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七十八 肉牛

　　不光光是在上海，在南京、武漢、重慶、長沙、廣州、香港等大城市裡，地下黨組織都在張羅著做盤尼西林的生意，為購買軍火籌集資金。這段時間第10旅跟日軍激戰連連，雖然取得了空前輝煌的戰績，但是也暴露出了很多問題————其中以彈藥消耗最為顯著。全自動火器打起來當然很爽，但是那彈藥消耗卻足以讓每一個團的軍需官心臟病發作，就連新四軍司令部那幾位大將，看了下面遞交上來的報告後也是眼皮狂跳！以前還以為兩億發步槍子彈是天文數字，可打起來之後才知道不是這麼回事，這還是指戰員盡量節省子彈的結果，如果他們像非洲那幫曬屌貨那樣射擊不用瞄，命中靠信仰，只怕軍需官早就吐血而亡了！炮彈消耗先不說，光是這子彈消耗就夠大家喝一壺，靠繳獲黃金作為資金，無論如何也是不夠的，他們必須掌握可靠的資金來源才行，最好是暴利的那種！

　　而說到暴利，還有什麼比得上青黴素？

　　於是，在各大城市的黑市裡，盤尼西林閃亮登場。正如薛劍強所預料的那樣，這些藥效極佳的救命良藥一經露面，馬上引起了巨大的轟動，國軍日軍偽軍爭相購買，很多商人也絞盡腦汁加入爭奪，哄抬價格，就算不想賺錢，也要買兩盒保命呀！在這種背景下，盤尼西林的生意異常火爆，到最後，就連駐華美軍代表也接到了命令，要求他們設法購買一些這類盤尼西林回去————這玩意的藥效可比美國國內生產的強太多了。然後新四軍便目瞪口呆的看著海量的黃金、美元、英鎊滾滾而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買白粉都沒有這麼暴利啊！

　　新四軍極為興奮，盤尼西林銷售的火爆給了他們莫大的信心，他們終於有了一條可靠的財源，可以源源不斷地獲取資金，購買自己急需的裝備物資，而不必再把希望完全寄托在繳獲上了，還有比這個更加美妙的嗎？

　　軍隊的改編換裝工作如火如荼的展開，每個人都是幹勁十足，笑逐顏開。只有蘇菲俏臉整天都繃得緊緊的，不高興，很不高興！尤其是看到青黴素被一箱箱的運走之後，她那張臉都可以刮下一兩霜花了。在蘇菲看來，這些救命藥既然進了新四軍的倉庫就是新四軍的了，給自己的同志用都還不大夠呢，怎麼能拿去賣！哼，一定是那個討厭的傢伙出的餿主意，回頭一定要找他算賬！

　　「啊嚏————」

　　薛劍強冷不丁的打了個噴嚏，揉著鼻子喃喃自語：「誰在背後念叨老子？」

　　韓勇咧嘴笑：「該不會是蘇醫生在想你了吧？」

　　薛劍強歎氣：「她會想我？得了，估計她拿注射器戳死我的心都有了。」

　　韓勇越發的覺得好笑：「你又幹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氣得蘇醫生想拿注射器戳你？」

　　薛劍強心裡說：「還能是什麼事情？拿青黴素去賣唄！」不過這種事情可不能跟韓勇說，他聳聳肩，沖後面喊：「後面的趕緊跟上啊，我們快到招遠了！」

　　後面，一支規模頗為可觀的隊伍正全副武裝，快速前進。這是特務連和薛劍強在沂山收編的老海軍步兵，特務連仍是一身87式迷彩服，一雙解放鞋，頂著個80式防彈頭盔，威風凜凜，而那幫老海軍也鳥槍換炮了，一水的38式步槍、歪把子輕機槍以及擲彈筒，連軍裝都是日軍的，裝備之精良，恐怕他們以前做夢都不敢想像吧？只是這些老海軍拿著夢寐以求的日械，居然是一臉嫌棄……

　　沒錯，就是嫌棄。在見識了81式自動步槍和56c型衝鋒鎗那驚人的威力和火力密度之後，他們根本就看不起這些破玩意兒了。可看不起也沒有辦法，現在薛劍強可變不出自動步槍來給他們，先湊合用著吧。

　　對了，第6團特務連也有一個排加入了這支隊伍。摧毀羅莊機場的戰役中，特務連有二十多名隊員傷亡，所以薛劍強把他們的裝備騰出來給了這個排，其實也沒多少啦，也就七八支81式自動步槍，十多支56c型衝鋒鎗，還有一挺56式班用機槍而已，就這樣也把這些身經百戰的老兵給樂得眉開眼笑，吃飯睡覺都抱著，捨不得撒手了。他們的任務是護送薛劍強他們抵達招遠，並配合薛劍強，拿下招遠金礦。雖說在羅莊機場一戰中繳獲了三噸多黃金，這已經是一筆驚人的財富了，但是……沒有人會嫌自己的黃金太多，對吧？八路軍不比新四軍，有那麼多盤尼西林可以批發，他們最大的收入來源就是招遠金礦，山東八路軍在招遠金礦跟日軍對著幹，你在礦的這邊挖，老子在那邊挖，不服氣就來幹！靠著這種不要命的勁頭，山東八路軍每年可以開採出一噸黃金，這批黃金是八路軍最大最穩定的收入來源，沒有它，八路軍在敵後的日子可能要窘迫十倍。當然，還是那句話，沒有人會嫌自己的黃金太多，八路軍做夢都想將日軍趕出招遠金礦，只是招遠金礦同樣是日軍的命根子，誰敢動就跟誰玩命，幾番較量下來，一直奈何不了日軍。不過現在好了，薛劍強帶著一支武裝到牙齒的特務連過來了，再不趁機將招遠金礦拿下的話，他們就是無可救藥的大傻蛋！

　　於是打完羅莊機場之後，好幾百人浩浩蕩蕩，直奔招遠而來。擋在他們前面的日軍炮樓可倒了血霉了，薛劍強是那種不擋路的石頭都要踢兩腳的貨色，碰到日軍炮樓這種擋路的石頭就更是往死裡踹了，85式高射機槍狂掃，狙擊手封鎖機槍射孔，火箭筒和無後坐力炮逼近到三四百米，瞄準開火，一通組合拳下來，那些倒霉的炮樓就被炸成了比薩斜塔，當真是遇神殺神，遇鬼滅鬼。到後來，日軍都知道有這麼一群天煞星正在山東橫衝直撞，直奔膠東半島而去了，駐守炮樓的日偽軍心驚肉跳，暗暗祈求天照大神保佑，千萬不要讓這幫天煞星跑到自己的地頭上來！

　　其實這一路過來，薛劍強行程挺順利的，除了跟小股日軍遭遇過幾次，自己閒得蛋疼打了幾座炮樓之外，基本上就沒什麼仗打了。山東日軍過得慘，而膠東半島的日軍又是整個山東的日軍裡過得最慘的，膠東半島的八路軍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日軍，只要日軍走出炮樓，等待他們的必然就是無處不在的地雷和冷槍，還有八路軍正規部隊的伏擊；堅守炮樓也不見得會好過，天知道在什麼時候土八路會掘一條地道一直通到炮樓底下，然後笑瞇瞇的送上一棺材的火藥，給炮樓裡的日偽軍每人發上一張機票————當然，是土飛機。冷槍戰、地雷戰、麻雀戰、地道戰被膠東漢子應用得出神入化，尤其是地雷戰，明明就是一堆用石頭甚至用瓦罐裝上黑火藥做成的破玩意兒，愣是讓日軍欲哭無淚，甚至發生過日軍據點被民兵用地雷圍困，陸路海路交通完全斷絕，最後派飛機空投補給還被民兵搶清光，只得跟民兵談判，送上一批槍支彈藥才得以撤離的衰事。海上也不太平，剽悍的漁民也組成了海上游擊隊，頻頻襲擊日軍船隻，而且連連得手，整艘船搶過來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有這麼多「光榮事跡」擺在那裡，膠東日軍過的是什麼日子就可想而知了。在各地游擊隊的幫助下，薛劍強一路順風，那感覺，真的跟在自家後花園散步差不多！

　　「我們也是經過好幾年的血戰才打出了今天這樣的局面的。」帶路的山東八路軍向薛劍強解釋，「剛開始的時候鬼子可沒有這麼乖，幾乎每一個季度都搞大掃蕩，燒殺搶掠，無惡不作，不管是哪一條戰線，鬥爭都異常殘酷，每一次交鋒下來我們都有很多戰友犧牲在戰場上。但是我們咬緊牙關，硬扛住了，並且逐漸轉守為攻……鬼子搞不死我們，就只好被我們搞死啦！」

　　薛劍強問：「那偽軍呢？偽軍還囂張不？」

　　「偽軍？」八路軍指揮員直撇嘴，很不屑的樣子，「比孫子還乖！在我們眼裡他們就是肉牛，按時按量的向我們提供武器彈藥補給的肉牛！」

　　拿二十萬偽軍當肉牛，土八路還真不是一般的牛！不過就山東偽軍那糟糕透頂的表現，還真的跟肉牛差不多，就連李東海也表示偽軍一直是他們勝場的補障，補給的來源，打勝仗和獲取補給很大程度上是指望偽軍啦……

　　日軍對已經「紅透了」的膠東地區毫無辦法，只能是聽天由命，保住棗莊、濟南、青島、煙台、臨沂等幾個重要的大城市和一些戰略要地就阿彌陀佛了，其他地方嘛，完全是八路軍的天下，能保住炮樓就不錯了。臨近招遠的時候，薛劍強還看到好些矮冬瓜在田里勞作，他們一個個都好像是武大郎的後代，又矮又瘦，但渾身是勁，幹起活來風風火火，頭都不帶抬，要吃飯了，把飯遞到他們手裡，他們還不停的鞠躬致意。他好奇地問：「日本人？」

　　帶路的八路軍說：「炮樓裡的日軍士兵，補給斷了，又不敢下鄉搶糧，為了吃飽飯只好去幫地主種地了。別說，這幫狗日的還真夠勤快，幹起活來跟頭驢似的，忙活上一整天都不帶停，很多地主都說這幫小鬼子比他們的長工還好使！」

　　堂堂皇軍居然去給中國地主當長工！？

　　不知道在戰爭初期那些喊出三個月滅亡中國的日本少壯派會不會吐血，反正薛劍強現在就有種要吐血的衝動了。太君們，你們的武士道精神呢？你們的尊嚴和驕傲呢？都扔到天皇的廁所裡去了嗎！？

　　李東海有些不滿的問：「都這樣了，為什麼不把那些炮樓打下來？日軍現在一點士氣都沒有了，應該很好打的啊！」

　　八路軍撇嘴：「我們還要從這幫狗日的手裡搞武器彈藥呢，打什麼打！」

　　好吧，炮樓裡的日軍也讓他們當成肉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