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4章:老爹也瘋狂
大明閒人 by 大篷車
2019-10-24 22:12
老爹失蹤了?!
這一刻,蘇默忽然覺得心裡說不出什麼滋味兒。似乎是驚慌,又似乎空落落的,同時還伴隨著一股暖流。
一直以來,他只是把這個老爹當做一個遊戲裡的人物。說親情不是沒有,但總是感覺好像差點什麼。然而在這一刻,他才忽然發覺,原來在自己的心中,那個有些虛榮的老爹竟早已佔據了一個很重要的地位。
「究竟怎麼回事?可有什麼線索沒?」他沉默了一會兒,深深吸口氣迫使自己冷靜下來,這才向安叔問道。
安叔點點頭,不過卻並未馬上回答,而是往前看了看,道:「姑爺是先回英國公府,還是如何?」
蘇默微微一怔,隨即反應過來。顯然老爹失蹤這事兒,裡面還有別的事兒。否則安叔不可能這樣問,這樣問的意思就是說這裡不適合說這些事兒。
略微沉吟了下,點頭道:「便先去英國公府吧。畢竟小侄的一些朋友都在那邊,先過去打個招呼才是禮數。待得稍事洗漱,小侄便過去登門拜訪,還請安叔代向程家伯母和月仙妹妹提前知會一聲。」
安叔點點頭道:「也好,那老奴便在那邊恭候姑爺了。」說著,沖蘇默一抱拳,轉身而去。
蘇默目送著他的背影離去,這才招呼眾人往公爺府而去。只是剛走出沒兩步,便聽得身後有人喊他。轉身看去,卻見正是東廠檔頭王義帶著幾個隨從,一頭大汗的追了過來。
蘇默眼神閃爍了下,待他走近,淡然道:「王檔頭有何見教?」
王義大喘了兩口氣,稍稍平復了氣息,這才苦笑道:「蘇公子,你這是要往哪裡去?」
蘇默挑眉道:「自然是回國公府了,還能往哪裡去?」
王義就搖頭,歎氣道:「蘇公子,不是咱家說你。你如今身上還有皇命未交,應當第一時間先去覆命才是。英國公那邊,便打發其他人先去打個招呼便可。否則被御史們知曉,怕是大為不妥。」
蘇默沉默了下,皺眉道:「我這一身風塵的,這樣去面聖好嗎?怎麼也得梳洗一下吧,若不然被人參個冒犯君王豈不冤死?」
王義搖頭道:「不不不,此一時彼一時也。小說網再說了,便是到了大內,面君之前也自會有人伺候公子洗漱打理的。」
蘇默就瞇起眼來,上上下下的打量他。
王義被他看得窘迫,不安的將目光轉開,乾笑兩聲道:「蘇……蘇公子這是何意?」
蘇默的臉上似笑非笑,歪頭道:「什麼時候,王檔頭和在下有這般好的交情了?竟然事事都為蘇默想到了前面,這叫我真是受寵若驚啊。」
這個死太監,這般著急的讓我入宮,究竟是為了什麼?蘇默才不信他真的那麼好心。兩人別說沒那個交情,甚至還隱隱有些齷齪。當日在武清,自己可是沒少得罪他。
至於說王大檔頭著實是個完整的男兒,並不是太監,蘇老師表示嗤之以鼻。後世說起東廠西廠什麼的,最令人印象深刻的便是太監。比如魏忠賢、比如曹少醇什麼的。所以,跟著太監混的小弟,不是太監也是太監。即便今日不是,他日必定也是!
好吧,這是蘇老師的執念,可以完全忽略。
只是蘇默這明確表示懷疑的話,卻讓王義面色微微變了變,眼神微微閃爍了下,乾笑道:「蘇公子,這話怎麼說的。王某一向對公子敬佩有加……」
蘇默擺擺手打斷,冷笑道:「行了,你不用多說了,如何行事我自有道理,就不勞王檔頭費心了。」說罷,再不理他,轉身便走。
王義還待再追,旁邊幾個瑟雷斯戰士已是怒目而視,手按在了腰間斧子上。
王義嚥了口唾沫,只得無奈停步。這些個羅剎親兵的厲害,他可是親眼看見過。知道他們除了蘇默的話外,誰的面子也不會給。若是自己真的不顧不管的追過去,這幫羅剎鬼卻是真敢拿斧子砍他的。
眼看著蘇默的身影漸漸不見,王義無奈,只得悻悻的唾了口,轉身去了。心裡卻琢磨著,之前李公公急匆匆的趕了過來,讓自己務必想法兒立刻讓蘇默進宮,究竟是怎麼個意思。
摸摸袖子中的那塊大銀,他忽然有種不好的感覺。貌似自己一時貪心,犯了個錯誤。
那李公公何等人物,為何要對蘇默這般上心?還如此急促的讓蘇默進宮。若真著急的話,他來出面豈不更好些?何以用得著賄賂自己出面?
聽說他一直跟陛下身邊的杜公公不對頭,怕不是自己不小心攙和進他二人之間的鬥爭裡去了?這般想著,頓時不由激靈靈打個冷顫,只覺得袖中那錠大銀,這一刻是如此的燙手,一時間面色青白不定起來。
不提王義這邊心中猜疑,卻說蘇默一路疾行,不多時便看見前面幾個人縱馬而來。遠遠看到他們這隊人,頓時發出一陣歡呼聲。
其中一人哈哈大笑,搶先縱馬而出,及到近前,不待下馬便大聲叫道:「老大,你可終於回來了。」
蘇默凝目看去,卻不是徐鵬舉是誰?那後面跟著的,正是面含微笑的張悅,以及一副高冷范兒的徐光祚兩人。而再後面一人,卻是滿面激動之色,正是他的家衛統領石頭,還有小七兩個。
蘇默微笑著從湯圓身上下來,上前給了徐鵬舉狠狠一個擁抱。徐鵬舉誇張的大叫起來,哀嚎道:「不要,不要啊,我不好這一口的……」
蘇默大笑著將他一腳踹開,又再向前,逐一和其他幾人擁抱了下。他這般行為,在後世自然是一種極親熱的表示。然而在這個時代,兩個大男人的這般相擁,那就真是有問題了。
只不過蘇默也是情緒激盪,只顧著激動忘了這茬兒。果然,張悅等人固然是面色古怪、身子發僵,路旁行過的人也是紛紛側目不已,俱都臉現曖昧之色。
其中一個士子打扮的甚至以袖掩面,狠狠的啐了一口,滿眼都是鄙薄之色。
張悅等人大囧,徐鵬舉卻是狠狠的反瞪回去,沖那士子豎起一根中指晃了晃。眼見著那士子滿臉的迷茫,這才哈哈大笑著轉過頭來,與蘇默勾肩搭背的說笑起來。
「聽聞哥哥回來了,大夥兒便要都出來相迎。小弟覺得不好太過張揚,便給安撫住了,只我們哥幾個來了,哥哥卻是莫要怪我等失禮才好。」
待到雙方引見完畢,一邊往回走著,張悅一邊低聲跟蘇默解釋道。以兩人如今的關係,按說不必這般客套。但是蘇默終歸是第一次上門,有些禮數還是必須盡到的。
蘇默笑著擺擺手,示意無妨。左右看看,見都是自己人,這才輕聲問道:「悅哥兒,可有家父的消息?」
張悅笑容一沉,沉默了下才緩緩搖頭,歎道:「叔父的行蹤飄忽不定,只是據聞似乎在南邊出現過,但那是數月之前的事兒了。之後,便再無人得知……」
蘇默心中頓時一沉,張悅見他臉色難看,連忙又道:「不過哥哥倒也不必擔憂。據見到過叔父的人說,叔父身邊似乎有幾個極厲害的人在保護著,想來安全不是問題。家父也曾說過,以你蘇家昔日在江湖上的地位,蘇叔父既然敢外出行走,就必然有所依仗,人身安全不必多慮的。」
蘇默微微一怔,「我爹身邊有人保護?可知是些什麼人?」
張悅沉吟了下,低聲道:「不好說。那些人個個都一襲黑袍,蒙著兜帽,看不清面容。但傳回消息的人說,那些人身手極是詭異,飄忽如風,只是瞬間便閃過去了。咱們傳消息的人也是偶然有風吹起叔父的兜頭,這才認了出來。只是再想追上去時,卻遍尋不見了。」
蘇默聞言,眸子霎時狠狠的縮了縮,下意識的就摸了摸手上中指戴的那枚戒指。
自打聽聞嘉曼和何老爺子說過的三大隱脈的事兒後,他便知道蘇家與其中之一,或者甚至是兩方都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
此刻聽到「黑袍兜帽」人,立即便想到了昔日在楊家集外的那晚,自己遇到的那些人。而那些人後來他也知道了,就是三大隱脈中最詭異的一脈:裁決者。
老爹當日讓張悅第一次來尋自己時,給了他現在佩戴的這枚黑漆漆的戒指,曾說過這是祖傳之物。他後來曾仔細再三看過,最終發現了上面的圖案中隱藏了四個字:暗尊行印。
這些線索連接起來,那老爹身邊那些個黑袍兜帽人的身份,便可呼之而出了。
怪不得安叔提起此事時,言語模糊不清,不肯在外詳細說明。若是果真涉及到三大隱脈之事,如此便也說的通了。
不過如此一來,蘇默倒是真的鬆了口氣兒。正如張悅所言,種種跡象顯示,雖然不知道自己蘇家和那些人究竟是個什麼關係,但至少能確定一點:那就是絕對沒有敵意,致少目前是如此。
那麼,老爹的安危,確實是暫時不用擔憂了。只是不知這沒譜的老爹瘋到哪裡去了,不明歸期終是讓人放心不下,著實讓人氣惱。這是搞毛?上演老爹也瘋狂嗎?一出門就撒了歡兒了,太不著調了。
這一刻,蘇默忽然有些明白為人父母的心情了。雖然明知自家孩兒安全無虞,但那種擔憂思慮之心,卻仍是難以盡釋。
不過終究算是放下了一半的心了,蘇默的心情也好轉了許多。遂又問起程家之事,以及唐伯虎如今的情況。
聽聞蘇默又問起這事兒,張悅的臉色愈發凝重起來。歎口氣欲待再說,卻聽得前面真真歡呼之聲。循聲看去,卻見不知不覺中,竟已到了家門口。
此刻,一大幫子人擁在門口,眼見他們一隊人過來,頓時發出陣陣的歡呼大叫聲。其中一個稚嫩的童聲最是響亮,蘇默順著聲音看去,卻見一個小人兒正在那蹦著跳著,連連揮動小手,可不正是小衛兒嗎。
蘇默哈哈大笑著跳了下來,大步向前迎去,先是一把將衛兒抱了起來,使勁在他粉嫩的小臉上親了兩口,這才扭頭望去。
那裡,一個俏麗的身影煢煢而立,此刻正滿臉淚水,捂著嘴凝目望著他。那眼中,情火如同噴薄的火山也似,便要連天都要燒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