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守護的心
大明閒人 by 大篷車
2019-10-24 22:12
杏兒姑娘這幾天是極快樂的。傻妞兒壓根就不知道 自家老子對情郎說過什麼話,只知道 那冤家果然是個有本事的,只一紙調令,便讓田家威脅要把老爹發回老家的陰謀破滅。
在這傻妞兒的意識裡,自家老子都沒事兒了,自己當然也就沒事兒了?如今壓在心頭的陰霾盡去,自己便只等著蘇伯父回來,然後上門提親便是。
再然後嘛,嘻嘻,自然便是那大紅蓋頭、洞房花燭了。哎呀,洞房花燭呢,好像是要做一些壞壞的事兒。那冤家本就夠壞的了,卻不知到時還要怎生壞法?唔,聽說是要兩人都脫了衣衫,光溜溜的……哎呀,真是好不羞人。
每每想及此處,傻妞兒便又是羞澀又是期盼,心中快樂的便要炸了一般。
這幾天那壞人也不來看自己,真是太可惡了。不過他現在被縣尊大人看重,被委以救災重任,這可是大事兒,自己便勉為其難的原諒他好了。嗯,就這一次,下回可不成,否則定要他好kan 。
那些災民好可憐,自己拇an 穩頭梗乩春笮鬧凶芤壓鎂謾v皇竅胱漚杷頭溝慕榪塚胍純茨腔等耍疵看味疾磺膳霾簧希餿煤鬧銹筲蟆br >
今個兒看看差不多早已過午了,正好給爹爹送些點心去,也好再看看,能不能見到那壞人。
想著想著,心中便不期然的浮上蘇默那張笑瞇瞇的臉龐,不由的臉兒一燙,心中沒來由的便快活起來。
把點心小心的放入籃子裡,將將走出門外,卻猛然看到遠遠的一幫人往自家走來。
再仔細一看,不由的頓時臉一白,險險沒把手中的籃子扔了。是那個田管家,還帶著好幾個田家的下人。
「嘿嘿,是那個小賤人!正好,抓住她,直接帶回去,也省了恁多手腳了。」田管事眼睛一亮,遠遠一聲獰笑,韓杏兒頓時魂飛魄散。想也不想,扭頭就往城外跑去。
這賊子又來了,唯有那壞人能保護自己!韓杏兒心中便只一個念頭,去找蘇默!蘇默在救災,在城外災民營,只有去那裡才行。
這一刻,她卻全然忘了,幾次去災民營都沒見到蘇默這茬兒了。
好在小丫頭不是出身大戶,也沒裹腳,撒開長腿這一跑,倒是讓田千里等人一時半會兒的真沒追上。
就這麼一跑一追,幾乎是前後腳的衝進了災民營。
韓老爹正忙的團團轉呢,起初還沒在意。只是待韓杏兒將事兒說了,這才大驚失。幸好身邊還有幾個差役在,連忙拜託張橫去裡面找蘇默,這邊求著剩下幾人幫忙拖一拖。
這些差役幾天來都見識了縣尊大人對蘇默的態度,想著只是拖一拖,又不是真去得罪田家,當即便應承下來。
隨後田千里帶著人便衝了進來,眾差役裝作不知的攔住問情由,隱隱護著身後韓家父女,田千里倒也不好上來就動手拿人,也只能耐著性子解釋一番。
至於現在究竟什麼情況了,張橫卻是不知道 了。估摸著以田家的蠻橫,區區幾個差役終是不濟事的。
蘇默剛剛那點好心情,至此算是徹底不見了半分。腳下加快往物資處跑去,一邊臉上陰沉的如結冰霜。
原本這幾天實在太忙,田家也沒動靜,他還當田家終歸是有些顧忌了,便也就沒去急著招惹。若是這事兒就此不了了之,倒也未嘗不可。畢竟,田家強,他蘇默勢弱是事實,能不用死磕就將事兒平了,蘇默又不傻,當然願意了。
不成想,賤人就是賤人,平靜這兩天,原來竟是打著這種主意。也罷,索性就此了斷了也好。或許這會兒傷不了田家根骨,但也要狠狠給他一耳光,好叫某些人知道 知道 ,再想來招惹他蘇默的,就得做好被撕下一塊肉的準備 。
此刻,做為物資處辦公的臨時大帳裡,田千里背負雙手,鼻孔朝天,冷冷睨著擋在身前的幾個差役,哼道:「諸位,我田家平日裡,也算是對得住幾位。今日之事,不但事關我田家顏面,更是我田家自家之事。方纔我已說的明白,休說你們,便是縣尊大人在此,怕也管不得我田家捉拿自己逃奴。奉勸幾位,可莫要自誤。」
「對對,趕緊讓開讓開啊,別傷了大夥兒的情面。」
「趙頭兒、孫頭兒,平日裡大夥兒低頭不見抬頭見的,這要反了面皮,可須都不好再見。你們還是讓開。」
「跟他們多說些甚,咱們田家辦事,誰敢攔著拿了就是,真真是膽兒生了毛了。」
「就是就是,趕緊讓開,別讓爺們動手啊。」
田千里身後幾個田家下人跟著齊齊呼喝,軟中帶硬的,擼胳膊挽袖子的,叫囂一片。
田千里面帶得,陰冷的目光,毒蛇一般盯著差役們身後滿面悲憤的韓家父女,也不催促。看著對手在自己的威壓下瑟瑟發抖,偏偏又無法可施,對於田千里來說,是一種莫大的心裡享受 。
至於說那個蘇家子,嘿,受縣令看重又怎樣。這回咱是辦自家的事兒,一不犯大明律;二不牽扯你縣尊大人的利益,你龐縣尊又能奈何?
沒了龐縣尊的庇護,區區一個小小蒙童,可你能蹦上天去?不來插手倒罷,若是真個不知死活,正好有了借口一勺燴了,以報前日相辱之仇。
他眸子閃爍著,心裡正yy著百般炮製蘇默的場面,卻聽帳外一陣腳步聲傳來。還不等回頭,猛然就覺得背後一陣大力湧來,驚呼一聲,一個身子踉踉蹌蹌的跌了出去。若不是身邊幾個家丁慌忙扶住,怕是當場就要來一個狗吃屎了。
又驚又怒之餘,剛站穩了身子,才待呼喝,抬頭間正對上蘇默那雙冰冷的眼眸。下一刻,便被耳邊傳來蘇默的一句話,氣的好懸沒一口老血噴出去。
「哼!好大的膽子!竟敢衝擊災民營,意圖哄搶救災物資,此欲謀逆大罪!還不給我統統拿下!」
眾差役也是面面相覷,一個兩個的腮幫子都直抽抽。好傢伙,都說官字兩張口,正反都有理。可是一開口,就隨便能給人扣上頂「謀逆」帽子的,這還真是頭回見。這位蘇公子得虧沒真個當官兒,不然誰要得罪了他,哪還有活路?
「小畜生!你血口噴人!」田千里快要氣瘋了,掙扎著推開扶著自己的家丁,跳腳指著蘇默就罵上了。
他這剛剛還**著給蘇默下套呢。結果自個兒還沒動手,這小畜生反倒先栽誣上了。不但栽誣了,還是這麼大一個罪名,這簡直就是想把自己一下摁死的節奏啊。
蘇默面不變,冷冷的看著他,嘿然道:「小畜生?好啊,本吏員乃是縣尊大人明文典正的救災吏員,到了你嘴中竟成了畜生。你這分明是藐視縣尊大人啊。縣尊大人可是天子親選、內閣諸位閣老親定、吏部按律升任的正七品官員。你如今竟如此藐視,可不就是藐視諸位閣老、藐視天子嗎?對吏部選任官員如此不屑態度,那是不是說,我大明正統在你眼裡也毫無權威?莫非,你實則非我漢人?又或者,你乾脆就是心懷暴元,暗有顛覆我大明之悖念?當真好賊子!」
田千里在蘇默初始幾句話還只是憤nu ,只是隨著蘇默後面的話出口,臉已經越來越白,到了最後,哪還有半分憤nu ,全被滿滿的恐懼佔據。
這等誅心之言,無論真假,只消傳出去片言隻字,他田千里休說只是田家一個管事,就是六部大員、高官顯貴之流,下場也唯有一個死字。而且不但是自己死,絕逼是全家死,誅九族啊!
這小賊好狠!自己怎麼就昏了頭,招惹了這麼一個煞星?這一刻,他忽然升起一股到了骨子裡的悔意。
大帳中一片寂寂,所有人都是面青白,一陣陣的寒意自心底升起。再看向傲然站在中間,仍是面冷漠的蘇默,眼神中都透出一股深深的畏懼。
誰能夠想到,這個整天笑嘻嘻的少年,看上去溫潤如玉的少年,一旦對上敵人,竟是狠辣一至於此。
此刻,在場所有人都是寒氣大冒。甚至連事情的起因,都沒人記起來了。也就韓杏兒這個神經粗大的傻妞兒,心中又是歡喜又是甜蜜,一雙美眸看著個郎威風凜凜而來,寥寥幾句話就讓那惡人嚇的快要死了一樣。嗯,這樣的他,真是太讓人著迷了。韓妞兒覺得,自己也真是要醉了。
「你……你……你胡亂攀扯,血口噴人!我……我是田家管事,我……我只是為家主辦差,哪……哪有你說的那些。沒人會相信你,沒人信的!」
靜寂了半天,田千里心中的恐懼終於集聚到了極點,也不知從哪兒來的力氣 ,猛的跳了起來,嘶聲叫喊起來。
只是此刻的他,面青白帶灰,額頭青筋暴跳,滿臉汗水涔涔。再配上那尖刻的長相,歇斯底里的都變了聲的叫聲,真真猶如厲鬼一般。
韓杏兒心中害怕 ,想要奔到蘇默身邊的腳步不由一頓,退後兩步躲到韓老爹身後。眼中閃著驚恐之。
韓老爹輕輕握著閨女的手,望向蘇默的眼神也是全不似之前。他何曾想到過,這個在他印象裡,一直有些軟弱、有些沉悶、甚至有些怯懦的少年,一旦爆發 ,竟至於此。
女兒的事兒,自己做的究竟是對是錯?以這少年的性子,一旦真個惹惱了他,又將產生什麼樣的後果?
想到可怕處,韓老爹忽然激靈靈打個寒顫,心中栗六起來。
韓家父女什麼樣的心思,又或者周圍旁觀諸人何等心思,蘇默此刻卻是全懶得理會。今天他的目的很明確,那就是一定要弄死這個田千里,斬去田家一根爪牙,達到立威的目的。
他也明白的很,剛才那番話固然可以嚇到田千里,但要真想借此誅殺此人卻是不可能。若是龐士言堂堂一縣之尊,真以此牽強的理由治田家的罪,那才叫讓人笑掉大牙了。
他的目的其實只是破勢。先破掉田千里的氣勢,順手給他種下個恐懼的種子。這樣後面一步步的,才能順利施展手段,最終達到自己的目的。
所以,在聽了田千里這歇斯底里的嘶吼後,他忽然咧嘴一笑,森然道:「哦?你說是為主人辦事?這是不是說,你謀逆之事,你家主人也有份呢?喔,或者,隨你來這些人……」他話音頓了頓,目光在那幾個田家家丁身上一轉,緩緩吐出幾個字:「也都有份?」
眾田家家丁面大變,不由自主的齊齊往後退開幾步,參差不齊的辯聲道:「哪有此事,小人不知。」
「跟我等無關,小人只是奉命跟隨管事辦差,蘇公子莫錯怪好人。」
「是啊是啊,我等什麼都不知道 。」
田千里眼中厲一閃,卻也明白此時不是計較這些狗才的時候。有了這點時間的緩衝,他總算回過神來。強自壓下心中的恐懼,暗思今日再在這裡糾纏,可真就上當了。
這蘇家子全是胡亂攀誣之言,自己越是申辯越是說不清楚。只有離開這裡,再回到原本要辦的事兒上,才能免去禍事。
想到這兒,他努力控制 住仍在顫抖的身體,昂然道:「蘇公子,你也不必再來胡扯了。今日本是我田家抓捕逃奴,事實俱在,你妄想以無憑無據的亂言攀誣,卻也要人信才好。就算龐大人再看重與你,也絕不會信你這番胡說八道。」
他總算記得教xun 了,稱呼的是蘇公子,不是小畜生了。
蘇默眼睛瞇了瞇,順勢點頭道:「好,就是如此。咱們便往龐大人面前分說,看你還有何話說。」
說罷,又把目光向田家眾家丁掃了一眼,哼道:「你們方才既然說不是田千里的同謀,那到了公堂上說話可要仔細了。不然,嘿嘿,我蘇某信得你們,國法大律卻信不得爾等。」
眾家丁面又是一變,互相看看,卻都是沉默不語。蘇默也不再囉嗦,一揮手喝道:「張橫!」
張橫心中一凜,連忙躬身道:「小人在。」
蘇默嘴角微彎,冷然道:「帶上幾個兄弟,押著這些人一同前往縣衙。若有敢反抗者,立即拿下!」
張橫一窒,隨即大聲應是。
田千里面一變,想要喝罵,轉念一想,卻又生生忍下。且讓這小畜生囂張,一切待到了縣衙大堂再說。左右他也不敢現在對自己如何,要是反抗,反倒是給他落了由頭,實為不智。
想到這兒,只在鼻子裡哼了一聲,任由幾個差役圍著,轉身往外走去。其餘眾田家家丁互相看看,也垂頭喪氣的趕忙跟上。心中卻都是暗呼倒霉,誰想到之前還是耀武揚威而來,如今轉眼卻淪為階下囚的待遇,這前後反差,實在是讓人鬱悶的吐血啊。
待得眾人都出去了,韓杏兒這才長出一口氣,小手拍拍高聳的胸脯,歡喜的蹦過來扯住蘇默衣角,喜道:「蘇默,我便知道 ,你一定有辦法的。接下來,咱們是不是要公堂了啊?」
蘇默詫異的看看她,見她眸中微微放光,倒是有些興奮的樣子,不由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沒先理她,只看向韓老爹,和聲道:「伯父,可還記得那日小侄與你所說的話?」
韓老爹微微一怔,隨即省悟,目光瞟了女兒一眼,隨即默默的點點頭。
蘇默欣然,道:「那就好,今日便趁機徹底了結此事。請伯父按當日之言行事就好,如此,咱們也走。」說著,側身請其先行。
韓老爹又再點點頭,眼神在女兒扯著蘇默衣袖的手上頓了頓,嘴唇蠕動了下,想要說些什麼,最終卻是化為一聲無言的歎息,扭頭大步走了出去。
蘇默這才拉著小丫頭跟在後面,低聲問道:「咱們要上公堂了,你不害怕 嗎?」
韓妞兒一愣,歪頭道:「為何要害怕 ?我聽戲文裡說,上公堂很威風的,也不知是不是真的,今日可要好好kan 看。」
威風?
蘇默嘴角不由抽了抽,那是人家縣太爺威風好。你個被告跟威風二字搭的上嗎?被威風倒是管夠。
正腹誹著,就聽小丫頭接下來一句話,登時就是腳下一個踉蹌,好險沒一頭栽地上去。
「再說有你在啊,我好喜歡看你狠狠的斗那個惡人。咕,方才看那傢伙都要被你嚇哭了的樣子,真是好開心。」
蘇默這個內傷喲。這尼瑪算不算看熱鬧的不怕事兒大?聽聽那話說的,好喜歡看我斗……
蘇默忽然有種幻覺:自己站在空闊的角鬥場裡,一手持盾一手拿劍,身上半披塊獸皮,頭髮凌亂,滿面血污。對面,一隻猛獸咆哮低徊……
趕緊搖搖頭,將這詭異的影像趕出去。哭笑不得之餘,略略有些惱火。這死丫頭,莫不是當我閒的蛋疼,沒事兒給她逗悶子讓她樂的?
目光微斜,卻見那張秀美的小臉上,全是稚嫩青澀之態。午後的日光照射下,甚至連耳後的茸毛都清晰可見。不由的頓時心中一軟。
終究只是個孩子。
十五歲,放在後世可不是正被家裡人寶貝著、寵著的年紀?這個時期,雖然開始懂得了男女之情,但始終卻是朦朦朧朧的並不明確。他們或她們,只是單純的喜歡和對方在一起的感覺,單純的為對方的或強da 或溫婉而心動,純潔而懵懂。
正如此刻眼前的女孩兒,她只覺得自己壓制對手時的那份強da ,並為之而迷醉,又如何真的明白其中的詭詐危機?
想想自己當年的十五歲,豈不也是如此?這純純的初戀喲,當年沒人為自己守護,直到往昔流逝,再回首時,只餘無盡的惆悵和酸澀。那麼,今生有幸再遇這份單純,就讓自己來守護。
只要多一點耐心,多一點呵護,或許,來年將開出一朵最驚艷的花,從此芬芳著整個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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