，便跑去求移花宮裡當初傳送沈浪到歸墟之心裡來的那個女人，而這唐靜雯隨後也跟著進入了歸墟之心。

兩女一前一後進入歸墟之心，卻沒有想到，那風仙子剛剛進來，就被極惡元神幹掉，甚至連屍體都沒有留下。

唐靜雯看著空蕩蕩的歸墟之心，只有那鴻蒙樹，沈浪，大長老以及那極惡元神的時候，發出了第一個疑問，「風仙子呢？」

沈浪長歎一聲，搖了搖頭。

而這時的唐靜雯才留意到沈浪有些不正常，且不說沈浪現在渾身燃火的樣子，只是看著他這幅血肉模糊的身體便非常的可怕，那沈浪的身體已經變成了這般模樣，也不知道此時他本人正在承受著怎樣的痛苦。

「靜雯，去找出雲吧，也許你們還能離開歸墟之心。」沈浪說道。

以現在的形勢來分析，自己想要離開歸墟之心是絕對沒有可能了，唯一的希望便是唐靜雯等人能夠離開，這樣，也起碼可以減少一點傷亡。

「那你呢？」唐靜雯問道。

「我？」沈浪一愣，回過頭，盯著唐靜雯，而直到整個時候，唐靜雯才留意到，那沈浪的雙目已經沒有瞳仁，只有一片漆黑，且那沈浪的面皮也脫落了不少，皮膚下的血肉正在辟辟啪啪的燃燒著，「我自然是要去找風仙子。」

「你要去哪裡找？」唐靜雯說道。

沈浪笑了笑，沒有回答唐靜雯，隨後，只見那沈浪忽然抬手，體內真氣湧動，一道透明閃電忽然從他指尖彈出去，眨眼便轟在了唐靜雯的眉心上。

隨後，沈浪五指一抓，數道閃電便被他抓在手中，緊接著，沈浪拋出閃電，枕在了唐靜雯身體下，用這閃電做的擔架，將唐靜雯抬到了月奴族長老身邊。

「長老，你我之前多有恩怨，但現在你也看到了，我為了你月奴族，幾乎已經奉獻了我的一切，我現在只有一個願望，希望長老你能夠答應我。」沈浪誠懇的說道。

那月奴族大長老皺眉不語，說實話，沈浪殺掉月奴族的長老和天驕這件事，已經和月奴族結下了不死不滅的仇怨，可現在，沈浪為了月奴族，居然不惜點燃自己體內的真氣，他為了一個承諾，居然做到了這種程度。

大長老並非草木，他雖然是被月冥所創造的有情生物，但不論他來歷如何，說到底，也無法磨滅他心中的七情六慾，沈浪對他月奴族的大恩，完全可以抵消他與月奴族的所有仇怨，而今，這個年輕人要自己答應他一件事，那大長老又豈會不答應？

「少年郎，你是老夫這許多年來，見過的唯一一個讓老夫佩服的人，不論你要老夫做什麼事，赴湯蹈火，在所不惜！」大長老認真說道。

沈浪點點頭，說道：「帶所有人離開歸墟之心，這裡，從今往後，將會成為一個巨大的墳場，一個我與月冥七神的墳場。」

「你已經決定了嗎？」大長老略微沉吟，隨後說道：「燃火最後一層，便是燃法，法是你存在的根本，若無法，既無你，若你燃法，將會徹底消失在輪迴之中，你要知道，是徹底，從今往後，輪迴之中將不會再有你的存在。」

聽到這番話，沈浪忽然笑了，說道：「那又如何？我從未想過要存在於未來，我只需要存在於當下即可，未來是否有我，重要嗎？」

說到這裡，沈浪便擺了擺手，示意那大長老可以離開了。

月奴族的大長老深深看了沈浪一眼，隨後五指一抓，躺在閃電擔架上的唐靜雯便浮空飄了起來，跟隨在大長老的身邊，隨大長老幾個跳躍，便消失在了鴻蒙樹上面。

看到那大長老和唐靜雯雙雙消失，沈浪這才收回自己的目光，重新落到了極惡元神的身上。

「想不到，區區一個人族修士，居然能將我逼到這種地步，小傢伙，告訴我你的名字，你有資格被老夫銘記。」極惡元神忽然說道。

「不需要了。」沈浪笑道：「你我最終將會在此涅槃，是否銘記，其意義根本就不大。」

「哦？你莫非還有什麼手段沒有施展出來不成？」那極惡元神面容一沉，眉宇間有幾分猜測。

沈浪沒有回答極惡元神，此時此刻，在沈浪的腳下，慢慢出現了一道道鏈接在一起，如同蛛網一般密佈在天地間的細絲。

「法？」看到這一幕，極惡元神直接便瞪大了眼睛，語氣不可置信的說道：「你居然要選擇燃法！」

所謂燃法，其致命的程度乃天地間穩坐第一把交椅的存在。

一般來說，燃火有三層，第一層乃是燃燒真氣，即為燃燒掉根骨資質，開啟這一層之後，修士的資質和根骨會逐漸化為灰燼，即便結束燃火，將來也不可能在修煉一途上取得什麼成就，而第二層乃是燃燒掉血肉，使得自己的身體成為逐漸化為灰燼，結束掉自己生命，而第三層是最為致命的一層，很多選擇燃火的修士，都不願意選擇最後一層。

究其原因，便是因為最後一層燃火，乃是燃燒掉自己的因果。

從宏觀角度而言，不論是沈浪，還是那極惡元神，都是從一個最根本的因誕生的，這個因可能在幾千萬年以前就已經種下，經過幾千萬年的發酵，最終便產生了沈浪這個果。

而所謂燃法，便是燃燒掉產生自己的因，以及產生出自己的果，將自身的因果點燃之後，便相當於沈浪從未在輪迴之中出現過，乃是不被輪迴所記錄的存在，一個超然於輪迴之外，又誕生於輪迴之中的存在。

這種存在究竟是何種姿態沒有人可以明白，但是，從修士的角度而言，這樣的存在即代表了，選擇燃法的修士，將永恆的湮滅在輪迴之中，再無前塵，也再無後世。一切都從輪迴之中消失了。

而要點燃自身的因果，需要一種比神火更加強大的火焰，這種火焰，佛家喜歡稱為業火，但是修士更喜歡稱其為怒火，因為怒，從而誕生了業，因為業，從而誕生出了六界眾生。

「燃燒起來吧……我的因果。」忽然之間，平靜的歸墟之心中再起波瀾，只見沈浪忽然抬起了自己的一條手臂，忽然喃喃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