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0 就怕不收稅

李弘冀滿腦袋問號，顧國章怎麼會跑到無涯子道長的小院裡來？他們之間有什麼關係？

「殿下，貧道昨日巧遇顧前輩，期間發生了一些衝突，後來衝突化解一起喝酒比武到天亮。」天涯輕笑道：「也怪貧道酒後失了德行，現在都記不起昨晚發生了什麼。」

「哦～～你會喝醉？」

「沒用醉逍遙。」

李弘冀尷尬道：「那就是沒什麼事了對吧。」

「沒事沒事，我能有什麼事？」天涯道：「太子殿下別在門外說話，進來喝杯茶吧。」

「正好，小王也有事情想要請教無涯子道長。」

李弘冀很恭敬的走進屋，帶到客廳之後香兒立刻上茶。李弘冀的態度讓顧國章和顧小月非常詫異，他可是南唐太子，而且李弘冀這個人蠻不講理，脾氣暴躁，但此時的李弘冀完全就是一個非常謙遜的態度。

顧國章和顧小月甚至懷疑這個太子的身份，但顧國章可以保證世上沒人會冒充這個草包，身後的白蓮尊者也是正牌。最關鍵的就是……顧國章認識李弘冀，只是這一次見面與上一次的區別太大了一點。

「不知太子殿下有何賜教？」天涯在李弘冀喝了一口茶之後立刻尋問他有什麼目的。

上一次李弘冀說了，他會借請教問這件事情跑來找他，然後一起出去吃飯喝酒，但事實上卻是去青樓喝花酒。昨天才說了這件事情，李弘冀今天就來了，這小子也著急了一點。

天涯其實並不打算今天去，因為昨天晚上喝了太多的酒，所以冷落了香兒一晚，今天當然要好好補償她一下。雖然天涯還是很渴望那種地方，但香兒更重要，因為她是長期的。

李弘冀道：「無涯子道長，其實這段時間小王在幫父皇批閱奏章，其中遇到一些棘手的問題，同時還有很多累計的詬病，想要聽一聽無涯子道長的意見。」

「哦～國家大事……需不需要找一個安靜的地方聊？」

「那倒不用，因為有些事情並非秘密，就比如說我皇叔燕王李遂，所有人都知道南唐兩大勢力除了江西鎮南王楊英之外，就是燕王李遂。最近我的表現讓皇叔很不滿意，在他眼裡我一起都是一個草包，所以他認為父皇死後就應該由他來繼承皇位，我表現得越好他心裡也就越煩。這段時間已經好幾次差點吵起來了。無涯子道長，你說這種叔侄之間的關係應該如何處理？」

天涯輕笑道：「這個太簡單了。」

「無涯子道長，還是……照以前的規矩來，你提問，我回答。」

「嗯～」天涯道：「太子殿下，你覺得燕王為什麼要搶這個皇位？他是為了李氏江山，還是為了自己。」

「我覺得人不為已天誅地滅，他當然是為了自己。」

「沒錯，他就是為了自己。如果是為了自己的話，當然是要將利益最大化，這一點毫無疑問。」天涯道：「太子殿下，如今南唐江山社稷如何？」

「社稷不平，大周柴榮又打算攻打壽州，所以我們才會去王閥找技術師父來修建防禦工事。」李弘冀道：「哦～～我明白了。多謝無涯子道長賜教，如今當皇帝未必是好事，此時江山動盪，社稷不穩，如果柴榮攻破壽州的話，江山就沒了，作為皇帝就算不死，恐怕也會被柴榮軟禁一輩子。但皇叔李遂如果只當他的燕王，佔領一席之地，還有主動投降的機會，到時候再怎麼也能稱霸一方。只要把這個利害關係與皇叔說清楚，他便不會再來爭這個皇位了對吧。」

「正是如此，現如今當皇帝不如當王爺那麼逍遙自在。如果江山太平的話，當皇帝自然是好，但此時南唐的情況已經不允許他內鬥，更何況就算鬥贏了對他也沒有好處，反而是壞處。燕王只是沒有想過這種可能性，只要把這件事情說清楚，燕王便不會與你糾纏，甚至會反過來全力支持。」

「對對對～還是無涯子道長厲害。」李弘冀道：「還有一件事情，這也是南唐最大的問題，國庫空虛。沒有管理這些事情之前，小王真不知道國庫竟然只有這麼一點錢，小王現在都感覺一日三餐太奢侈，應改為兩頓才是。雖然在無涯子道長的幫助之下，南唐正準備與契丹建交，等海上商路開通之後，經濟會得到緩解，但遠水解不了近渴，現如今修建壽周防禦工事就遇到了問題，國庫收入很多錢都是必要支出，能撥給壽州的錢非常有限。」

天涯道：「這個也並非難事，立刻休書給李弘茂，讓他增加鹽稅，從每斤60文漲到每斤80文，這些錢應該足夠修建壽州防禦工事的了。」

「無涯子道長，這恐怕不太好吧。」

「就是說啊～鹽島哪裡得罪你了？你直接開口就要提價，而且提這麼高。從60文漲到80文，多出20文錢一斤，這已經是當初的三成了，哪有這樣提價的。你這跟明搶有什麼區別？」顧國章怒道：「無涯子，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給滅了，以免你出這個餿主意。」

「與你何干？」

「廢話，我是顧國章，這件事情怎麼可能與我無關？你知道那些鹽是由誰負責運輸的嗎？就是我們正友鏢局。如果你提升鹽稅的話，整個天下都會因此難受。」

天涯道：「其實這就是明搶，所有的賦稅都是明搶，只看是搶得多，還是搶得少了。顧前輩你也不必著急，其實整件事情與你沒有絲毫關係，你只是負責運輸，給錢的又不是你，甚至不是鹽島。」

「你增加鹽稅對我怎麼可能沒有影響？不止是對我，對整個天下的影響都是極大。鹽島的收益我原本能佔半成，你這樣一鬧，我的收益一定會減少很多。」

李弘冀點頭道：「對啊～60文的稅收已經非常重了，如果再提高稅收的話只怕是鹽島的人繞路而行，萬一他們真的不走」

天涯道：「你的收入不會少一文錢，與此同時南唐的經濟也可以得到緩解，有何不可。」

「這個就沒道理了，那這些錢是從哪來的？」

「羊毛出在羊身上，這些錢全由百姓來負擔。別以為會負擔很多，其實到最後負擔不了多少，鹽島自身會作調整，最後就只有你們得利，幾乎不會有任何影響。」

「憑什麼不會有任何影響？」

天涯道：「顧前輩，你該知道鹽的進價是多少，賣價是多少，造價是多少。」

「現在進價200文一斤，賣價各個地方有所不同南唐是800文一斤，大周是750文一斤。這是除去零頭的價格，應該就是這麼多了。至於造價嘛……有海水和陽光的話，只需要一些人工，而且這一些人工每天都可以曬出數以萬計的海鹽，造價可以忽略不計。」

「正是如此，如果說200文的東西造價一文沒有，運輸上又花不了多少錢的話……那麼最後賣到百姓手裡頂多300文，如果進貨200文，商戶賣800文的話，一定會有其它商戶為了爭搶生意賣700文、600文、500文，最後還是會回到300文，這是市場定位，沒有辦法。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商戶利潤會少很多，賺到的也只是百姓而已，商家也會去尋找更便宜的進貨渠道，到時候鹽島的鹽只有降價才能吸引商戶，對於鹽島來說，這是他們最不願意接受的事情，鹽很快就會變得不值了。但這有什麼辦法？如何才能增加鹽的價值呢？」

所有人都被天涯的話深深吸引，因為他說的很有道理。在鹽島，鹽是一文不值的東西，但卻是百姓的必需品，所以鹽島給鹽定價200文，但如果真是200買進，沒有其它渠道增加價值的話，那麼鹽會越來越便宜。

如果天涯不說明的話，根本不會有人想到這裡去。他們只覺得買賣之間也只是如此，多少錢買，多少錢賣，這個東西的價值不會因為其它原因而改變。

天涯道：「想要增加鹽的價值，那就只有通過稅收。從南漢到大周，路途經過多少地方？每個地方都會抽取一部分稅收，最後賣到百姓的手裡才會賣到百姓的手裡。鹽島不怕收稅，就怕別人不收稅。如果不收稅的話，這一路的運費才多少錢？到時候鹽的本身貶值，鹽島的收入才會變低。這也就是為什麼鹽島分明可以改變路線不走南唐經過，但他們還是故意走潭州，就是為了讓你們收稅。所以鹽島不在乎你們收多少的稅，只要別太過分就行了。」

顧國章恍然大悟道：「原來是這麼一回事，我以前還覺得奇怪，那條路線分明就是比較繞遠，而且中途路過太多的地方，原本可以直接從南漢繞過南唐去至大周，但趙普固定這個路線不允許任何人修改，我以前還以為他是有毛病，現在才知道竟然就是為了讓別人收稅。」

「那是自然，有稅收才會提高商品本身的價值。反正這些錢又不要鹽島自己給，羊毛出在羊身上，南唐收稅收得再貴，給錢的也是南唐百姓。不過一斤鹽多收20文的話，足夠壽州防禦工事的修建，讓李弘茂這樣執行就可以了。」

李弘冀點了點頭，果然有事情找無涯子道長就對了，他出的辦法確實很好，而且理由充分。要換作是其它人出這個辦法……鐵定以為他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