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四零三 大漢奸

　　一九四零年五月二十五日，英法聯軍在德軍凌厲的攻勢之下潰不成軍，幾十萬人馬一路潰退到敦刻爾克小城，德軍尾隨而至，對他們形成了三面合圍之勢，空中是鋪天蓋地的轟炸機狂轟濫炸，地面是磨刀霍霍的日爾曼軍團，背後是茫茫大海，覆沒之勢似乎已經不可避免。但英國人硬是組織起數以千計的船隻，頂著德軍的轟炸，不計代價地將被包圍的港口的英法聯軍士兵一船船的運走，周密的組織，大無畏的精神再加上一點點運氣，創造了偉大的奇跡，三十三萬注定要覆滅的大軍有德軍的虎口之下逃出了生天，英軍成功地保住了自己的主力部隊！

　　 現在，同樣的一幕也在鄂爾多斯上演，近十萬日軍被八路軍三面合圍在黃河邊，頭頂是呼嘯而來的轟炸機群，地面是勢不可擋的鋼鐵之師，背後是濁浪翻滾的黃河，相信置身無遮無掩的黃河灘，日軍將領肯定能體會到被困敦刻爾克小港時英法聯軍將領那種悲涼的心情吧？更加不幸的是，英法聯軍版的敦刻爾克有下半場的，而他們沒有。他們看不到大批自己國家的民用船隻不計代價地前來救援自己，能看到的，只有在空中肆虐的轟炸機群和鋪天蓋地朝自己飛來的炮火。中國炮兵大量使用空爆彈，成群炸開的炮彈讓節日禮花為之黯然失色，致命的爆炸衝擊波和彈片從幾米高十幾米高處猛拍下來將日軍生生拍扁或者噴成刺蝟。轟炸機群則大量使用航空火箭彈和凝固汽油彈進行無差別轟炸，他們尤其青睞50公斤級凝固汽油彈，這玩意兒實在是太好用了，一架轟炸機可以攜帶數十枚，哪裡人多就往哪裡扔，一炸一大片，機群肆虐過後，地面一片火海，那情景看得飛行員們開心不已，狂呼：「太棒了！真是太棒了！」

　　 當然，二十一世紀的解放軍後勤部更加開心，因為這段時間那些舊炸彈銷售情況真的是太火爆了！尤其是那些輕型航空炸彈，簡直就到了供不應求的地步！這些炸彈大多是六七十年代生產的，可能比很多空軍將領的年紀還要大了，在倉庫裡堆積如山，軍隊訓練根本就消耗不了這麼多，每年都要花一大筆錢來保養和銷毀這些爺爺級的炸彈，實在是渣心！現在好啦，他們不僅可以將這筆錢省下來，還能變廢為寶，通過大量出售過期彈藥大賺一筆，真是太美妙了！

　　 他們倒是美妙了，可是包圍圈裡的日軍卻一點都不美妙————相信沒有人會覺得被白磷彈和凝固汽油彈活活燒死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為了保命，他們只能拚命挖工事以躲避炮火和轟炸。然而他們被困在黃河邊，這一帶根本就找不到樹木，想要構築堅固的工事，談何容易？最要命的是日軍堅守的地方大多是沙地，挖的工事一腳就能踹倒，辛辛苦苦挖出來的工事非但無法為他們提供任何保護，還活埋了不少日軍士兵。

　　 為了擺脫困境，日軍不得不一邊設法拼湊材料搭建浮橋，一邊尋找包圍圈的薄弱地帶拚死突圍。這兩種努力都宣告失敗，第3裝甲旅強渡黃河之前徹底炸毀了日軍留下的浮橋殘骸並且摧毀了自己搭建的浮橋，絕大多數浮橋材料都被河水沖走，能留給日軍的實在是少得可憐，最慘的是頭頂不斷有轟炸機光顧，在這種情況下想要搭建一座浮橋，難度可想而知。至於突圍……每一次都讓八路軍以兇猛的炮火狠狠地打了回去。第8師團組織了一次大迂迴行動，六個大隊的兵力乘著夜色從八路軍第1騎兵師和第5裝甲旅接合部之間一道空隙穿了過去，試圖攻擊第5裝甲旅的後方，很快就被第5裝甲旅四個機械化步兵營死死咬住，接著飛機坦克大炮輪番轟炸衝擊，日軍全無還手之力，很快就全軍覆沒。

　　 比戰場上的失敗更難受的是飢餓。早在撤到黃河邊的時候日軍就斷了糧，不得不宰殺軍馬充飢。在撤退的時候日軍有大量軍馬被奪走或者被炸彈炸死，給他們剩下的沒幾匹，近十萬人，塞牙縫都不夠。這點東西吃清光之後，日軍就徹底斷糧了，還走得動的人拚命尋找一切能吃的東西，而傷員則只能躺在地上等死。

　　 無助，絕望，就是日軍當前處境。

　　 獨立混成第9旅團千辛萬苦，終於抵達包頭附近。他們沒有直接去進攻包頭，而是沿著河邊行進，試圖尋找淺水區架橋，接應大軍撤退。紅鷹旅和第3裝甲旅與獨立混成第2旅團和第4騎兵旅團打得正熱鬧，一時間騰不出手來收拾他們，他們得以從容搜索一大片地區。功夫不負有心人，經過兩天的努力，他們終於在距離包頭三十公里遠處找到了一處淺水區，這裡水流相對比較緩慢，架橋難度較小。一個搜索中隊還在一個牧場裡找到了二十多艘被八路軍拖上岸藏起來的漁船，架設浮橋的材料也有著落了。

　　 獨立混成第9旅團展開緊張的架橋作業。

　　 就在他們忙著打下第一根木樁的時候，對岸傳來震耳欲聾的炮聲，不少炮彈打進黃河中，激起沖天水柱。旅團長拿出望遠鏡朝對岸望去，只見對岸遍地火光，沙塵沖天，炮火之兇猛，實在是匪夷所思。大批日軍被炮火驅趕著，如同受驚的羊群般朝黃河湧來。他們也發現了正在架橋的獨立混成第9旅團，朝對岸拚命揮舞手臂，發出近乎癲狂的嘶叫聲。炮彈不斷在他們頭頂炸開，傾洩而下的彈片和鋼箭掀起一片片腥風血雨，大批日軍在河灘上出現，又迅速在河灘上消失，轉眼之間，河水便被鮮血染紅了。不少日軍士兵抱著一些漂浮物跳起河水拚命往對岸游，跟下餃子似的，很河河裡便佈滿了密密麻麻的人頭。兩架酷似運輸機的飛機飛了過來，在日軍驚恐和憤怒到極處的嘶吼聲中朝河裡的日軍士兵開火掃射，火流般的彈幕在河面激起一片片白茫茫的水霧，浮動的鋼盔一簌簌的消失在河面上，大片血花擴散，讓河水變得更加渾濁……

　　 旅團長捏緊了拳頭。

　　 這是屠殺，不折不扣的屠殺！

　　 大概是發現想在對方炮艇機和重炮群狂轟濫炸之下游過黃河是不可能成功的，殘餘的日軍停止了這種絕望的掙扎，他們用被炸起的旗桿支起一條橫幅，橫幅是用白布做的，上面用鮮血寫著四個血淋淋的大字，烙鐵般烙痛了第9旅團全體將士的心口：

　　 救救我們！

　　 一排重炮炮彈落下，那條橫幅在爆炸氣浪中飛揚起來，消失在火光之中。

　　 一個多小時之後，這一段河灘恢復了寧靜，那是死一樣的寧靜，除了火焰被風扯動的呼呼聲和傷兵垂死的哀號外，聽不到任何聲音了。

　　 上千名日軍士兵就這樣在援軍面前被撕成了碎片。

　　 旅團長憤怒地將望遠鏡擲向地面，摔了個稀巴爛。

　　 接下來，他的旅團也開始遭到遠程火炮和轟炸機的攻擊了，整個渡口根本就找不到一處安全的地方，架橋成功的希望渺茫得很。

　　 與此同時，一位不速之客在八路軍警衛員的帶領下走進了位於東勝的八路軍前線指揮部。

　　 前線指揮部簡陋得很，就一幢蒙古王爺留下的破舊宅子————到了清代，蒙古王爺跟太平天國的王一個鳥樣，爛大街了，見個縣長都得跪，他們留下的宅子自然不是什麼好東西，也就比普通民房大一點，堅固一點而已。房子沒什麼起眼的，但是停在大門外的電台車、電源車、指揮車卻讓來客開了眼界，嘖嘖稱奇……貌似皇軍都沒有這麼洋氣啊！對了，還有那種有著兩根又粗又長的炮管的裝甲車，就連皇軍都沒有這樣的裝備。一時間，這位仁兄有點凌亂，因為他發現，光是比拚裝備的話，皇軍反倒更像八路，八路更像皇軍！

　　 他被帶到彭老總面前，迎著那刀鋒般凌厲的目光，兩條腿不聽話的一個勁哆嗦。他勉強保持冷靜，摘下帽子深深一鞠躬：「鄙人殷汝耕，對將軍仰慕已久，今日得見將軍，實慰平生！」

　　 「殷汝耕？」咀嚼著這個名字，彭老總彷彿踩到狗屎似的後退了兩大步，厭惡之色全無保留————他的性格就是這麼耿直，哪怕是對至交好友也是一樣，更何況現在他面對的是一個迎風臭十里的大漢奸！

　　 提起殷汝耕，知道的人可能並不多。他曾在日本留學，深受日本影響，早在1931年就開始倒向日本，1935年更是積極配合日本人成立了冀東自治政府，造成了極其惡劣的影響。抗戰爆發後很多中國將領都憤怒地說這仗沒法打，到處都是漢奸，這裡頭少不了殷某人的一份功勞，沒有他帶頭，怎麼會有這麼多漢奸給日本人賣命？不過他也惡有惡報，1943年7月28，通州事件爆發，冀東自治政府所轄的保安隊第一、第二總隊起義，一舉遷滅了通州城內一個日軍中隊和大批特務機關人員共四百人，造成巨大的影響，殷汝耕因此失寵丟了官，風光不再。對這個王八蛋，八路軍噁心之餘也恨得牙癢癢的，敵後武工隊和地下黨組織多次尋找機會試圖做了他，但由於日本保護嚴密，均沒能得手，沒想到這貨現在倒自動送上門來了！

　　 行，有些賬可以好好跟他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