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6章 促織

朱孝等人的事情解決之後，船隻便開船，繼續向丹江城趕去。

在船上帶著無聊，李世民他們就只能來斗蛐蛐了。

他們每個人選了二十隻蛐蛐，一天斗幾個的話，可以讓他們斗好多天。

每個人選的蛐蛐都不一樣，他們的本事也都差不多，所以斗蛐蛐的時候，自然是有輸有贏的。

而越是如此，就越發的讓他們興奮起來。

每天一大早起床之後，幾個人就跟李世民趴在一起，把屁股撅著，一個比一個嚷嚷的聲音響亮。

「咬他，咬他……」

「快給我咬他……」

一群人嚷嚷著，李世民已經完全不顧及形象了。

秦天倒很少跟他們一起玩，只是偶爾玩一下。

當然，之所以如此，一方面是因為秦天不怎麼喜歡玩，再有就是，李世民也不想秦天來玩，秦天的蛐蛐都選的太厲害了，跟秦天玩，他們基本上沒有什麼勝算。

所以最後，他們索性把秦天挑選的蛐蛐都給瓜分了。

沒有了蛐蛐，秦天倒也不覺得無聊，每天只是讓他坐在甲板上休息一下，他都覺得挺不錯的。

經歷過太多的事情後，他此時反而很能夠享受那種寧靜。

不過，他的這些心態，程處默等人可是學不來的。

船隻走著，對於斗蛐蛐，李世民有點入魔了，按照這種情況來看的話，等回到長安城後，李世民非得在這件事情上越陷越深才好。

畢竟，到時候他可以讓人給他找很多厲害的蛐蛐。

皇宮，長安城，怕是要鬥蛐蛐成風了。

這可不是什麼好現象。

只是要他勸說的話，又不一定好勸。

日子就這樣過著，這天吃過午飯，李世民就又和程處默等人一起鬥起了蛐蛐。

賈望如今與秦天等人廝混熟了，倒也不怎麼拘謹，他也最是喜歡粘著秦天，其他人斗蛐蛐的時候，他便纏著秦天讓秦天給他講故事。

秦天是喜歡賈望的，而且看到他的時候，不由得就會想起自己的兒子秦無憂，所以被賈望這樣粘著的時候，他倒也喜歡，想了想後，道：「好，那叔叔給你講一個促織的故事吧。」

賈望摸著頭，問道：「促織是什麼啊？」

「促織就是蛐蛐，就是他們現在玩的那個東西。」

秦天這麼一說，李世民和程處默他們雖然在斗蛐蛐，但卻也對秦天的故事上了心。

他們很想聽聽秦天能講一個什麼樣的促織故事。

而這個時候，秦天已經開始講了起來：

宣德年間，皇室裡盛行鬥蟋蟀的賭博，每年都要向民間徵收。這東西本來不是陝西出產的。有個華陰縣的縣官，想巴結上司，把一隻蟋蟀獻上去，上司試著讓它鬥了一下，顯出了勇敢善鬥的才能，上級於是責令他經常供應。縣官又把供應的差事派給各鄉的里正。於是市上的那些游手好閒的年輕人，捉到好的蟋蟀就用竹籠裝著餵養它，抬高它的價格；儲存起來，當作珍奇的貨物一樣等待高價出售。鄉里的差役們狡猾刁詐，借這個機會向老百姓攤派費用，每攤派一隻蟋蟀，就常常使好幾戶人家破產。

宣德這個年號此前是沒有的，所以秦天在這裡說的時候，很顯然就是一個架空的故事了，至少李世民他們是這樣覺得的，如此，不管故事裡官吏亦或者是天子怎麼樣的不好，李世民都不會聯想到自己身上。

而一開始的時候，他們也只是在聽這個故事，聽到有小兒魂魄寄存在蛐蛐身上，與公雞鬥什麼的時候，他們更是忘記了這個故事想要表達的一些內在東西，他們現在就只是覺得有趣。

不過，等故事結束之後，那賈望還沉浸在故事有趣的時候，李世民卻是神色微微一動，似乎有點明白秦天講這個故事，所是為何了。

不過他並沒有點破，而是在程處默他們斗蛐蛐的時候，他和秦天兩個人來到了船外的甲板上。

一陣風吹來涼意，也吹的江水粼粼。

李世民看了一眼秦天，道：「你講這個故事，怕是有其他深意吧？」

秦天淺笑，道：「倒也沒有什麼深意，只是看到蛐蛐之後，想到了一些事情。」

李世民望著遠處的江水，突然歎了一口氣，秦天這邊，就又自顧說了起來：「皇帝偶爾使用一件東西，未必不是用過它就忘記了；然而下面執行的人卻把它作為一成不變的慣例。加上官吏貪婪暴虐，老百姓一年到頭抵押妻子賣掉孩子，還是沒完沒了。所以皇帝的一舉一動，都關係著老百姓的性命，不可忽視啊。」

秦天說完這句話後，李世民就又歎了一口氣：「愛卿言之有理啊，朕若沉迷促織，下面的人怕是也會跟風吧，這東西，玩玩可以，不能太過沉迷在意了，你說的這些，朕都已經明白了。」

故事雖然只是故事，但有人因為促織生，因為促織死，卻也讓李世民明白世間的事情，多半都是如此的。

他的一個喜好，可以決定百姓生死，甚至是榮華富貴。

但這樣的情況，對於整個大唐來說，肯定不是最好的。

秦天笑道：「二爺聰慧，一些道理自然不用我來說，不過斗蛐蛐這種事情，也算是怡情的事情，偶爾玩一玩並沒有什麼，二爺倒也不必太過在意。」

聽到這話，李世民撇了撇嘴，道：「什麼都讓你說了，你讓我說你什麼好？」

不讓沉迷的是秦天，讓玩的也是秦天，李世民想揍他一頓都不知道從何處下手了。

最後只能擺了擺手，道：「罷了，罷了，下了船，這些蛐蛐就都送人吧。」

說著，他又很快加了一句：「留幾個比較強的玩。」

秦天笑了笑，沒有說什麼，點頭就應了下來。

有些道理，明白就行了，不能因為這件事情對大唐沒有好處，就不玩，至少，這個東西對於李世民來說，卻也是放鬆的一種手段。

有些時候，不能夠太過固執了，像魏征那樣，豈不是太過緊繃了？

人太緊繃了，就不好。

李世民的心情格外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