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5 孜然烤肉

白蓮尊者之所以陪著李弘冀一路走到這裡來，完全是因為想與無涯子道長匯合。白蓮尊者知道，就算他們裝成乞丐，一路上也會遇到很多的麻煩。

契丹人對漢人沒有任何憐憫之心，越窮的人越沒有資格喊叫人權，所以看見乞丐的話……或許契丹人會直接拿箭射死也說不一定。

更何況幽雲十六州情況複雜，人跡罕至，白蓮尊者都不敢保證自己能活下去，怎麼可能保護李弘冀。

來到這裡與無涯子道長匯合的話，至少無涯子道長身上有錢，而且他的武功可以保證契丹境內沒有敵人。畢竟九陽焚天訣一出，無論是漢人還是契丹人都會退避三舍。

白蓮尊者是真沒想到李弘冀煩惱的事情竟然是如何證明自己的身份，果然剛剛脫離草包的身份，心智是徹底成熟了，但腦子也沒有進步太多。

當然，對於江西平亂這件事情白蓮尊者還是非常讚賞的，因為這些辦法確實都是李弘冀和李弘茂兩兄弟出的，無涯子道長沒有幫忙。

但是……兩兄弟出的辦法何止一個？可以說是數不勝數，直到聽見滿意的辦法之後，無涯子道長才點頭。

雖然辦法是他們想出來的，但最後做決策的人還是無涯子道長，所以真正厲害的人是他，並不是李弘冀。這一點白蓮尊者一直都非常清楚，而且他也將整件事情的經過完完整整珠告訴李璟，李璟也知道無涯子道長雖然沒有直接幫忙，但他才是江西平亂的關鍵。

其實李璟早就想到了這一點，雖然幾個月時間不見，李弘冀的改變可以說是巨大。但改變主要是在心智上，他的學識和能力必須要慢慢積攢，這樣才有可能讓他整個人都昇華。

當初李璟也是被李弘冀嚇了一跳，兒子一瞬間就變得非常成熟，而且這麼有能力。他還以為無涯子只是從旁指導，萬沒想到真正的原因是他在做決策。李弘冀和李弘茂出了無數個辦法，他只是挑選其中最穩當的辦法讓這兩人來執行而已。

當然，李璟不會忽略掉李弘冀的努力和成長。但他在冷靜下來之後立刻就想通了，果然真正厲害的也只是無涯子道長而已。

「那就這樣決定了，我先給你們一點錢洗個澡換套衣服，穿的隨便一點不會引人注意。我們就落腳在前面不遠的平福客棧，你們收拾好了之後便到客棧投宿，明日一早啟程前往王閥。」天涯拿出一定金子，算不上太多，五六兩左右，足夠兩人揮霍很長一段時間了，洗澡換衣服也花不了多少錢，他們還可以去喝杯酒消化一下。

天涯沒有必要給這麼多錢，一兩銀子足夠兩個人洗澡換衣服。天涯給這麼多錢的意思就是希望他們買兩匹馬。

李弘冀道：「多謝無涯子道長。這個……其實我剛才就想問，你身邊這位姑娘是誰？」

「剛娶的媳婦……香兒，這位是南唐太子李弘冀，身邊是白蓮尊者。」

香兒點頭道：「太子有禮，尊者有禮。」

白蓮尊者立刻擺手道：「不必多禮。」

「道士還能娶媳婦？」李弘冀一臉詫異的看著無涯子，原本以為他是真正的高人，結果……竟然是一個假道士。

其實對道士娶媳婦這件事情李弘冀並不吃驚，因為他府中門客也有一些道士，這些人也就是打著一個出家人的幌子，暗地裡什麼事情都做，去青樓的時候比自己還積極。

李弘冀吃驚的是無涯子這種高人竟然也是假道士……讓人很意外。

白蓮尊者道：「道家少說也有十幾個派系，其中大部分的道士都是可以成家立業的。」

「還有這種事？我還以為道士就是道士，和尚就是和尚……」

天涯尷尬道：「就算是和尚也分中原的禪宗和西域的密宗對吧。就算是禪宗也有幾大分支，怎麼可能全部都一樣？」

「哦～小王受教了。」李弘冀又學會了一件事情，心裡還覺得挺高興。但白蓮尊者和天涯的臉上都不太好看，這種情況他還高興個什麼鬼？一船的金銀財寶都沒了，他們好不容易乞討來到這個地方，這有什麼好高興的？

「行，貧道也跟新媳婦好好吃一頓，你們快去準備吧，順便買兩匹馬，多準備一些衣物和一路上應用之物，我們是要趕路。」

「明白。」李弘冀雖然笨，但這些事情他還是明白。這麼多金子當然不止是為了洗澡換衣服，最主要的還是買馬。

此一路去王閥其實不算遠，但如果沒有馬的話，還是要走很長的時間。

平州往南去便是海州，海州再往西南不到百里便是滄州，所以距離不遠。如果這一路沒有事情的話，自然是皆大歡喜。

李弘冀拿到錢之後，帶著白蓮尊者離開酒樓。他們也確實需要去洗個澡，換件衣服了，互相看著對方都像乞丐。白蓮尊者都幾乎回憶不起李弘冀意氣風發的時候了。

天涯和香兒也算了鬆了一口氣，並不是心情上而是生理上。這兩人身上的味道……也只有他們自己聞不出來了。

「這就是南唐太子？」香兒失望道：「薰死我了，你有沒有聞到他身上的味道？別說是半個月，我看他一年都沒洗澡了吧。」

天涯道：「人家是落難了，見面的時候千萬別再說這種話題，以免他尷尬。不要叫我天涯哥哥了，直接叫我相公吧。要是被別人知道我的身份，那可就危險了，你看白蓮尊者那個年紀，他不想恢復青春嗎？就算是自己人都不敢信任，更何況是外人了。」

香兒點了點頭道：「你說過好多次了，我不會叫錯的。沒人的時候我才會叫你天涯哥哥。」

「乖，我們換張桌子再吃吧，我也感覺這裡有股味兒……」天涯其實也聞著難受，真想不到李弘冀和白蓮尊者竟然混得這麼慘。

不過這倒也沒什麼，看著這兩人落魄的樣子天涯心裡還挺高興。拉著香兒去到比較遠一點的地方，又點了一桌菜兩人繼續吃。

剛才他們基本上沒吃東西，不單是怕搶不過這兩隻餓鬼，主要是待在他們身邊就沒有食慾。

天涯感覺這種多民族的地方反而挺不錯，這裡不但有契丹族和漢族，還有一些人數較少的民族，比如女真。

在這種多民族的地方最大的特色就是美食，這裡的酒樓好歹要會做各個民族最得意的菜色，如果只會做漢族的菜，契丹人來了怎麼辦？

天涯點了一大桌稀奇古怪的菜，除了漢族傳統菜色之外，最主要的大多都是烤肉。契丹族對美食的要求與漢族不一樣，他們更注重食材的品質，圈養的羊肉和野生的羊肉味道就是不一樣，因為烹飪方法很簡單，最主要就是烤和煮兩種，只要在火候上不出問題，那麼食材就決定了一道菜的味道。

漢族更注重的還是廚師的廚藝，如果廚藝優秀的話，一般的食材也能做出頂級的美味。

契丹用煮的菜還是不多，依然是以烤肉為主。這是最簡單最直接的烹飪方法，同時又可以品嚐出食材最原始，最純粹的美味。

說不上哪邊的理念更正確，只是生活習慣不同罷了。

對於天涯來說，契丹的美食也確實有獨到之處。燙手的羊排烤的外焦裡嫩，直接抓起之後往嘴裡放，一口咬下去，有肥有瘦有油，口感稱不上軟糯，但卻是一嚼就爛。

味道上自然是羊肉最純正的油香，稍稍有點羊騷味，但卻不影響整體味道。最棒的就是這裡面竟然還加入了孜然……

「孜然？這個香味絕對是孜然。」天涯吃驚道：「不應該啊，孜然應該是回鶻才有，回鶻人不走絲綢之路，漢人不可能去回鶻買這種東西才是，多買一塊玉石，那要比一車的孜然更有價值。這裡怎麼會有孜然呢？」

天涯對這個發現非常吃驚，雖然這些烤肉的味道因為孜然而昇華了，但他現在考慮的不是口味，而是誰把孜然帶到了這裡，難道又是師父做的好事？師父已經很有錢了，他沒有必要再做這種事情了。

「這個奇怪的香味就是孜然嗎？以前聽你說過孜然是一種很香很好吃的調味料，不過只有回鶻才有孜然，想不到契丹也有。」

「怪就怪在這裡，契丹我來過何止一次，這裡根本沒有孜然，這些孜然是哪來的？」天涯道：「我師父不可能把孜然從回鶻帶到契丹，就算帶回來也頂多是分一點給耶律真享用，但是一個小飯館裡面竟然會有孜然，這說明孜然已經在契丹屬於很常用的調味料，並不是只有貴族才能使用的東西。」

「這有什麼奇怪的嗎？」香兒好奇道：「肯定是有人把孜然從回鶻帶回中原，然後在中原種植，然後賣給契丹。」

天涯點頭道：「對啊，我也是這樣認為的。所以我感覺奇怪，中原的商人不會這樣做，除了商人還會有誰走絲綢之路？或許會有一些出家人效仿玄奘法師走這一趟，但出家人總不會知道烤肉裡面的香味和中原不同吧。」

「那你認為是什麼人？」

「我怎麼知道？我只是覺得奇怪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