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2章:清寧宮大火
大明閒人 by 大篷車
2019-10-24 22:12
*,五雷正法,代天而御,專破世間一切妖孽邪穢。
好吧,這是道家通玄的說法。實際上,這不過就是一種最原始的*baopo機關。唔,可以理解為某種類似於後世阻擊槍那樣的玩意兒。只是威力和阻擊槍比較起來,那就是天差地遠了去。
但在這個時代,又有著道門神秘學的背景下,這*那便絕對是高端大氣上檔次的代表了,嗯,沒有之一。
符寶妹子忽然爆出了這種大殺器,固然劉瑾和一干吃瓜眾嚇的面無人色,更是讓身為主要目標的李廣駭的魂飛魄散。
怨不得人家小姑娘不屑的罵他裝神弄鬼,只能去騙騙愚夫愚婦呢。跟這*比起來,他那種就是扔出一堆紙符,然後在裡面夾雜著某種小暗器的手段,可不就是生生的騙術嘛。
這一個是高大上的道法,一個是江湖騙術,完全沒有可比性好不好。
可問題是,李廣又哪裡會知道,就這麼個他完全沒放在眼裡的小姑娘,竟然身懷如此高絕的法門。如果早知道的話,便殺了他也不會搞出這種烏龍來啊。
李廣憋屈的想哭。得虧他不是像蘇默那樣的穿越怪,否則他肯定會去問問張真人,尼瑪,這麼小的孩子,你就教她玩火真的好嗎?
是的,這就是玩火。
雷光閃耀之下,煙騰霧繞,正當其面的李廣固然被炸的跟從煤窯裡剛爬出來的似的,那漫天飛舞的黃紙符,也大都被火星子沾上,撲啦啦燃燒著,爆的四散飄飛。
「你……你竟敢在宮中施展這種邪術,雜家定要去面見聖上,參你父女一本!」
李廣滿面黑灰,頭髮散亂,渾身衣袍如同乞兒的洞洞裝一般,尚還有好幾處明明閃閃著星點火光。他一邊手忙腳亂的扑打著,一邊色厲內荏的尖聲叫道。只是那淒慘的形象,再配上慌不迭往後躲的架勢,卻將心裡的驚懼徹底顯露無疑。
符寶妹子大獲全勝,傲嬌的昂著小腦袋,只冷冷的哼了一聲,對於李廣的叫囂滿是不屑。
可惜了,*厲害是厲害,卻終究對於人的殺傷力不足。原本就是嘛,這可是專門針對陰鬼邪祟的,換成活人就頗有些雞肋了。
符寶暗暗歎息著,由此再次想起蘇默曾經施展的瞬移法術,不由的心下更是熱切。此番自己這算是幫他狠狠出了口氣,怎麼也算是一個大大的人情了……吧?那回頭等見到他,再跟他討要那門仙法,或許就有可能了吧。
符寶這麼想著,不由的興奮的握緊小拳頭狠狠揮舞了下。只不過她卻不知道的是,蘇默當時跟她說的那些話,還有後面刻意讓朱厚照多帶她往這邊轉轉的意思,並不是真的如跟她說的那樣,想著日後熟悉了地形埋伏李廣什麼的。
蘇大官人真實的想法其實很猥瑣,他不過就是抱著有棗沒棗打三竿的想法,若是能恰巧讓符寶這個暴力小蘿莉和李廣懟上,那麼以朱厚照的脾性,必然會為符寶出頭。
那樣的話,有這個當朝太子正面剛著,在他不在京裡的這段時間,李廣便很難騰出手來玩花樣。說到底,不過也就是一種打不贏你,我就先糾纏著你的無賴心思。
他若是能知道,當日無心布下的一著閒棋,今日竟能有這般收穫,怕是連他自己都要驚歎不已了。
講真,他確實沒想過讓小蘿莉去剛正面。
蘇大官人的人生觀就是,人可以猥瑣,可以壞,但不能完全沒有底限。讓一個純稚的小女孩,去跟一個狡詐如狐、狠毒如狼,又權勢滔天的老太監打對台這種事兒,他終究是做不出來的。
只是世事之奇、變幻之詭,總是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不然也就不會有那山窮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名句了。一如眼下這事兒,別說蘇默想不到,便是作為當事人的符寶妹妹,也絕對想不到,這一場硬懟,又終將引發什麼樣的大變出來……
「姑奶奶,雜家求你了,得意不可再往,還是走吧,這就走了吧。」眼看著兩人又要懟上,剛剛回過神來的劉瑾簡直有種要吐血的感覺。勉強衝著那邊惡狠狠瞪著這邊的李廣,陪了個比哭好看不了多少的笑臉,一邊慌不迭的上前扯住符寶的衣角,哀聲懇求道。
幸好這小姑奶奶身懷這般大神通,若不然的話,真出三長兩短的,他劉瑾還要不要活人了?眼下這都已經佔了上風了,也好在沒搞出人命來,總算是還有個回轉餘地。可要再繼續下去,誰知道又會演變成什麼禍事來?
要知道,這裡畢竟可是皇宮大內啊,就剛才那諾大動靜,怕是不用多久就會招來禁軍。到時候一旦捅到皇帝面前,那便誰也落不得好了。
符寶眼見劉瑾那如喪考妣的模樣,終是心下不忍。又自己確實大佔了上風,算是狠狠出了口氣,便也不再緊逼。撇撇嘴哼了一聲,這才轉身往來路而回。只是那一路昂著的小腦袋,怎麼看怎麼跟只驕傲的小母雞一樣,這讓後邊的李廣看的愈發咬牙切齒起來。
「都是死人嗎,雜技養著你們幹什麼,簡直都是廢物,廢物!還不快去給雜家請太醫來,莫不是想著痛死雜家,你們才好zaofǎn嗎?」
沒了對頭在場,李廣一肚子火頓時衝著一干手下發洩過去。又跳又罵的劈頭蓋臉一通,頓時讓眾手下抱頭鼠竄,作鳥獸散。
萬歲山半山腰上,一片鬧哄哄的紛亂,只留下一地雞毛。但是沒人發現,剛剛那一番打鬥中引燃的幾張紙符,此時正有幾片飄悠悠的隨風而動,直往山下落下。
風兒吹拂之下,那紙符上的火星明明滅滅、晦暗不定,卻是一直頑強的微亮著,一直不曾徹底熄滅。
而那山下,直線距離離著這邊其實並不遠的地方,一座恢弘的建築隱映在繁茂的花樹之中。那便是今朝最尊貴的一個女人的住處,太皇太后駐蹕的清寧宮……
太皇太后周氏,今年已經六十高齡了。這人老了,上了年紀就容易瞌睡。所以,一般每天都會不定時的,太皇太后都會或坐著或倚著,就那麼迷瞪會兒養神。
在這深寂的後宮之中,並沒有太多娛樂活動,而以太皇太后這般年紀了,即便有些娛樂,也根本沒那個精力去參與了。所以,每日裡的這種不定時的小憩,便成了太皇太后難得的享受。
現在已經是她的黃孫當政了,她同時期的那些個妃嬪們,都在漫長的時光中,被她一一擊敗。此時,不是已經成為塚中枯骨,便是躲在更深的冷宮中苟延殘喘,不知哪天就會無聲的死去。
所以,此刻的她,已然完全沒了對頭敵手。因此,她便也收斂了爪牙,真的如同一個尋常的老婦人那樣,只剩下對後輩的慈祥和愛護了。
這種良性循環,也使得她在朝野上下,愈發得了賢良的名聲,被所有人敬仰著。這種感覺很好,很愜意,總能給她一種舒心而淡然的恬適之感。
然而這種恬適,從前些日子起,開始漸漸被打破了。原因無他,離著不遠的萬歲山上,皇帝要在那上面修個亭子,說是為了給太康小公主祈福用的。
太康啊,那個可憐的丫頭…...太皇太后聽聞後只是歎息一聲,她一生不知歷經了多少悲歡離合,早見慣了生老病死,尤其是在皇宮這種地方,龍子龍孫動輒夭折的事兒更是司空見慣的。
所以對於這個嫡親的小孫女兒的病情,老太太並沒太大的感傷。不過那終歸是她的血脈,所以,皇帝既然是為了給那孩子祈福,那她便也就忍下了這種喧燥。只是由不得對那負責此事的操辦人,不免便多了些遷怒。
「李廣?嘿……今日李廣,明日李廣,這名字哀家都要聽的耳朵起繭子了…….」老太太如此說道,話語中毫不掩飾著譏諷不滿之意。
好吧,那畢竟是為自己曾孫女兒祈福,忍便忍了。隨著那亭子漸漸修好,或許是真的起了效用,太康竟然大好了。甚至前些日子,還由皇后帶著來看了她,這讓太皇太后很是開心。
聽皇后說,是一個叫蘇默的人治好了太康。嗯,這得賞,有功就要賞!賞罰分明,這才是長久穩定之計。
那個李廣……罷了,不管怎麼說,修的那個亭子終歸是佔了些名分的。哪怕只是個名頭,但看在這個份兒上,便也不去計較了。
到了太皇太后這個年紀閱歷,那些個神鬼怪異的言說,早已難蒙蔽與她了。所謂人老精、鬼老靈,便是這個意思。倒不是說人老了就不敬鬼神或者不信那些了,而是他(她)們已經能透過現象看本質,對某些虛頭巴腦的東西,不會再盲目的妄信了。
祈福?那玩意兒真要有用的話,先帝又怎麼會早早薨逝,連她這個老太婆都活不過?那種事兒真要有用的話,怕是那個jianren也早就遂了心了吧,哪還會有自個兒的今天?
老太太想到某些前事,渾濁的老眼裡閃過一抹極銳利的鋒芒。然則看透不一定非要去說透,這是一種人生智慧。所以,老太皇太后決定放過那煩了自己好幾個月的罪魁禍首。上位者,有時候必須要展現出一些寬懷的。
然而,但是,即便是以她今時今日的尊貴,還是有些事兒不會以她的意志為轉移。她倒是想著寬懷來著,偏偏有些人非要自己作死。
就如今日她正一如往常那般,愜意的享受寧靜的小憩之時,猛不丁萬歲上傳來的一聲震天巨響,好懸沒讓老太太當場蹦起來,就此厥過去。
「李廣!真好奴才……」老半天後,老太太總算是緩過氣來,咬牙怒喝道。
太康都已經好了,亭子也基本修完了,怎麼還搞出諾大聲響來?這是想要老婆子的命嗎?太皇太后有些怒不可遏了。沒有人會在自己釋放了足夠的善意後,卻發現對方並不在乎還能容忍。更何況,這個人還是如太皇太后這般尊貴的身份。
老太太怒了,她在考慮,是不是該發出些聲音,給某些人提提醒了。那麼,便明日吧,自己或許真是沉寂的太久了,以至於讓人都要忘記了。
只是,真的要明日嗎?老天爺似乎在某一刻輕蔑的微笑了一下。
「走水了——,快救火啊——!鐺鐺鐺…….」當日傍晚,天邊赤雲鎏金,煙騰光轉。
是夜,清寧宮在突發的大火中,化為一片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