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二七五 有錢能使磨推鬼

　　那條拔地而起的油龍讓整個陝甘寧邊區都變成了狂歡的海洋。

　　 沒法子不狂歡，在中國想打口像樣的油井實在太困難了！別說一天噴上百噸油的高產井，就算是打出一口自噴井都是非常難得……誰讓延長油田和玉門油田都是出了名的低丰度、低滲透、低產出的倒霉地方呢？簡單的說就是只要找準了，哪口井打下去都能出油，但是產量卻非常感人，一天上百噸？一天能有個百來公斤你就偷笑了！哪怕是幾十年之後，這倒霉的「三低」仍然在折磨著中國的石油工業，儲油層太薄，地層壓力太低的後果就是打出來的油井絕大多數都是低產井，比如說七十年後的延長油田，十萬多口油井裡，每日產油量一兩百公斤甚至幾十公斤的油井多達六萬多口，直接後果就是開採成本高得嚇人，油價必須穩定在五十美元一桶延長油田才能賺到錢，低於這個數字，開採一桶就虧一桶。長慶油田、勝利油田、渤海油田、中原油田、遼河油田、大慶油田等等這些油田也一樣，儲油層太薄，地層壓力太低，想要提高產量就只能多打油井，或者在驅油技術上痛下苦工，這些都是要很高成本的。所以兩桶油一直抱怨虧損也不是在乾嚎，只要將這些油田都關閉了，所有石油全部從外國進口，兩桶油保證不會再嚷嚷了……只是那油價會不會飆到半空去就不得而知啦。

　　 扯遠了，扯回來……咳咳，186領導的工農武裝在十年前就開始跟石油打交道了，各種油料和石油衍生產品還是根據地的重要收入來源來著。不過延長油田的產量實在太操蛋了，平均一天的產量也就一噸多一點，只能用一個「慘」字來形容。過慣了苦日子的石油工人驟然看到一條油龍狂噴而出，哪裡還按捺得住？都要瘋掉了。一個個載歌載舞，大有在油田來一場狂歡派對的意思。好在蘇聯石油專家們還保持冷靜，在他們連聲怒吼之下，工人們才意識到不能再繼續這樣嗨下去了，那口井還在瘋狂噴油呢，再不關井然後接上輸油管，就要上演一出水漫金山啦……不過這水是黑的。

　　 於是趕緊關井，連接輸油管，這麼寶貴的油，可不能讓它白白噴掉了。

　　 186發表講話，豪邁地表示這口井雄辯地證明中國是有石油的，老祖宗留給我們的財富正在地下靜靜流淌，等待著我們去發掘，希望大家鼓足幹勁，再接再勵，多打幾口高產油井！邊區每多打一口油井，勝利的天平就向我們多傾斜一分！

　　 然後他的聲音就被山呼海嘯的口號和歡呼聲給淹沒了，都聽不到他在說什麼了。

　　 等到工人們的情緒穩定下來之後，186又宣佈了一項重要的決定：從八路軍中抽調九個團，組成三個石油師，分別負責延長、慶陽、榆林三大油氣資源高產區的石油、天然氣資源開採、保衛工作。

　　 這一決定使得加入油氣資源開採會戰中的兵力翻了一番不止，僅正規部隊就多達兩萬四千人。在正規軍中加入大量石油工程技術人員，使之專門從事跟油氣資源開採相關的工作，這無疑是效仿德國的做法，當初德軍攻入高加索的時候就組建了一個兵力多達一萬人以上的石油旅，企圖掠奪高加索油田的石油，但沒有得逞。現在186在蘇聯石油專家的建議下效仿德軍，一口氣組建了三個石油師，真是大手筆！

　　 一再從前線抽調兵力回來支援工農業生產的後果就是八路軍的兵力已經減少到不足兩百個團，六十萬人左右。但日偽軍不會為此感到高興的，相反，他們只覺得壓力越來越大！

　　 兩天之後，慶陽那邊也傳來好消息：他們打了三口井，第一口首日產油二十噸，第二口是五十噸，第三口是五十五噸！同時天然氣的產量在節節攀升，發電和制化肥之餘還有大量富餘的。

　　 「天然氣太多了，根本就用不完！延安這邊要不要？要的話派車過來運！」

　　 186和朱老總面面相覷，這才想起了一件非常操蛋的事：根據地沒有可以從事天然氣運輸的車輛！

　　 天然氣跟原油不一樣，原油用口木桶裝著用馬車運都沒問題，這玩意兒不行，它會跑掉，甚至會爆炸的！由於資金實在是緊張得很，買了各種設備和武器裝備之後給薛劍強發工資都不大夠了，邊區自然不可能奢侈到有錢鋪設一條天然氣管道將天然氣輸送到延安城區來的地步，所以現在就出現了天然氣多得用不完的怪異局面……

　　 「榆林油田那邊也報告說他們雖然還沒有打出油，但天然氣和煤層氣的產量卻是節節上升，現在這幾個發電站和化工廠根本就用不完。」朱老總的嘴角一直在抽搐，「沒想到我們也有為資源太多發愁的一天啊！」

　　 不是發愁，是愁得很。誰都知道天然氣是好東西，可以取代柴草成為生活燃料，可以發電，可以合成化肥、橡膠什麼的，但現在這種好東西多到他們用不完的程度了，怎麼辦？總不能白白排到空氣中吧？那損失也太大了。186捶著桌子發狠：「等那個小傢伙回來了，再讓他幫忙買幾個化肥廠的設備！到嘴邊的肉，沒有因為吃得太撐了吞不下就扔掉的道理！」

　　 天然氣產量太高了確實是個煩惱，延長、慶陽、榆林這三個地區的天然氣和煤層氣資源都極為豐富，大家只是隨便搞搞，日產氣量就飆到了驚人的五十萬立方米————這是一個相當嚇人的數字，十幾萬立方米就足以滿足一個百萬人口的城市的日常需要了，五十萬立方米……罩不住哇！現在的天然氣全部是工業用的，幾個氣頭尿素廠設計產量是日產一百噸，一噸尿素所消耗的天然氣為六百五十立方米，也就是說一個尿素廠每天只需要六萬立方米多一點，至於合成橡膠廠……還沒有投產呢！只能拿來發電。但發電機組的裝機容量也是有限的，用不了這麼多，每個油田每天至少有三萬立方米天然氣富餘。由於沒有輸送管道，這些富餘的天然氣就沒有用武之地了，只能浪費掉……而且隨著時間推移，富餘的只會越來越多，實在是鬧心！186果斷拿出主意來：多建幾個氣頭尿素廠！至於供暖什麼的，等化肥產量充足了再作考慮吧，有了尿素糧食產量就上去了，糧食產量上去了一切都好說！

　　 於是狂爆化肥產量……

　　 一直在「保衛」著延安的三十萬國軍現在有點兒傻眼了。他們早就知道這些紅腦殼很能鬧騰了，可做夢都沒想到他們居然能鬧騰出這麼大的動靜，硬是在這片貧瘠的土地鑽出了一股股噴湧不絕的油龍。以前他們一直在嘲笑工農武裝是窮鬧騰，肚子都吃不飽了還折騰個不停，圖個啥啊？現在才知道，窮鬧騰的是他們。那噴湧不絕的石油，那絲絲噴出的天然氣流都是錢啊！以前的窮光蛋一下子變成了大富翁，而他們好像越來越窮了。一幫子軍長、師長開碰頭會，商討對策：

　　 「那幫土鱉可真有能耐啊，這種兔不拉屎鳥不下蛋的鬼地方，硬是讓他們打出了一口口油井，活活要把人眼饞死！」

　　 「眼饞又有什麼辦法？又不是咱們的！」

　　 「現在怎麼辦？老頭子讓咱們封鎖延安，這都封鎖了好幾年了吧？一點用都沒有，人家不僅吃得飽穿得暖，還一口氣搞出了好幾個油田，老頭子非氣歪鼻子不可！」

　　 「誰知道這幫土鱉的運氣居然好到了這種地步，隨便找個地方一蹲，那個地方就有三個油田！老天都幫著他們，我們能有什麼辦法！」

　　 「我們是不是該採取行動了？就算不能破壞油田，干擾一下也好啊。」

　　 「你試試看？先不說那幫土鱉凶殘到什麼地步，光是手下那幫兵，就百分之百會打你黑槍！他奶奶的，老子手下一個師小七千人，居然有三千多跑到延安去幫工，還採取個屁行動，他們不對我採取行動我就謝天謝地了！」

　　 「我更慘，手下三個團，時常為爭奪到慶陽打工的機會爆發械鬥，管都管不住！」

　　 「你們這算個毛！老子三個老婆，大老婆是共黨，二老婆是共黨，小老婆上個月剛剛交了入黨申請書！據說參謀長、秘書、警衛營營長也通通是共黨，老子都不敢在家裡過夜了！如果我們真要對延安採取什麼行動，作戰命令還沒有下發到各團團長手裡，就先擺到朱毛的案頭了你們信不信？」

　　 「呸，1935年之前剿共不正是這麼個套路麼！」

　　 嘰嘰喳喳的商量了一整天，也沒拿出個什麼主意來。也不可能拿得出什麼主意，因為他們的兵都跑到根據地去打工掙錢了，他們的親信乃至他們的姨太太都成了黨員或者預備黨員，就連他們本人，也沒少拿那邊送過來的「石油券」，對，這幫貨把最新發行的人民幣叫作石油券，這玩意兒的幣值可堅挺得很，在邊區可以買到大批非常稀罕緊俏的貨物，然後拿到重慶去出售，不光是重慶的達官顯貴，就連外國友人也爭相購買，這一來一回，那就是成倍的利潤了。千里當官為求財，現在舒舒服服就能賺到錢了，誰會傻到跟自家財神爺大打出手，斷自己的財路？為黨國盡忠？可以，不過得等老子賺夠了再說！

　　 有錢能使鬼推磨，在金錢的魔力之下，那幾十萬軍隊盡職盡責的履行起保衛延安的職責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