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7 無奸不商

澤水獸是天下至毒之物，看它一眼都危險，更別說是衝過去了。馬匹的聽覺和嗅覺都很靈敏，只要它還活著就不會往死裡跑。對於騎兵來說，小金金絕對是大規模殺傷性武器，因為馬匹沒用的話，騎兵還不如步兵。

但是，這種辦法也只有天涯一個人可以使用，其它人哪有小金金這種高級異獸？雖然趙匡胤的黑牛也不錯，但黑牛對馬的威懾力遠不如小金金這種危險生物那麼強。

白蓮尊者鬱悶道：「無涯子道長，你這個辦法不實用啊。只有你自己能用，這有什麼意義？」

「我一直都說，只要我自己過得好就行了，其它人怎麼樣我才不管。」天涯一臉的無恥，其實也就是為了跳過這個話題。就是因為他剛才嘴欠才引出這個話題。

「你倒是落得輕鬆，不過這倒也沒什麼，南唐也不需要考慮騎兵的問題，南唐大河三千小流無數，騎兵在南唐地界根本無法發揮實力。現在要考慮的就是如何抵禦大周的進攻，壽州原本堅固，只要加上王暉的守城器械，應該可保萬無一失。」

天涯道：「這一點就連我都可以保證，就算沒有王暉，大周想要攻下壽州也不易。只是他們每次都河水退潮甚至河面被凍住的時候跑來攻打，南唐水軍無法發揮實力，但畢竟時間短暫，想要這樣攻下壽州倒也不易。」

其實壽州再堅固也只是一座城池，只要柴榮捨得用命去拼，沒有不成的。但如果這樣做的話，大周的犧牲會非常巨大，所以柴榮不到必不得已絕不會使用這種方式。

但是，只要有王暉的幫助，就算柴榮捨得拿士兵的命去拼也不可能攻下壽州，這就是王暉的重要性。只要守城器械足夠多，殺傷力足夠強，柴榮只有眼睜睜看著壽州屹立在那裡，根本沒有辦法強取。

只要到了這一步，柴榮就算圍城也頂多只能圍幾個月，時間長了甚至連壽州的百姓都不把這樣的進攻看在眼裡。

白蓮尊者很安心，王暉很驕傲，天涯一個人偷笑。很快他們就會知道這件事情雖然有用，但用處不大。真正應該關心的還是南唐水軍，如果水軍真的被趙匡胤給幹掉的話，大哥的軍隊就可以一直待在壽州之外，將壽州徹底圍死。

估計也就兩三年的時間，壽州沒有後援補給，很快就會淪陷。到時候大周軍隊一馬平川，直取金陵，南唐只有徹底滅亡這一條路了。

「相公，你笑得很陰險，是不是在想什麼壞事？」

「我有嗎？」

「有。」x3

所有人都可以看見天涯陰險的笑臉，他這種喜怒不形於色的習慣也是從宗信那裡學來的，從來不會隱藏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幾乎都可以表現在臉上。

香兒也真是服了自己這個相公，好不容易找個男人，結果這個男人嘴上臉上都沒有把門的，想要看穿他的心思太容易了。就算臉上不表現出來，只要隨便一問，他什麼事情都交待得清清楚楚……

「沒事沒事，繼續喝酒吧。」

正說著，李弘冀一臉興奮的跑了回來，直接坐到天涯的身邊。

「道長，船已經訂好了，最快的船今天傍晚就能啟航，我們也不需要再平州浪費時間了。那是一艘貨船，我跟趕船的人說好了，有錢就給一點，沒錢也行在船上幫一幫忙，他順路帶我們去海州。」

「還有這種好事？」天涯吃驚的看著李弘冀，確實沒有想到還有白搭船的情況，只是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總感覺有些奇怪。

「真就遇上了這種好事，我們趕緊收拾一下準備啟程吧，以免耽誤別人。」

「天色還早，不用這麼著急吧。」天涯道：「香兒，我們去買一點孜然回去吧，反正中原那邊也沒有，以後想吃要跑很遠才有。」

「對啊～我們去買一點吧。」香兒立刻挽著天涯的手臂往外走。

「傍晚之前在碼頭集合，你們也自由活動吧，不用管王暉他身上有小金金的劇毒，保證跑不了。」

剩下三個人都很鬱悶，這種時候了小兩口還有心情逛街，他們果然是來度蜜月的，幫忙只是順便。

「殿下，要我再點一桌菜嗎？」

「不用了，浪費錢，這些不是都還能吃嗎？」李弘冀道：「夥計，再來幾個饅頭。」

說完之後，李弘冀拿起筷子就開吃，剩下的酒和菜他是一點也沒有浪費。王暉真的很難想像，這個人到底是不是李弘冀，如果真的是李弘冀，到底是什麼讓他有如此大的改變？

難道說江湖傳言是假的？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南唐太子李弘冀從小就是一個草包，這一點天下盡知。但為什麼會忽然變得這麼優秀？作為南唐這種富裕國家的太子，他竟然吃別人剩下的菜。

王暉真的很難想像到底是什麼讓他有如此巨大的改變，難道真的是因為無涯子道長嗎？如果只是做事歷練也就罷了，像這種吃剩菜完全不符合他的身體和形象。

「殿下，你……到底是為什麼？像你身份如此尊貴的人，再點一桌菜也花不了幾個錢吧。」

李弘冀輕笑道：「你是沒見過我要飯的樣子，那時候別說是剩菜了，哪怕有一口餿掉的菜飯也很滿足。我已經知道飢餓的感覺是什麼，所以我絕不會浪費一粒米。」

「怎麼可能？到底是為什麼？」

「這就是無涯子道長讓太子殿下浪子回頭的方法……」白蓮尊者道：「無涯子道長讓太子殿下去做那些最低賤，最辛苦的工作，而且讓他一直忍饑挨餓，目的就是讓太子殿下知道作為一個普通百姓，他們最需要的是什麼。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古人的教訓一點也沒錯。」

李弘冀尷尬道：「這只是一部分的原因，如果不是無涯子道長親自教導的話，換作是其它人肯定不行。因為無涯子道長是真的會打我……而且打得狠，好幾次都把我的骨頭給打斷了，那時候是真痛，真後悔。但我要是表現出一點不高興，他還會繼續打我……你說我，我有什麼辦法？」

李弘冀雖然有些埋怨，但並沒有表現出一絲的恨意，甚至是滿滿的感激。

王暉是真沒想到，竟然打也能把一個打好？李弘冀那種態度就是傳說中的欠打嗎？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

「不用解釋了，反正我很感激無涯子道長，感激他把我教成現在這個樣子，至於他用的什麼辦法，我也不需要知道。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把王暉送回海州，只要踏入南唐地界，我們沒有任何敵人。現在只要能安全上船，什麼都不重要了。」

李弘冀一陣風捲殘雲把剩下的東西全部吞進肚子裡，一行三人直接向碼頭走去，只要上了船就安全了。

此時李弘冀幾乎不在意無涯子道長去了哪裡，哪怕他不來也行。他們的任務只是把王暉帶回去，無涯子的武功在任何地方都非常安全，根本不需要替他擔心。就算他沒有上船，也可以想辦法回到南唐。

來到碼頭之後，看著這裡人來人往，心裡還是有些許擔心。畢竟現在是最後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如果在這種地方出問題的話，所有的努力都白費了。

這一路對於李弘冀來說可是真不容易啊，湊到了這麼多錢好不容易可以出海，結果遇上風浪船沉了……餓著肚子勉強走到平州，遇到無涯子道長之後，總算沒有被餓死。

結果又遇上了獨孤星月和耶律真兩個棘手的人物，一行人像逃命似的跑去王閥。因為沒有錢，所以只有在王閥經歷一場大戰，終於把王暉這樣的技術師父騙到手。又飛似的逃出王閥，最終回到了平州。

現在就剩一步，只要等到開船，一切都結束了。

李弘冀立刻到碼頭找到剛才那位船長，一行人恭恭敬敬的上前行禮，李弘冀幾乎沒有任何南唐太子應有的氣質。

「金老闆，還有兩個人待會兒就到。」

金老闆原本正在指揮夥計幹活，看見李弘冀來了立刻拱手相迎。

「好說好說，這倆位是？」

「老白和老王。」

金老闆道：「是這樣的，這是一艘貨船，原本是不拉人，不過同為中原人我倒也不介意你們上船。有錢就給點船錢，沒錢就在船上幫一幫忙，做一點力所能及的活兒，就當是你們給錢了。這艘船直達海州，也不去別的地方，各位願意嗎？」

「願意願意……」李弘冀道：「我們給錢，不知道一個人多少錢合適？」

「這個能要多少？一個人三百錢，五個人嘛……給二兩銀子就差不多了。」

金老闆也不算漫天要價，不過這個價確實要比一般拉客的船稍貴一些。李弘冀當然也不介意這點小錢，未免夜長夢多，不管給多少錢都要先上船。

「行，這個價格還不錯，我們上船就不用幹活兒了對吧，順便問一句一日三餐怎麼辦？」

金老闆笑道：「吃飯給錢是理所當然的，難道你們還想白吃白喝啊？放心最多幾天時間能花得了多少？」

「哦～」李弘冀很鄙視的看了金老闆一眼，這孫子肯定是打算吃飯的時候漫天要價，願意給錢就吃，不願意給就別吃。幾天時間也餓不死人，但幾天不喝水卻會把人渴死，所以就算不買吃的，也得向他們買水……

果然無奸不商，無商不奸。原本還以為遇上了好事，結果就是一個坑。以李弘冀的性格，絕對不會任人擺佈，但事有輕重緩急，別說是花高價買些吃的，就算一粒米一兩銀子也得付，因為現在的重中之重是把王暉送回海州，只要到了海州什麼問題都不是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