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0 差點說漏嘴

范質鬱悶道：「趙匡胤，聽你的語氣對此事彷彿並不關心，你到底知道一些什麼內幕？該不會是宗信替陛下算過陽壽吧，你知道陛下的陽壽是多少？」

「這個我可不敢亂說，你要是有興趣的話可以親自去問陛下本人。反正我是不敢問，因為這種事情問出口就是大不敬，陛下要是不高興把你給宰了都有可能。」趙匡胤道：「反正我是沒什麼好怕的，就算陛下想殺我也無所謂，我敢逃，而且我逃得掉。你能逃得掉嗎？」

「仗著自己武功高強你了不起了對吧？就是宗信把你教壞的，教得你這麼不要臉不要命……」范質鬱悶道：「你說這一次的偷襲南唐水軍的勝率是多少？」

「我有十成把握。」

「這麼多？」

「那是當然，這個辦法其實不是我想出來的……」趙匡胤鬱悶道：「好像說漏嘴了。」

范質擺手道：「不不不，我早就知道你沒這個腦子，這個辦法肯定是杞王殿下想出來的。雖然沒有稟報陛下，其實我也遇到過杞王殿下，他回過一次汴梁。」

「很明顯嗎？我就想不出這種計劃？」

「倒也不是非常明顯，反正我瞭解你，看你的語氣和狀態就知道這個辦法不是你自己想出來的。」范質道：「不管是誰想出來的吧，反正此一戰可以確定陛下能否統一天下，咱們也得好好努力才是。」

「嗯～」趙匡胤倒是不介意范質怎麼想，雖然他現在對柴榮非常忠心，但趙匡胤的追求就是奪取柴榮的江山社稷。趙匡胤倒是有些為難，不知道自己登基稱帝之後，范質會不會對自己也這麼忠誠。

趙匡胤非常清楚一件事，忠臣不識二主。由其是范質這種腦子很好但性格有些死板的人，除非柴榮有什麼地方徹底得罪了他，否則絕不可能背叛。

趙匡胤也在想自己登基稱帝之後，范質不管是效忠柴榮還是郭信，他都會希望郭信回到汴梁主持大局。這對於自己倒是一個威脅，因為范質的號召力非常強，這也就是為什麼柴榮作為皇帝還要故意拉攏范質的原因。

不過這些事情以後再考慮就行了，現在最重要的事情還是偷襲南唐水軍。只要這一次成功，往後的事情就好辦了。

壽州一破，南唐就徹底暴露在大周的攻擊範圍，到時候想打就打，不想打就休息一下。基本上算是奠定了統一天下的基礎，接下來就是時間問題了。

兩人正走著，鄭子明忽然上前，恭恭敬敬的向兩人行禮。雖然他與趙匡胤情同手足，但在軍營之中上下級的禮數不能少，在家裡可以隨便一點。

「什麼事？」

「趙將軍，我發現在淮河西側有唐軍的蹤跡，他們像是要破壞浮橋。一直隱藏在浮橋不遠處的一個樹林裡，我也是偷偷的觀察，一般人根本看不出來。這群人確實夠狠，好幾天了竟然完全沒有升火做飯。」

「繼續觀察，沒有我的命令絕不能輕舉妄動，哪怕他們要破壞浮橋也不要動，讓他們破壞倒也無礙。」

鄭子明壞笑道：「遵命。」

「鄭子明，你也知道？」

「廢話，我整天跟趙匡胤混在一起怎麼可能不知道？」鄭子明道：「那就不打擾了，下官立刻去辦。」

「小心一點。」

「嗯～」

鄭子明立刻退下，其實趙匡胤派給鄭子明的任務就是守好浮橋，因為派給其它人不放心。萬一南唐軍隊衝過來這些人拚死抵抗怎麼辦？戲必須要演足，否則南唐軍隊難免起疑，讓鄭子明這個知情人做這件事情是最合適的。

「太好了，肯定是皇甫繼勳跑來破壞浮橋，下令三軍準備撤兵。慢慢的退，千萬不要著急，今晚就讓他們來破壞浮橋，然後我們立刻搶修。」趙匡胤興奮道：「這個戲做的挺足，只要修得不夠快，南唐水軍一定會全力趕來，到時候就是他們的末日。」

「太陰險了。」

「怎麼？不服氣？有本事打我啊。」

「打不贏。」

「打不贏就對了，我們分頭行事吧，這一戰要打得漂亮，讓南唐的人以後看見我們就害怕。」趙匡胤立刻去吩咐下屬準備撤兵，距離估計的時間還有10天左右，此時撤兵還需要一兩天的時間，如果浮橋被破壞的話，那就還需要幾天的時間修復，

不過中間還是有些時間差，足夠大周軍隊退至淮河以西，必須要想一些其它的辦法製造意外，讓所有事情都順理成章，保證南唐那邊不會起疑。

趙匡胤好歹也是受過宗信無恥教育的人，他也認為自己應該能想出一個比較不錯的辦法。趙匡胤對自己的頭腦還是挺有自信的，當然比不上宗信和天涯這種級別，同樣也比不了范質這種程度，不過也算是挺聰明的了。

趙匡胤想了一下，其實這件事情也不難辦，只要自己這邊故意製造一些意外的情況就行了。至於什麼意外……到時候再說吧，反正還有好幾天的時間。

………………

淮河東岸

皇甫繼勳這幾天的日子可以說是極其難熬，長途跋涉來到淮河以東，為了避開周軍的監視所以繞了很長一段路，等埋伏在這片叢林之後，又不能升火做飯，每天都忍受嚴寒，吃的東西也就是一些隨身帶的乾糧，士兵們的精神壓力也非常大。

別說是普通士兵，就連皇甫繼勳自己的精神壓力都非常大。他只敢派出三人外出打探，這已經是冒了極大的風險。只要他們其中一人暴露，而且說出這片樹林的位置，到時候就是全軍覆沒。

最難受的就是什麼都不能做，甚至不敢探出頭去看外面是什麼情況，只有每天等這三個人回來報信。只要這三個人不回來，他們就必須要轉移陣營，以免被全滅。

每天傍晚是最難熬的時候，皇甫繼勳真擔心哪個人不回來，他們就算是暴露了。這五百精兵全軍覆沒倒是沒什麼，關鍵就是無法完成任務，這才是最難受的事情。

終於等到三個喬裝的士兵回到樹林，三人立刻跪在皇甫繼勳面前。

「回稟將軍，周軍已經開始撤兵，看樣子兩三天內便能渡過淮河。三處浮橋守衛薄弱，此時正是我們進攻的好機會。」

聽到三人的回報，皇甫繼勳頓時有些鬱悶。他們從壽州出發才7日而已，距離預估時間還有整整8日。如果此時破壞浮橋的話，周軍還有好幾天的時間修復浮橋，這些時間足夠周軍修好浮橋之後撤離淮河以東。

這就是一個問題了，此時到底攻還是不攻？如果不攻的話，周軍很快就可以渡過淮河，到時候一切都晚了。如果攻的話，並沒有太大的作用，只是稍稍拖延周軍撤退的步伐而已。

「能拖幾天就拖幾天……」皇甫繼勳咬牙道：「傳令下去，今晚子時攻打四處浮橋，無論敵軍有多頑抗，必須要將三座浮橋全部拆掉不可，一根木頭都不能留下。」

「遵命。」

皇甫繼勳下達軍令，手下立刻前去傳達。所有人都輕手輕腳，根本不敢有大的動作，這也是為了隱藏這個數量不少的軍隊。別說是他們的動作太多，晚上睡覺的時候打呼的聲音就能吵醒一頭老虎。

畢竟是一支五百人的軍隊，想要徹底隱藏起來其實是非常困難的一件事情。所以皇甫繼勳下令沒事的時候最好別動也不要動一下，以免暴露。

實際上鄭子明依然發現他們，但皇甫繼勳根本不知道這件事情，還在掩耳盜鈴自以為隱藏的非常好。就像鴕鳥遇到危險的時候就會把腦袋藏起來一樣，也只有自己以為安全而已。

子時

皇甫繼勳帶著五百精兵直接來到第一處浮橋，這一座浮橋其實建的非常簡陋，就是用幾根繩子連接一堆橫排的圓木，河岸邊有很多的木樁固定繩索。

雖說只要把這些木樁上的繩索砍斷就可以破壞浮橋，但只是這樣做的話另一端的繩索還牽著這些圓木，只要把這些圓木拉回來就可以重新固定，這樣做根本毫無意義。

其實這些事情皇甫繼勳早就考慮過了，他必須要命要下水盡可能距離淮河東岸更近的地方將繩子割斷，只有這樣才可以拖延更多的時間。讓周軍去找圓木和繩索來修補浮橋。

每年周軍都會建浮橋，但以前都是在河裡立樁，然後在樁上綁浮木。這樣浮木就可以高於水面，這樣士兵們走起來效率更高，也更安全。

這一次皇甫繼勳感覺有些鬱悶，因為這樣的浮橋雖然看上去很簡陋，但拆起來更麻煩，需要一個人游到對岸去砍斷繩索。用來固定浮橋的不止是普通的麻繩，還有鐵鏈，這些鐵鏈是最難破壞的，而且聲音很大，一不小心就會被發現。

不過此時大周軍隊距離浮橋很遠，只是派了一些人駐守浮橋。而且人數也並不多，先把淮河西岸三處浮橋全部拿下。將西岸浮橋的繩索斷掉之後，再游到東岸破壞這些繩索。

西岸的繩索可以隨意一些，只要把這些控制住斷掉這些繩索並非難事。但東岸的繩索就比較麻煩了，只有豁出性命斷開這些繩索，不可能與對岸發生正面衝突。畢竟他們要游過去，在河裡直接向岸上的人發起進攻這是極其不利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