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野生動物很危險
大明閒人 by 大篷車
2019-10-24 22:12
「行了,我只是在附近轉轉發散下,只胖子跟著就行,你們都散了吧,該做啥就做啥。」
第二天用過早飯,蘇默溜溜躂達往外面走,胖子和何二小姐二話不說,當即湊了過來。石悅則大聲招呼著,集結了十個家丁跟上來。蘇默便連連擺手,皺眉說道。
石悅臉現遲疑,有心爭究,但在蘇默凌厲的眼神下只得作罷。何二小姐卻是不吃那一套,小腦袋昂著,微微一轉,將後腦勺對著某人,一副你說什麼我都無視的架勢,讓蘇默瞪著眼半響,很有扇上一巴掌的衝動。
只是想法終歸是想法,蘇默能想像的到,若是當真自己有所異動的話,那天下午恐怖的景象,必然就會立即再次重現。
所以,他瞪了半天的眼,最終還是明智的放棄了那個危險的念頭。悻悻的轉身之餘,卻沒發現,半側著臉的何二小姐嘴角微微勾起,眼底露出了得意的笑意。
「小七,你也在家留著吧,不用跟著了。」轉頭看見拎了個提籃的小七跑了過來,蘇默淡淡的隨口吩咐道。
小七一怔,搖頭道:「可我是公子的書僮,公子出門豈可沒人伺候?」
蘇默哂笑一下,抬手揉揉他頭:「伺候什麼,我又不是沒手沒腳。再說了,沒見有人比你更迫不及待的準備隨時伺候我嗎?」他口中說著,眼珠兒轉了轉,眨了又眨。
小七一愣,隨即便露出恍然之色。眼神兒往何二小姐那瞄了瞄,略一猶疑,最終還是點頭退下了。
做下人要有眼力勁兒,何二小姐為了留在蘇家,鬧的那叫一個歡實,蘇韓兩家又有誰不知道的?眼下這場合,似乎、貌似、好像確實自己不方便跟著啊。
至於說胖子隨便,那傢伙被公子明令,非必要不得靠近十步以內,倒是自己這個貼身書僮又無法比的了。
他這裡默默想著退下了,那邊何二小姐卻是氣的七竅生煙、咬牙切齒的。
這混蛋說的什麼?隨時準備伺候他?還迫不及待?自己是按照約定,要跟著他好找出江湖敗類的好不好?這混蛋竟然想拿自己當丫鬟使喚,真是太可惡了!
「瞇瞇眼,你……」何二小姐柳眉倒豎,有變身的兆頭出現。
蘇默啊了一聲,隨即忽然發現新大陸似的,驚喜道:「哎呀,怎麼何姑娘在這兒,真是好巧啊。」
何二小姐頓時一窒,滿蓄的氣勢剎那間洩了一半兒,這憋得。但隨即又是大怒,這個混蛋什麼意思?感情自己這麼一個大活人站在眼前,他竟現在才看到?故意的!這混蛋絕對是故意的!
「姓蘇的,你是不是又想打架?」何二小姐開始磨牙,眼中有危險的光芒閃現。
蘇默一臉的迷茫,驚訝道:「這是從何說起?」
何瑩怒道:「你敢說沒看到我?要是沒看到我,你剛才那話說的誰?又是誰那什麼,伺候你的。」
蘇默眨眨眼,隨即似乎恍然大悟,捶胸頓足道:「誤會,這真是誤會啊。我說的伺候我的人,當然是胖子啊,怎麼可能是何姑娘呢對不對?何姑娘是什麼身份啊,客人噯。哪有讓客人伺候主人的道理?哎呀,莫不是何姑娘你……」
口中說著,眼神帶著驚疑,不停的在何瑩身上踅摸來踅摸去,欲言又止的。
何瑩便頓時覺得渾身不自在起來,只覺的那眼神似乎帶著某種熱度似的,瞄到哪裡,身上對應的部位就火辣辣的,不由又羞又怒,偏又說不出什麼話來反駁,左右不得勁兒,只恨恨的跺跺腳,當先衝出了門去。
眾人看得大樂,齊齊憋著笑,一個個憋得臉紅脖子粗的。韓杏兒也是莞爾,衝著蘇默翻了個嬌俏的白眼,搖搖頭轉身先自回了。這兩人也不知是哪根筋不對付,但凡碰到一起就沒消停的時候,總是要鬧出些動靜來。莫不是這就是所謂的不是冤家不聚頭?
韓妞兒心中想著,不由的就是一陣不舒服升上心頭,旋即又化作一聲無聲的歎息。
蘇默兵不刃血,大獲全勝,得意洋洋的昂著頭,背著手一搖三擺的往外走去。臨去之際,眼角餘光瞄了一旁的張悅一眼,張悅便不動聲色的微一頷首。
出了門,便見先衝出來的何二小姐正站在一株大樹下,正恨恨的一把一把的扯著樹葉子,嘴中唸唸叨叨的不知在嘀咕什麼。
不過蘇默用腳趾頭都能猜到,那內容多半跟自己的種族啊、生死啊之類的有關。
「唉,又何至於?生命之艱難,便總有些無奈和痛苦,令人無法迴避,無從逃避,只得默默承受。想必我心亦如你心,都是一般糾結。但願能有一日,花好月圓,皆遂了意,不再如此掙扎彷徨。」
耳邊傳來低沉的吟誦,似詩非詩,似詞非詞,卻又飽含著濃濃的情感,蕩氣迴腸。
何二小姐不知不覺中停了下來,身子雖仍背對著這邊,一對小耳朵卻悄悄的豎了起來。待聽到我心亦如你心,不由的肩頭微微一震,一顆心便莫名的加速跳了起來。
再等到聽到但願有一日,花好月圓幾個字時,不由的臉頰熱辣辣的發燒起來,連耳朵尖都染上了一層粉色。
這個大壞蛋,當著別人的面兒那般對待自己,可背著人卻忽然說這種奇怪的話,讓人臉紅耳熱,心都要跳出來似的。這混蛋,什麼話就不能明白著說,偏要這般雲裡霧裡的。哼!書生便是如此,躲躲閃閃的,好生沒趣!
她暗暗腹誹著,恨不得將某人埋汰到骨子裡去,偏偏心中又是莫名的歡喜,只盼那聲音莫要停,再說一些,再多一些。
正這般亂七八糟的想著,一顆心也跳的人慌慌的,耳邊那腳步聲卻越來越近。近到似乎後背都能感受到那靠近軀體的熱度了,讓她不由的徹底慌亂了起來。理智告訴她應該趕緊躲避開,卻偏偏不知為何,一個身子竟而手足發軟,便連動根小指頭都難。
不要啊,她臉頰紅的如同醉酒,心中大喊著,身子也微微顫抖了起來。
然而下一刻,她猛然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漸漸的臉上紅暈消退,轉為一片冰霜。兩隻白玉般的小拳頭握緊又張開,張開又握緊,緊抿的嘴中,一口糯米牙險險磨碎了。
蘇默站在大樹前,兩手溫柔的撫摸著樹幹,一臉的痛惜。一會兒搖頭,一會兒歎氣,口中喃喃道:「何其不幸,何其悲哀?無緣無故受到****,卻只能默默承受,可悲!可歎!可憐!我憐你之不幸,歎你之悲哀,頌而撫之,願你能聽之懂之,堅強的活下去。啊,樹啊,你可明白我的心?」
這還啊上了…….
何瑩簡直有想捏死這個混蛋的衝動,合著剛才那一大堆,壓根就不是對自己說的,全是沖這樹去的。
憐其不幸,歎其悲哀?受****卻只能默默承受……這個混蛋,這是轉著彎兒罵我啊。混蛋!混蛋!大混蛋!又被他騙了!又被他耍了!啊啊啊啊,太氣人了!太欺負人了!
何瑩心中吶喊,憤怒的無以為加。
「你,說夠了沒?」氣到了極點,反倒是詭異的平靜下來了。何瑩幾乎是一字一頓的,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來。
「啊,誰?是人是鬼?」身前正表達滿心哀思的蘇默,似乎被嚇到了,猛的跳了起來,轉頭大叫起來。
是人是鬼?
何瑩聽到這四個字,就覺得腦袋嗡的一聲,一股子氣直衝華蓋而上。
「咦,原來是何姑娘啊。啊哈哈,你怎麼在這兒呢,這可真是,真是巧啊。」大叫聲忽又一變,變成了驚喜聲,何瑩慢慢睜開眼,但見一張笑的狗尾巴花兒似的面孔湊在眼前,那笑容不知道的,絕對要給出「真誠」兩個字的評價。
「我不是何姑娘,我是鬼。」何二小姐忽然笑了,笑的蘇默猛地一種不祥的感覺升起來。同時,一種極度危險的感覺瞬間將他淹沒。
「護…….」大驚之下,脫口待要喊人護駕,便見眼前忽然一點黑影閃動,然後呯的一聲,眼眶子上早中了一記粉拳。登時將後面那個駕字送回了肚中。
但覺漫天燦爛、群星閃耀之際,猛然又覺腳上忽然如同落下了一座泰山,這砸的叫個實落啊。
「嗷~~」一聲淒厲的慘叫,瞬間迴盪在竹林的上空,頓時間無數鳥雀驚慌飛起。正是哀嚎與鳥鳴共振,慘叫與展翅齊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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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水河岸邊,柳樹依依,隨風婆娑。鳳水河奔淌不息,歡快的水聲如同音符。
一艘烏篷小船繫在岸邊一棵樹上,艄公在船頭支了爐子,爐子上坐著口小鍋。
小鍋此時熱氣蒸騰,不時有鮮美的香味兒飄散開來,惹的岸上柳樹下,兩個正鋪席而坐對弈的老者不停的吸著鼻子,滿是陶醉之色。
這本是一副極恬靜的閒適畫面,讓人不由的就會想起山中隱士圖。但是就在此時,一個聲音忽然從不遠處傳了過來,登時讓這幅恬靜的畫面支離破碎起來。
「公子,是不是很痛?」一個聲音小心翼翼的問道。
「廢……啊嘶,廢話嘛不是。要不你試試?」一個悻悻的聲音回道,不時還間雜著吸氣聲。
「唉,何姑娘也是,為什麼下這種狠手?」先前的聲音又響起。
「………」公子似乎沉默了。過了會兒,一個悲憤到了極點的聲音響起:「鬧著玩下死手啊!胖子你要記住,記住公子這血淋淋的教訓。這個教訓告訴我們,千萬千萬不要,不要試圖與野生動物接近。野生的就是野生的,所謂野性難馴就是如此了。」
「啊?」胖子似乎很迷茫,「公子,你說的什麼野生動物啊?這有什麼關聯嗎?」
「笨!」公子似乎很是怒其不爭,斥道:「沒聽過嗎,青竹蛇兒口,黃蜂尾後針。兩般皆不毒,最毒婦人心。能跟蛇和蜂子相提並論的,不是野生動物是什麼?」
「呃……」胖子似乎很無語。頓了下好似低語道:「那只是比喻吧,這個我懂。」
「你懂個屁!」公子顯然耳朵很靈,就算是受了傷也仍然不妨礙他聽到自己僕從的低語。
「你可知道,人其實也是動物,只不過是動物中的高等階層而已。人類的始祖是類人猿,然後經過漫長的演變,無數年的進化,最終一步步才到了今天這般樣子,懂?呃,算了,以你的智商,這麼高深的學問只怕你很難理解的……」公子滔滔不絕的說著,最終似乎又因為自己僕從的愚鈍而失望,深深的歎了口氣。
對弈的兩個老者一直在側耳聽著,待聽到最後那番人類進化的言論時,不由的都是一震,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震驚之色。
河岸邊腳步聲漸近,兩老扭頭看去,但見一個胖胖的僕從打扮的胖子,小心的扶著一個少年人一步一挨的走過來。
少年人顯然腳受了傷,走起路來一邊重一邊輕。但是隨著二人漸漸走近,兩老卻又發現,原來這可憐的少年不但腳受了傷,臉上也被傷到了。
蓬頭垢面的,鼻子下有一道血痕,左眼瞇縫著。仰頭向這邊看過來之際,那眼眶上,赫然老大的一個青眼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