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八章 他……我兒子？

小青的原形乃是一條十數丈長的青色巨蟒，粗細半徑都有兩米，蛇鱗密佈堅硬如鐵，嘴巴一張如同黑色的山洞一般，趁著黑蓮破開缽盂的功夫，直接就將法海給吞進了肚子裡，蛇身鼓起了一坨，能夠明顯看出法海正順著它的身體，一點點的滑入腹中。

巨蟒穿梭在山谷之中，正要鑽進一旁的潭水之中，它的身子忽然豎了起來，如同是拱橋一般，蛇信吞吐，口中發出一陣陣痛苦的嘶吼聲。

而在蟒蛇頭部隱約可以看到小青的面孔浮現，以往俏麗可愛的臉上滿是痛苦之色，如同發狂了一般，顯得猙獰扭曲無比。

砰！

巨蟒的身子不斷扭動著，尾巴在山谷之中甩來甩去，打在石頭之上，直接將石頭砸的粉碎，煙塵滾滾，樹倒草折，將整個山谷弄得烏煙瘴氣，亂糟糟一片。

“孽障，竟敢吃人！今日，我定要為世間除害！”

法海的聲音從小青腹中傳出，如同驚雷一般在山谷之中回蕩著，帶著抑制不住的羞怒，他自得道以來，奉天帝法旨在凡間斬妖除魔，除了被白素貞盜走了仙丹之外，何曾吃過這麼大的虧？

“唵嘛呢叭咪吽，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

法海口誦觀音心經，道道佛光自身上迸射而出，頭上的佛帽、身上的袈裟、手中的禪杖都散發出霞光道道，生生將青蛇不斷收縮的腸胃給撐了開。

嘶嘶嘶——

小青不斷發出痛苦的嘶吼之聲，腹部法海所在的位置鼓了起來，中間粗兩端細，如同懷孕了一般，她用身子拼命拍打周圍的石壁，想要阻止法海，但卻只將她自己撞得遍體鱗傷，對法海的影響幾近於無。

許多妖怪化作本體的時候，都會激發自己身為獸類時的本能，將敵人吞食掉，看似是兇殘暴戾，但實際上弊端卻是極多的，尤其似小青這樣的蛇類，只是將敵人囫圇吞下，就更容易出問題了。

西遊世界之中的孫悟空同樣擅長這一套，就喜歡鑽進別人的肚子裡，捏著妖怪的心肝脾臟肺威脅它，不是沒有道理的。

在外面，小青還有一層堅固無比的蛇鱗保護，但到了身體裡面，就只剩下五臟六腑和血肉了，幾乎是毫無抵抗之力，除了在那裡掙扎之外，沒有半點法子。

誦經之聲越來遇響亮，無數的佛光已經穿透了小青的身體，照射了出來，將整個山洞都照的通亮一片，小青的血肉如同透明的一般，能夠看到法海正盤膝坐在她的腹中，身上佛光璀璨，右手已經握在了九環禪杖之上，只等著破腹而出。

疼痛早已經讓小青發狂，僅存的一點理智也消散不見，如同真正的野獸一般在上古之中穿行著，這種情況之下，自然是早就忘了還有黑蓮的存在。

這一切江皓自然都看在眼中，搖了搖頭，袖中的右手輕掐法訣，引動半空之中的黑蓮朝著法海鎮壓了過去。

黑蓮滴溜溜飛到了法海的上方，道道幽光化作漣漪擴散開來，伴隨著幽光的蔓延，佛光籠罩的範圍開始一點點的縮小，小青圓滾滾快要炸裂的肚子，也漸漸收縮起來。

“這是怎麼回事？”

法海的面色一變，只覺得好似有一座山壓在了自己的身上，讓他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他心中驚慌失措，忙咬破了指尖，在自己眼上一抹，口中喝道：“法眼，開！”

嗡！

法海身上光芒大作，雙眸之中金色“卍”字佛印閃爍，目光直接穿透了小青的身體，看見了虛空之中的黑蓮，心中頓時一沉，暗暗叫糟：“是剛剛那黑蓮！這蛇妖在哪裡找到的法寶，竟如此厲害！”

剛剛他之所以會被小青吞入腹中，便是因為黑蓮破開了缽盂的佛光，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沒想到此時，竟又被這黑蓮所壓。

“……揭諦揭諦，波羅揭諦，波羅僧揭諦，菩提薩婆訶……”

法海口中佛經越念越快，周身佛光越發的璀璨，但在黑蓮面前根本毫無用處，幽光已經將他身周籠罩。

當黑蓮落在他天靈之上時，法海的眼睛頓時一黑，整個人好似墜入了無間地獄，周圍只剩下無盡的黑暗，他在其中浮浮沉沉，找不到半點著落。

整個過程說起來很長，但實際上只不過在一瞬之間，法海身上的法力被黑蓮鎮壓，再沒有半點反抗之力，小青的腸胃快速蠕動起來，胃液將法海身上的袈裟直接腐蝕掉了，血肉也開始融化，白骨森然。

“嗯？”

就在這時，江皓神色忽然一動，猛得抬起頭朝著虛空之中望去，眉頭頓時皺了起來，幾乎是沒有猶豫，身子朝著後方退去，躲在了石頭後面，將氣息也盡數收斂起來。

與此同時，法海頭頂之上的黑蓮也開始消散在空氣之中，就如同一滴水落入了海中，瞬息之間便沒了蹤影。

而就在黑蓮消散後的一瞬間，一朵祥雲出現在了山谷上方，雲頭站著一女子，眉如小月，眼似雙星，頭戴寶冠，身披天衣，手中持著淨瓶，斜插楊柳，神態莊嚴雍容。

這身裝束打扮，哪怕是第一次見到，江皓也知道來人定然是白蛇傳世界之中的觀音了。

“這觀音……”江皓眉頭一皺，眼中閃過一抹驚訝之色，眼前這觀音的修為竟然已經到達了大羅金仙初階，這實在是有些出乎了他的意料。

按照他之前的推測，白蛇傳世界力量上限也不過是大羅金仙，沒想到觀音竟是到了這一步。

細看之下，江皓才發現，在這觀音的氣息之中摻雜著千萬縷的願力，另一端與世間眾生相連，她這一身修為顯然不完全是靠自己修煉得來的，還有著世間眾生的信仰之力。

難怪原著之中，只要有人念誦觀音的名字，她就會顯靈，原來是這麼回事！

江皓眼中露出了恍然大悟之色，之前他還有些奇怪，為什麼在白蛇傳之中，不止是白素貞、小青向觀音祈禱的時候，她會顯靈，就連凡間的一個知府因為自己妻子難產，觀音也會現身指點迷津。

堂堂的觀音菩薩，就如同是外賣小哥一樣隨叫隨到，現在看來，卻是為了收集眾生的信仰之力，才頻繁在凡間顯露神跡。

這麼說，白素貞和許仙的事，也是觀音為了收集信仰才故意弄出來的嗎？

江皓嘴角露出了一抹輕笑，若真是如此的話，他想要做的事情反而更簡單了。

借助著眾生之力，的確可以讓自己的實力得到很大的提升，但同樣也會受制于眾生，一旦失去了眾生的信仰，實力下跌的會更快！

觀音並沒有發現江皓的蹤跡，站著雲頭朝著山谷望去，下方已經失去了理智的小青在山谷之中不斷穿梭著，將一顆顆大樹撞倒，揚起塵埃無數，而法海在小青腹中，就更慘了，小半個身子已經被胃液腐蝕，森森白骨都漏了出去。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觀音搖了搖頭，抽出玉淨瓶中的柳枝，朝著下凡輕輕一甩，點點露珠化作霞光，落在了巨蟒的身上

小青猙獰的神情漸漸緩和下來，身子也停在了湖水旁邊的草地上，蛇頭嘭的一聲摔在了地上，癱軟在了那樣，只有尾巴還在無意識的晃動著。

刷！

柳枝又是輕輕一揮，巨蟒的腹部一道金光閃過，陡然裂開了一道，法海從中飛了出來，霞光落在法海的身上，他的身子輕輕一顫，眼睛也慢慢睜了開，裡面帶著幾分茫然之色。

“法海！”觀音慈悲的聲音在天地之間響起，也讓法海徹底清醒過來。

“弟子法海，拜見觀音大士！”法海不顧自己身上的傷勢，掙扎著跪伏在地上，雙手合十，態度恭敬虔誠。

只不過，他一隻手已經化作了森森白骨，看上去有些詭異瘮人。

觀音右手輕輕一揮，點點仙露自柳枝之上飛出，落在了法海的身上，道道佛光璀璨迸射而出，法海的身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了起來，不過片刻功夫，便已經恢復如初，與原來相比，還多了幾分佛韻金光。

“多謝菩薩！”法海朝著觀音三叩九拜，臉上滿是喜色，他能感覺到自己體內的法力比之以往還要強上許多，剛剛復原的左手更是充滿了力量，與佛法也更是契合。

觀音點了點頭，問道：“法海，這裡發生了什麼事？”

就在這時，旁邊卻是傳來了一陣痛苦的呻吟聲，卻是小青也清醒了過來，道道青芒閃爍，化作了人形，面色蒼白無比，手扶著湖邊的一顆柳樹，站都有些站不穩。

“妖孽！你竟然還活著！”法海眉頭豎起，一想到自己剛剛差一點就身死道消，胸中的怒火便抑制不住，右手一張，缽盂再次出現在了手中，上面道道佛光迸射而出，將整個山谷照的通亮一片。

“啊——”小青臉上滿是痛苦之色，嘭的一聲摔倒在了地上，身形越發的恍惚起來，隱隱有一條青蟒虛影浮現，在拼命的掙扎扭動著身子。

“法海，且慢動手！”觀音眉頭輕皺，右手一揮，一道佛光閃過，將法海攔了下來。

法海臉上一急，說道：“菩薩，這青蛇精在姑蘇城傷天害理作惡多端，吃人無數，今日若是這樣放了她，日後恐釀成大禍！”。見到弟子也不知悔改，剛剛還差點將弟子也吃掉，

小青性子剛烈，哪怕是這種情況之下，也不服軟，咬牙切齒的瞪著法海，罵道：“老禿驢，你休要血口噴人！姑奶奶我什麼時候吃過人？菩薩，你可不能受了他的蒙蔽！”

“什麼時候吃過人？哼！”法海冷笑一聲，說道：“剛剛若非是菩薩出手，你恐怕已經是將我吃掉了吧！還敢說自己沒有吃人！怎麼？難道我說的不對嗎？”

“我……我……”小青張口結舌，一下子不知道該如何說了，眼見著觀音的眉頭皺了起來，更是急得直跺腳：“剛剛若不是你要殺我，我怎麼可能會去吃你？臭和尚一個，我還嫌髒了我的嘴呢！”

“狡辯！”法海冷哼一聲，轉頭望向了觀音，雙手合十，說道：“菩薩，這妖孽心性兇殘巧舌如簧，不知道害了多少人！請菩薩准許弟子斬妖除魔！”

小青站在一旁想要反駁，又不知道該如何反駁，急火攻心之下，噗的一口血噴了出來，身子更是搖搖欲墜。

“不可！”觀音搖了搖頭，沉聲說道：“法海，你既入其腹，已成因果，殺之猶如殺生身之母，此事有悖天地綱常，萬萬不可！”

“這……”法海一下子愣在了那裡，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心中更是恨不得將小青碎屍萬段，但他也知道想要成仙成佛必要了斷因果，若是真的將小青在這裡殺了，他今生都會成仙無望，撲通一聲跪倒在了地上：“求菩薩為弟子指條明路！”

一旁的小青同樣也傻了眼，望著法海，喃喃道：“他……我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