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三九零 紅鷹展翅1

　　包頭機場。

　　 這次行動包頭機場的日軍戰機，只要還能飛得動的都出動了，整個機場空蕩蕩的，地勤人員無所事事，圍在一起擺弄著幾架被擊傷的戰機。這些戰機大多是在轟五的轟炸過後從瓦礫中扒出來的，都不成樣子了，但是日軍還是全力搶修，實在無法修復的就從裡面拆出還能使用的零件保存起來，以備不時之需。沒辦法，現在日本資源緊缺，每一個零件都是寶貴的，他們沒有本錢去浪費。

　　 塔台裡的氣氛異常緊張，對空聯絡人員不斷呼叫著機群。在四十分鐘前，機群突然失去了聯繫，他們這些呆在後方的指揮人員兩眼一抹黑，根本就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不過從電台裡響起的那令人抓狂的「世上只有媽媽好」中不難判斷，他們肯定是遭遇了中國空軍的阻擊。

　　 阻擊規模如何？不知道。

　　 機群是否需要增援？不知道。

　　 機群現在何處？更加不知道。

　　 一問三不知，這就是包頭基地指揮中心的現狀。那首《世上只有媽媽好》已經成為日軍的噩夢，讓他們抓狂，讓他們欲哭無淚，欲語還休。他們只能徒勞地一次次的呼叫機群，同時祈禱奇跡發生。

　　 而奇跡真的發生了。一個略帶喘息的男中音突然響起：「呼叫塔台，呼叫塔台！這裡是第三重型爆擊機中隊，我們的爆擊機已經被擊傷，請求清場以便緊急降落！」

　　 指揮官跳了起來，搶過話筒叫：「第三重爆小隊嗎？你們現在的情況怎麼樣？大機群呢？」

　　 這位應該是小隊長的傢伙聲音中透著苦澀：「我們遭到支那空軍的伏擊，損失極其慘重，尤其是爆擊機，幾乎損失殆盡，多虧了戰鬥機拚死掩護我們才衝了出來！殘餘的戰機就在後面，很快就到，請地面人員作好準備！」

　　 塔台中一片默然。

　　 又一次損失慘重……

　　 損失慘重就意味著二三十架甚至數十架戰機被擊傷擊落，一大批飛行員殞落。對於現在的日本而言，這樣的損失是很難————甚至可以說是無法彌補的。他們還有多少家底打這種損失慘重的仗？

　　 三架飛龍轟炸機出現在天空中，從地面就能看到這些轟炸機飛得搖搖晃晃，尾部還在冒黑煙，顯然都傷得不輕。機場緊急清場，清空跑道，消防人員將水管拖了過來準備滅火……大家抬頭看著那三架拖著濃煙搖搖晃晃飛過來的轟炸機，都替飛行員捏一把汗，你們可要穩住啊，好不容易才逃回機場，可千萬別摔了啊！

　　 第一架飛龍轟炸機對準跑道衝了下來。它有點控制失靈了，像脫韁的野馬似的一路風馳電掣，衝向跑道盡頭的高炮陣地。大家的心又懸了起來，心理素質差一點的都在雙手合什祈禱了。不過還好，這架轟炸機的機組相當出色，在千鈞一髮之際死死控制住戰機，剎車貼與輪胎劇烈摩擦發出刺耳無比的聲音，一縷縷青煙冒了起來。謝天謝地，轟炸機終於在撞入高炮陣地的前一刻停了下來，沒有釀成機毀人亡的事故。大家鬆了一口大氣，消防人員拖著水龍頭衝了過去。

　　 第二架飛龍轟炸機隨即降落，這架還好，穩穩的停在了機庫附近。大家在松一口大氣之餘，有些困惑地發現，這些轟炸機儘管濃煙滾滾，可機體大體保持完整，只是機尾處多了很多彈孔，黑煙就是從彈孔裡冒出來的。

　　 怎麼回事？

　　 問號剛剛從腦門浮起，他們便驚訝地看到最後一架飛龍轟炸機機翼下噴射出兩道耀眼的火光，緊接著又是兩道……恐怖的呼嘯聲讓所有人渾身汗毛都倒豎起來：那是航空火箭彈！這架受傷的飛龍轟炸機正在活見鬼的用航空火箭彈朝塔台開火！

　　 天照大神啊，這架轟炸機瘋了不成！？

　　 塔台上的日軍指揮人員和衛兵同樣目瞪口呆，他們幾乎要瘋掉了，這架轟炸機瘋了麼，怎麼朝塔台開火了？還有，它不是重型轟炸機麼，哪來的航空火箭彈！

　　 不明白，不明白！

　　 甭管明不明白，航空火箭彈都飛過來了，而且口徑不小，是130毫米的。裝有風偏修正系統的130毫米航空火箭彈準確無誤地擊中了三千米外的塔台，憑借強大的動能鑿穿牆壁，在塔台內部爆炸。爆炸並不強烈，連彈片都沒多少，只是爆炸產生了一大團黃白色雲霧，與氧氣混合，迅速膨脹……四枚130毫米航空火箭彈釋放出的煙霧頃刻之間便充塞了塔台內部的每一寸空間。死亡的恐怖潮水般湧來，塔台內部每一個人都渾身發冷，狂叫著從窗台縱身跳了下去！下面是水泥地，不管了！自己身在三樓跳下去非死即傷，也不管了！跳下去不一定會死，留在這裡則只有死路一條！

　　 轟！！！

　　 一道刺眼的火光閃過，雷霆萬鈞的暴烈之聲讓地面急劇震動起來，黃白色煙霧變成一團溫度極高的火球，排山倒海地擴散，刺眼的火霧從每一扇門，每一扇窗噴薄而出，被掃中的人瞬間炭化！指揮官和幾十名參謀人員、通信人員不是被炸成粉末就是被極高的壓力壓爆了眼球和內臟，就算有人逃過了這一劫，下場也好不到哪裡去，爆炸吸光了室內的氧氣，在爆炸中倖存下來的人首先要面對的就是長達數分鐘的無氧氣狀態……除非他們能像印度高僧那樣被埋在地下數個星期都能存活，否則死定了！

　　 一舉摧毀了塔台，這架轟炸機在空中略一盤旋，瞄準了日軍的營房，航空火箭像被捅爛了窩的馬蜂一樣激射而出，地面一片電閃，隆隆巨響響徹包頭，爆炸火光沖天而起。130毫米口徑航空火箭重達四十公斤，相當於一發152毫米口徑榴彈炮炮彈，而且精度驚人，最多兩枚就能摧毀一個目標，這架一心想搞大新聞的轟炸機火力全開，嗖嗖嗖嗖一輪猛射，二十多枚航空火箭傾洩出去，營房區一片火海，上百名日軍還在蒙逼中就被炸上了半空。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爆炸中夾雜著極有節奏的點射聲，那兩架降落在機場上的飛龍轟炸機艙門打開，從上面躍下一小隊一小隊身穿荒漠迷彩服、頭戴鋼盔、臉用偽裝蠟油塗得綠一道黑一道猶如鬼魅一般的士兵，一落地，手中的81式自動步槍就朝那些呆若木雞的日軍地勤人員和消防人員噴射出灼熱的火舌。他們槍法精準，最喜歡用三發點射，冒頭就三槍，瞄都不用瞄，傻愣著的日軍地勤、消防人員紛紛在彈雨中抽搐身體，跳起了死亡舞蹈。

　　 「支那軍！」

　　 高炮陣地上，一名日軍小隊長手指哆嗦著，指著滿身殺氣朝高炮陣地猛衝過來的敵人，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嚎叫，隨即他的胸口便爆起一團血霧，仰面倒地。劇痛中，他看到一枚火箭彈拖著火焰從自己頭頂掠過，直奔一輛裝甲車……

　　 破甲彈頭毫不費力地撕開車體，將那輛裝甲車打成了噴發的火球。中國士兵衝上高炮陣地，81式自動步槍和56式班用機槍半角灼熱的彈雨猛潑過來，高炮陣地上的日軍士兵連手槍都沒有，別說還手，招架都沒法招架，只能抱頭鼠竄，致命的彈雨追逐著他們，他們一個接一個倒下，高炮陣地轉眼之間就守不住了。

　　 現在日軍就算是死人也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卑鄙的中國軍隊不知道通過什麼樣的途徑獲得了三架飛龍轟炸機，拆掉上面的轟炸設備將它們改裝成了運輸機，每架運輸機的肚子裡塞了三十來名突擊隊員，冒充日軍轟炸機騙過日軍，順利在機場降落，然後突然發難！不得不說，這樣的戰術真的稱得上是天馬行空，日軍完全沒有防備，被一記悶棍給打蒙了。不過日軍也不是魚腩之旅，他們很快就反應了過來，抄起一切他們找得到的武器朝中國士兵撲過去，有不少人手裡拿的居然是鐵錘或板手————這是機場的地勤人員。這樣的反抗對於武裝到牙齒的對手而言，無異以卵擊石，81式自動步槍和56式班用機槍打得膛焰飛竄，衝上來的日軍身上血沫四濺，很快，機場便屍橫遍地了。那架打光了火箭彈的轟炸機也降落了，再次從上面跳下二十來名士兵，這就使得機場上的中國士兵多達八十餘人，差不多一個連了。每架轟炸機的尾部都開出一個口子，從上面駛下一輛電池驅動的小拖車，上面堆滿了彈匣和手雷，還有不少火箭彈，這是這些膽大包天的士兵的備用彈藥。

　　 攻下高炮陣地的中國士兵大概是想節省一點隨身攜帶的彈藥，合力將兩門25毫米高射炮放平，對準以裝甲車為先導從機場外衝進來的日軍猛射。凌厲的彈道縱橫交錯，覆蓋了老大一片面積，那些薄皮得可以的裝甲車紛紛中彈，出來一輛就被打掉一輛，彈雨潑入日軍中間，打到哪裡哪裡就是一片腥風血雨！還有人更猛，放平了一門88式75毫米高射炮，照著日軍彭彭彭一陣猛轟，日軍的碎肢、頭盔、槍械在猛烈的爆炸聲中飛揚起來，每砸出一發炮彈，炮手就用東北腔發出一聲怒吼：「倭豬，去死吧！」

　　 戰況基本上是一邊倒，突擊隊指揮官掄出一枚高爆手雷，高爆手雷從一挺正在瘋狂射擊的機槍的射孔飛進去，爆炸，那挺機槍頓時就啞巴了。解決了這挺機槍，他拉過步話機的話筒叫：「報告旅長，紅鷹已經控制了機場，可以實施空降！重複，紅鷹已經控制了機場，可以實施空降！」

　　 電波那頭是一個鋼鐵般堅硬的聲音：「很好，控制好機場，注意壓制日軍的防空火力，十分鐘後旅主力便進場實施空降！」

　　 「明白！」

　　 幾十公里外，二十多架轟五正護送著六十多架運輸機，烏泱泱的飛越黃河，朝包頭飛來。運輸機裡，一批批身穿荒漠迷彩、全自動火器配置還人手一支一次性火箭筒的士兵握緊手中的武器，抿著嘴唇一言不發，旅長將筆記本枕在大腿上，一筆一劃的寫著日記。

　　 這個日記本跟了他好多年，已經很舊了，但他一直帶在身邊捨不得扔，因為它陪在他的身邊見證了幾十萬東北義勇軍奮起抗戰的風雲激盪，東北抗日聯軍縱橫白山黑水的頑強與艱辛和最終近乎全軍覆沒，只剩下最後千餘人退入蘇聯的悲愴，現在又跟著他從蘇聯來到延安，見證了東北抗聯的浴火重生。這裡面的無數戰友的血和淚，還有那一個個不屈的戰魂，他無論如何也不能扔下它。

　　 他的臂章上，一頭雄鷹揚爪展翅，眼帶血光，放聲狂嘯。

　　 機械師在大聲吼著作倒計時，傘兵們紛紛起身，參謀長對旅長說：「旅長，包頭到了！」

　　 旅長嗯了一聲，飛快地在日記本中寫下最後一句：

　　 「今天，五軍在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