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3 罵得好

其實也有一小部分人聽懂了范質的意思。作為一個左相，范質這樣極力要求拿到兵權根本就不是為了打仗。但他這個軍令下的有點過激，如果契丹不退兵的話，他還真沒辦法。

只有極少數一部分人聽懂了范質真正的計劃，但這些人只能保持沉默，因為范質這個賭注太大，如果他賭輸的話什麼都完了。

當然，就算他賭輸也頂多死他一個，雷洪的血親是不可能被殺的，就算雷芳一心求死大周的士兵也不敢動她分毫，只是范質絕逃不了干係。

很明顯范質這麼迫切的想要拿到兵權就是為了限制趙匡胤，先帝柴榮屍骨未寒，新帝柴宗訓7歲登基，這時候讓趙匡胤帶著大批兵力離開汴梁確實太危險了。但是契丹壓境，耶律真帶兵回來報仇，此時也只能讓趙匡胤帶兵過去，除他之外沒有人能夠克制耶律真了，就算是范質也不行。

雖然范質的行為非常偉大，但他太過高估自己的運氣，也太小看耶律真的實力。

當然，還有幾個人是真正的聽懂了范質的意思。他並不是真的要與耶律真打仗，而是在打一個賭，他賭的是耶律真根本沒有到滄州，也沒有契丹大軍壓境。整件事情就是一個謊言，這個謊言的目的就是為了讓趙匡胤拿到兵權之後順利離開汴梁。

趙匡義與符宣德訂親，趙匡胤已經與符彥卿建立了堅固的關係。此時柴榮已死，符彥卿也需要一個極其強大的支持者來保證他在當今社會的地位。

雖然符宣慈當太后垂簾聽政也挺不錯，但符彥卿雖然清楚他的這個女兒並不是一個統治者，如果讓她繼續這樣下去的話，大周國力只會慢慢衰退，這樣對於他來說也不是什麼好事。

這種時候符彥卿也會選擇支持趙匡胤zao fǎn稱帝，所以他才會編造這個謊言讓趙匡胤所以計劃順利實施。

畢竟當時趙匡胤在滄州待了這麼久，他有足夠的時間與符彥卿商議這些事情。所以范質敢打這個賭，他賭整件事情就是一個謊言，而且范質有很大的信心，所以他才敢拿全家的人的性命打這個賭。

畢竟范質不能眼睜睜看著趙匡胤帶兵離開，因為只要趙匡胤帶兵離開汴梁那麼大周就亡國。無論契丹壓境的事情是否真實，只要由范質帶兵出去，那麼趙匡胤成功的機率就會下降很多。

明白人有好幾個，都是對范質和趙匡胤非常瞭解的人。王博與李谷二人就是不希望參與到這樣的鬥爭之中，所以他們辭官不做，想要安享晚年。由其是這種時候，他們才不會表明自己的立場。

表明立場是一件非常有意義的事情，但同時也是極其危險的事。勝者方才不會管這個人有多大的能力，又或是背後有多大的勢力，只要知道這個人效忠的對象不是自己這邊，勝利之後就會進行無情的大清洗，那些曾經不支持或者反對自己的人，肯定會受到應有的懲罰。

當然這其中也會有一些特例，就像是范質這種人，又聰明又能幹，而且家裡勢力極大，就算范質一直反對趙匡胤也沒什麼太大的問題，趙匡胤不會冒險去招惹雷洪。

王博和李谷兩人就是為了避免這種內部鬥爭所以才會辭官，他們當然不可能在此表明自己的立場，因為這件事情與他們再無關係，他們就是不想參與其中。魏仁溥更不會說話，因為他還想繼續當官，不管是范質贏，還是趙匡胤贏對他來說都一樣，把籌碼壓在其中一方危險性太大，得到的利益也太少。

魏仁溥現在可是兵部尚書，對於他來說就算是支持的那方贏得勝利，他的地位也無非就是升到宰相。當宰相真的就比兵部尚書好嗎？那可未必。

現在的范質就是為了一點兵權與趙匡胤槓上了，他想要兵權阻止趙匡胤的野心，但作為一個宰相想要拿到兵權太難了。

不過兵部尚書可不同，雖然尚書本身並沒有兵權，但兵權歸屬都要經他之手。所以兵部尚書的地位不比宰相低。所以魏仁溥不需要為了這麼一點點的晉陞而冒險。雖然像這種牆頭草都不討人喜歡，甚至有可能降級，但這些也都在魏仁溥的承受範圍之內。

范質的行為得到了幾個人的讚許，但其它人都以為他瘋了。在一般人的眼裡，范質的行為確實不可理喻，為了與耶律真打仗竟然用全家的性命立下軍令，而且他所謂的軍令還是打退契丹，而不是死守滄州。

這也就是在金殿之上，要不然張永德和李重進這幾個關係比較好的哥們早就衝上去把范質打翻在地，然後將他捆起來冷靜幾天。雖然這樣做有點過分，但這樣可以讓范質的頭腦清醒一下，等他自己冷靜下來之後就不會做這種傻事了。

但這裡可是金殿之下，新帝柴宗訓看著，太后符宣慈在後面聽著，這種情況之下誰敢衝上去打一位宰相？更何況張永德和李重進也沒有自信能打得過范質，雖然范質是一位文官，但他的武功向來不錯，由其是去過鄴都之後有了奇遇，他的內力之高已經不是這些普通人能夠相提並論的了。

「范大人你瘋了吧～就算你瘋了也沒事，自己不想活著拿刀抹脖子去，何必拖上家人陪你一起去死？」趙匡胤怒道：「你是人生父母養的，雷芳大姐就不是人生父母養的嗎？你家裡的僕人就不是嗎？普天之下人人平等，你這個混帳想死還要拖上其它人，有什麼資格為人夫，人為主？雷芳大姐怎麼會看上你這個混帳東西，一人做事一人當，你把全家拖來墊背算什麼男子漢大丈夫。」

趙匡胤也是沒辦法了張口破罵，把宗信以前教他的那些人人平等的理論用上，罵得還挺過癮。不過罵完之後，趙匡胤自己也覺得挺有道理，范質雖然很聰明，但他剛才那招確實是致命的漏洞，他就算以自己的人頭作為擔保趙匡胤也沒什麼反駁，但他拿全家的性命作為擔保，趙匡胤瞬間就感覺自己找到了突破口。

這些話罵的范質啞口無言，就連范質自己也愣住了，因為他無法反駁趙匡胤說的話，趙匡胤罵得很有道理。范質絕對不是那種不講道理的人，由其是別人的道理比他更能站穩腳步。

「范質，你這個自以為是東西。難道說你以為自己身為一朝宰相，你的命就比別人貴重嗎？你家裡的妻兒僕人就活該陪著你一起死？你無非就是多讀了幾本書而已，有什麼了不起的？」趙匡胤道：「我朝太祖皇帝出生草莽，照樣開創天下盛事，但太祖皇帝卻以每一位百姓都與自身性命同樣重要，你的功績比太祖皇帝更高嗎？那你憑什麼？這話如果被雷洪聽見的話，他立馬將你碎屍萬段。也難怪你在雷洪面前沒有地位了，雷王府的人都喝過麒麟血唯獨你沒有，因為你不配。這還只是其中一人的父親，如果你沒有這一身武功的話，家裡僕人的父母聽見你說這個話，必將你生吞活剝方能解心頭之恨。」

慚愧，赤果果的慚愧。范質被說的差點失去活著的勇氣了，如果臉皮稍微薄一點的話。范質從來沒有被人說的這麼低賤過，但這一次范質無法反駁，因為他心裡也就是這樣想的。

趙匡胤罵的對，或許在其它人的眼裡拿一家人的性命與趙匡胤死磕到底是一種無上的奉獻精神，一種剛正不阿的表現。但范質偏偏又是一個很講道理的人，趙匡胤的道理沒有絲毫問題，范質無法反駁，低著頭接受教訓。

趙匡胤說出來的道理是沒錯的，但當今世上有人能理解這個道理就已經很不容易了，真正身體力行的人也就只有太祖皇帝郭威。正因如此，所以范質一直佩服郭威，願意為他效力。

結果到了自己的身上，范質確實無法做到。之所以范質認為趙匡胤罵的對，就是因為他真的是這樣想，他覺得自己的性命比普通百姓重要得多，更別說家裡的下人了。

「罵得好。」

～～～～～

一個巨大的聲音從天空傳來，很多人都認識這個聲音，只是不敢相信他竟然會出現。

此時的范質剛想說話，忽然被這個聲音嚇得全身冷汗直冒，因為他也聽出來這個聲音是誰的了。如果剛才那些人被他聽見的話，自己哪還有活路？

一道火光閃過直衝金殿，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宗信的手已經掐住了范質的脖子，阻止他再說一句話。

「范質，我姐姐哪裡對不起你了？把你從一個窮書生提拔到當朝宰相，不斷從娘家拿錢給你補貼家用，在鄴都的時候剛得到藥王鼎的精華，想也不想全部打入你的體內，要不然你的武功還不如張永德那個廢物呢。」宗信忽然轉頭道：「張永德，我不是侮辱你，只是說你的武功不怎麼好而已。」

「沒事沒事，被你侮辱是我的榮幸。」

兩人都是當朝駙馬，關係也算非常親密因為他們的老婆是親姐妹，張永德的兒子甚至還拜入宗信門下成為他的弟子，按理說兩人的身份應該是相同的。但實際上地位相差甚遠，根本不在一個檔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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