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7 出使大周

「父皇……」

李璟立刻擺手阻止李弘冀提問，原因很簡單既然知道江北十四州守不住，為什麼偏要等實在守不住的時候再談條件？現在直接獻出江北十四州的話，不是對南唐更有利嗎？

「弘冀，你雖然智謀過人，但還是嫩了一點。如果直接把江北全部交給柴榮，他的勢力極速擴張，到時候就擁有足夠多的兵力直接突破長江防線。死守江北十四點就是為了拖延時間，鞏固長江防線，讓他們絕不可能越過長江一步。」李璟道：「其實為父也非常清楚江北十四州守不住，問題也只有是南唐獻出，還是柴榮強取。直接獻出絕對不可能的，就讓他強行奪取，這樣至少需要兩三年的時間，我們可以做出充足的準備，讓他止步於長江。」

「父皇，直接真的談判不行嗎？無涯子與逍遙子前輩既然說了這個話，就肯定有他們的用意。他們可不是一般人物，我們有必要相信他們的判斷。」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有些事情他們並不瞭解，因為他們又沒有當過皇帝。」李璟道：「他們或許把人性想的太美好了吧，作為武林中人，他們或許是說一不二，他們可以為了承諾付出生命。但是柴榮未必如此，他為了統一天下可以犧牲一切，包括信譽。我們之間談的條件他可以答應下來，同時他也可以不履行承諾。」

「父皇，你就聽一次勸行嗎？」李弘冀道：「上一次就是不聽無涯子道長的話，以至於落入如今的劣勢。逍遙子前輩確實棋高一籌，我們在和談之後可以去攻打吳越，彌補江北十四州的損失。吳越國土共十三州，相比江北十四州並不少，而且江北十四州的百姓也不需要重新開始，直接佔了吳越讓他們在海邊經營發展豈不是更好嗎？」

李璟其實也被說的心動，他雖然有統一天下的野心，但如果一直和平下去倒也不錯。但柴榮絕不會答應這件事情，因為柴榮是真的想要統一天下，無論任何事情都無法阻止。

當然，隨便派兩個人去探一探柴榮的口風倒也不是不行。只是這樣的行動也毫無意義。

李璟對和談是真的沒有興趣，因為他知道柴榮絕不會答應。既然如此……隨便派兩個人去，也好讓李弘冀閉嘴。

「弘冀，去把鍾謨、李德明二人叫進來。你先去準備撤離之事，這件事情比較著急，你不要擔心其它的了。」

「遵旨～！」李弘冀忽然興奮起來，因為他認為李璟讓他叫鍾謨、李德明兩人，這兩人向來能言善辯，談判一類的事情都是交給他們去做。所以李璟叫他們進來的話……一定是準備和談的事情了。

李弘冀離開之後，鍾謨、李德明二人跟著進屋。

「參見陛下。」

「免禮～」李璟道：「水軍吃了敗仗你二人知道嗎？」

「回陛下，臣等已經知曉。」

「其實朕不打算和談，不過……你們的太子殿下認為和談是個好辦法。不管如何你二人走一趟吧，先去探一探柴榮那小子的口風。就算和談失敗也沒什麼，稍微拖延一下他的時間也行。你們隨便在壽州拿一點東西過去當作求和的敬禮就行了。」

「這……恐怕不大合適吧。」鍾謨道：「陛下，我們隨便拿一點東西過去都行？」

「廢話，壽州近十萬百姓要撤離，他們帶不走的東西太多了，你們就搬過去送給柴榮。順便從朕的隨行物品中也帶一些過去，就說這是皇帝專用的，以表達朕的誠意……就這樣吧，你們去準備一下。」

「遵旨……」鍾謨和李德明二人大眼瞪小眼，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此時的心情。

李璟或許只是為了拖延柴榮圍困壽州的進度，給壽州撤離爭取多一點時間。但他把這個嚴重的問題甩給了這兩人。鍾謨和李德明也沒辦法，他們就是幹這行吃飯的，不管李璟給的條件有多苛刻，他們還是必須要去，而且必須要做好。

為難肯定是為難，但這有什麼辦法？食君之祿，擔君之憂，兩人立刻著手準備。

南唐大軍一邊驅趕百姓撤退，鍾謨與李德明二人便將百姓帶不走或者遺落的東西裝起來打包帶走，派了五千士兵帶著這些禮物直接向周軍而去。

兩國交鋒不斬來使，這是自古以來的規矩。但遵守這個規矩的人其實並不多，鍾謨和李德明兩人幹這行的還不清楚嗎？死得最多的就是談判的使者。

不過這也要分情況，兩國之間仇恨較大，而且使者是去耀武揚威的話，基本上死定了。但如果使者是去求和，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其實很多皇帝都比較喜歡和談的使者，就是討厭那些狗仗人勢的使者。

鍾謨與李德明帶了五千士兵來到周軍營外，直接就被控制住了。不過周軍軍營裡面也不都是傻子，他們非常清楚這群人不是來打仗的。就算是打仗也不可能只帶這麼一點人，而且還帶著禮物。

「來將何人？報上名來。」

「鍾謨。」

「李德明。」

「所謂何事？」

「奉南唐皇帝之命特來拜見大周世宗皇帝。」

「二位稍等，末將前去稟告一聲。」鄭子明的態度立刻就變好了，對方既然說明來意，就必須要特殊對待。來使的官職無論高低，他是直接代表南唐皇帝，如同親臨一般。他必須要對來使非常客氣，但凡有一絲不敬便會引發戰爭。

當然，兩國原本就在交戰，這方面鄭子明並不擔心。不過對方既然是代表南唐的皇帝，客氣一下也是應該的。

鄭子明立刻回營稟告，其實這些人來的消息早就傳到柴榮的耳朵裡了。柴榮也在想他們來幹嘛。南唐剛吃了一場敗仗就打算和談了嗎？李璟也太沒脾氣了吧。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二十萬大軍遲早要把江北全部吞併，而且是很快的速度。他現在想要和談也很正常，因為南唐軍隊根本無法阻擋。不過就算他想也是不可能的。

柴榮怎麼可能會放過這個好機會？除非李璟原本直接把江北十四州全部割讓，否則根本沒有談的必要。

「鍾謨與李德明？我不太熟，范相王相，你們對這兩人熟嗎？」柴榮雖然在與南唐打仗，但並不是南唐所有官員他都認識。這種時候就是大臣的作用了，大臣們應該可以替他解釋這些事情。

范質遲疑道：「聽說過，但不太清楚……這種事情當然還是要問魏仁浦了，魏大人你可是有過目不忘的本領，你對此二人有何看法？」

「此二人在南唐不算出名，不過能言善辯，常用於出使各國，互談條件。」魏仁浦道：「他們最近一次就是與契丹耶律真談判，他們談出了非常好的條件，就連耶律真都佩服這兩人的口才。」

魏仁浦的形容確實讓人大吃一驚，在這方面魏仁浦確實要比范質厲害一些。雖然二人都是文官，但發展的方向不同。魏仁浦非常聰明，但相比范質稍有不及，但他消息靈通，而且過目不忘，什麼事情只要聽一次看不次就能記得清清楚楚，這是范質無法相提並論的。

「佩服佩服，竟然連這種事情都記得清清楚楚。」范質道：「魏大人這個過目不忘的本事確實領人佩服。」

「強記於心而已，並無其它。」魏仁浦也只有客氣兩句，其實他從小就是這樣，並不是強記而是天賦。

「客氣話就別說了，李璟已經出招，我們是接還是不接？」柴榮道：「這兩人肯定是來求和的，我倒是想把他們給殺了，包括那五千士兵全部都殺光，但這樣做有點不大合適。」

「當然不合適……兩國交鋒不斬來使，這是自古以來的規矩。陛下，和談原本就是要雙方願意，只要我方不願意他們怎麼談都沒用不是嗎？沒有必要留下一個罵名。」

柴榮當然知道這樣做不合適，剛才的話也只是隨便說說而已。

「知道不能殺，但對方是來和談的，要怎麼打消他們這個念頭？」柴榮道：「和談是不可能和談的，除非李璟願意直接割讓江北十四州，否則給什麼我都不會和談。如果他願意給的話，倒是省去我不少麻煩。至少能奪下他半壁江山。反正我們無法跨過長江，就讓他們在江南地區好好待著。先傳他們進來吧，千萬不要怠慢，最高禮節接待。」

「遵旨……」鄭子明壞笑一聲，隨後立刻去準備。

……

「哈～！」幾萬士兵排列整齊，一聲怒吼震得人耳膜欲裂縫。

所有人亮出武器對準鍾謨和李德明兩人，讓他們從武器中間穿行而過。兩人是文官，膽子原本就不大，更何況他們這一次出使的是大周柴榮的軍營，這裡可是有二十萬大軍。

鍾謨、李德明二人提著膽子往裡走，召見他們的時候身邊也沒有帶著任何護衛。不過他們也很清楚，在這裡他們就算帶上皇甫繼勳也沒用，除非他們能帶上步向陽或者耶律真這種級別的護衛，否則帶誰都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