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9章 不想當草包

「別聽他的，他那是胡說八道。」李弘茂道：「你看看父皇，他真是像自己所說的那樣做嗎？連年征戰，打到國庫裡沒有一分錢他還要打仗，這是知人善用？他就是不想用別人，所以才親自上陣打仗。就像這一次，柴榮發後壽州，皇甫繼勳能退兵，但卻需要父皇手裡的兵權，父皇會把兵權交到他手裡嗎？說不准打完大周之後，回到金陵立刻謀反，到時候怎麼辦？自己能做到的事情就不要去找別人幫忙。如同無涯子道長教我武功一樣，作為護衛他雖然在保護我，但他同時也在教我自保的本事，只有我自己能自保，才不需要依靠別人活命。大哥，我好不容易遇到無涯子道長這麼好的導師，我想趁著這個機會讓自己從草包變成棟樑之材，如果你願意的話咱們倆一起，我希望你也能體會到我現在的感覺，真的非常羞愧，但也如久旱逢甘雨一般欣喜若狂。」

李弘冀佩服道：「真有你的，竟然把我給說服了……無涯子道長，你到底都教了他一些什麼？竟然把他高興成這樣？」

「貧道只是教楚王一些簡單的身法，讓他躲避攻擊保護自己，並沒有教過其它的東西。但貧道每天都會讓楚王做三教九流各種辛苦勞累的工作，工作完之後又問楚王有體感悟，如果楚王所說的感悟讓貧道也認同的話，那這一天的活就沒有白干。格物致知，誠意正心，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如今才走到第一步，格物而致知，將來要走的路還很長，但只要做好最基礎的這一點，往後的事情便能順理成章。」

天涯的話李弘冀不是很理智，以前教他八目的時候，他在睡覺，只是聽到這話比較耳熟。當然李弘茂也不是很理解這話是什麼意思，因為他們哥倆都是草包，連最基本的知識都不具備。

但有一點李弘茂非常清楚，會背這些文章沒用，關鍵是要去做。整天都只知道『格物致知』，這四個字說一輩子都沒用，倒不如直接去做這件事。

『啪啪啪啪～～～』

白蓮尊者拍手道：「好厲害，好厲害啊～～無涯子道長竟然能讓冀王楚王二人收心，此乃大唐第一幸事，老朽佩服的五體投地。「

白蓮尊者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可能性，大太子和二太子竟然改邪歸正了？這怎麼可能？哪怕大唐打敗大周之後，再fǎn gōng契丹，收復西蜀這種事情白蓮尊者也是想過的，唯獨沒有想過這兩人改邪歸正這麼離譜的事情。

天涯客氣道：「尊者言重了，冀王楚王原本天生聰穎，只需從旁提點。只是以前那些人太寬鬆，礙於兩位王儲身份不敢呵斥。貧道散人一個，而且武功高強，所以膽子夠大，也不怕砸了這個飯碗。因為貧道可以用武功保證楚王不敢食言。」

天涯說的倒是不客氣，但李弘茂和李弘冀真有些感觸，以前那些教他們的老師都對他們言聽計從，稍微一叫累立刻停下來。被老師這樣慣著，小孩子的自制能力原本就差，久而久之根本上不了學。

養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惰。但有的時候老師也沒有辦法，如果老師惹不起這孩子的話，就別讓他去教這孩子。

天涯的話也讓李弘茂和李弘冀知道了這個道理，以後要想孩子有出息，一定要找個脾氣差，而且不怕死的老師，哪怕天天打孩子都行，千萬不要讓孩子自己放縱，否則放縱了就很難收得回來。

李弘冀忽然道：「老二，你第一天學的是什麼？」

「種地……累啊～差點沒累死我，腰都快直不起來了。但是我沒辦法啊，無涯子道長一直在旁邊盯著，我要是敢偷懶他真的出手打我。當時氣得我差點翻臉，但無涯子道長的武功比我高，我也不敢翻臉。種了一天的地，最後竟然不回楚王府，而是在農家吃飯。那味道……我竟然覺得好吃。回來之後無涯子道長就問我學到了什麼，大哥你猜我當時說的是什麼？」

「天下至味不過一口安樂茶飯？」

李弘冀也準備開始動腦筋，他自認為還是非常聰明的，只是大多數時候不想動腦而已。這句話李弘冀也不知道是從哪聽來的，反正他感覺無涯子道長就是想聽到這句話所以才讓老二去種地。

李弘茂道：「我們果然是親兄弟……我當時確實說的是這句話，但是很遺憾，無涯子道長直接罵我是個草包，第二天我又被叫去種田。過程一樣，回到楚王府之後，無涯子道長又問我學到了什麼，當時我就說了一些與農夫閒聊的話題，而且我越說越開心。」

「你和農夫都聊了些什麼？」

「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聊一聊最近的糧價，酒價，鹽價這一類的事情，我是從這些東西裡明白了很多。大哥你可知道如今南唐的糧價是多少？為什麼天下人都說南唐富裕？」

李弘冀尷尬的看著老二，他這簡直就是明知故意問。自己怎麼可能知道這些事情？

李弘茂道：「如今南唐的糧價是25文錢一鬥，大周的糧價是30文錢一鬥，所以南唐比大周富裕的地方只有這10文錢的差距。而此時大周的鹽價是500文一斤，而南唐的鹽價是650文至680文一斤，雖然鹽的用量不多，但此時大周已經比南唐更富裕了。天下所有的價格與子民富裕程度都是以糧價作為基礎，鹽價作為輔佐。糧價越便宜的地方證明那裡的人民生活的越輕鬆，自然也就越富裕。鹽價越低的地方，那裡的經濟也就越是繁榮，人民的生活也越快樂。這就是南唐富裕的真正原因，而這已經不太準確了，因為大周的經濟已經快要趕上南唐，更何況柴榮的國庫要比父皇的國庫富足得多，如果我再不守住潭州這塊肥肉的話，繼續打下去南唐的經濟徹底bēng pan，到時候士兵們連飯都吃不起。」

「有這麼嚴重嗎？」李弘冀很多事情都不瞭解，但他平時去青樓喝花酒，一次就能花好幾百兩銀子，甚至有的時候幾千兩銀子都不在話下。在他眼裡，錢沒有那麼重要，他認為自己有花不完的錢。

李弘冀一直都不理解為什麼國庫一直空虛，為什麼錢對於父皇來說這麼重要，丟了一次糧草物資父皇生氣了大半個月，這些東西他想要的話，可以輕易得到才是。

李弘茂點頭道：「反正我認為比你想像中嚴重的多，因為你沒有種過田，所以你根本不知道糧食的價值，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我是在種過田之後才知道這句話真正的含意。會念這句詩的人，不一定懂得其中道理。我也理解到古人留下那些話並不是讓我們去背，而是要讓我們去做。」

這話李弘冀倒是理解，完全可以理解。其實一般人說話李弘冀是聽不進去的，但老二說話他願意聽，而且聽上去很有道理。

「想不到老二竟然有這麼大的進步，為兄可不能輸給你了。」李弘冀拱手道：「那無涯子道長，往後就請你多多照顧。」

無涯道子道：「太子殿下還請先恕貧道無罪。」

「這是什麼意思？」

「貧道指點的時候必定會有冒險太子殿下的地方，到時候太子殿下也一定會發脾氣，貧道是想打就打，想罵就罵，實在不行貧道或許會把你倒吊在屋外一整夜的時間。哪怕你中途想要放棄，貧道也會追進皇宮，強迫你完成該做的事情。如果殿下接受的話，貧道便會同意。」

李弘冀詫異的看著老二，隨後問道：「老二，真有這麼嚴厲嗎？」

「真的……我被打了不知道多少次，有一次打得我差點吐血。」李弘茂尷尬道：「不過無涯子道長教的東西確實有用，更何況不打不成氣，想要學本事哪有這麼輕鬆？你以為老三沒有挨過打嗎？他有這麼好的武功和學識肯定也是被打出來的。」

無涯子點頭道：「二殿下這話倒是沒錯，打得越狠學到的東西也就越多。」

李弘冀沉了一口氣道：「無涯子道長儘管放心，老二吃得下的苦，我也吃得下。還請無涯子道長不要留情，有什麼手段全部都使出來。老二長大了，我這個當哥哥的也不想落後。」

「二位也是很有上進心的嘛……」天涯其實還挺佩服，這兩年年紀不小了，李弘冀已經27歲，李弘茂現在也25歲，他們從現在開始學確實事倍功半，但好歹有這份心已經不易。

其實這兩人也不是真心想當草包，只是他們沒有辦法，他們的地位太高，老師管不了。只要這兩人足夠任性，怕是連李璟這個當皇帝的都管不了。這種狀態之下，怎麼可能受苦學東西？

小的時候皇甫輝還管得了，但ren da心大，他們在意識到自己的地位有多高之後，皇甫輝也拿這兩個草包沒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