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三章 西黑溝

奶茶傳遞一周之後，老人也終於可以開口正式說話。

「幾位不像此地人士，剛才聽這位先生說你們是來自中原對吧？」

宗信點頭道：「我們幾個確實來自中原不假，此時是重走絲綢之路，途經伊州想要去天山上觀賞。」

「好啊～重走絲綢之路可是一個偉大的創舉……」艾伯不拉道：「天山沒什麼好看的，就是樹和草，你們別耽誤時間了，快去走絲綢之路吧。如果絲綢之路重新開通的話，中原可以帶來更好品質的茶磚，而且價格也比現在更便宜。現在天色也不早了，趕緊走吧。」

走南闖北這麼多年，從來沒見過這麼『好客』的遊牧民族，開口就讓客人快點離開，而且現在剛中午而已，他竟然說天色不早了。

不知道也就罷了，但在場所有人都知道艾伯不拉確實好客，而且心地善良，他故意沒有告訴這群客人天山有多危險，只是說天山不好，沒什麼可看，希望這群人盡早離開。

老頭子人品不錯，宗信也稍感欣慰。他喜歡看見好人，但更喜歡看見壞人，因為看見好人之後，心情舒服，看見壞人之後，身體舒服，因為可以虐他一次。

宗信道：「沒事，反正現在與大部隊走散了，就當是旅遊散心。而且早就聽說過天山的傳說，這裡一定很美。不知道山頂長什麼樣，我一定要爬上天山山頂，再回看天下一覽無遺。」

艾伯不拉瞪了景瓊一眼，臉上儘是埋怨。很明顯他是回鶻人，難道他不知道天山上有多危險嗎？別說天山之上，單是這片草原就已經很危險了，這裡是黑汗族的領地。

只是黑汗族很少來到草原上，他們不喜歡自己放牧，更喜歡狩獵的快樂。其實這裡的蔬菜和水果還挺多，他們反倒不喜歡吃這些東西，就喜歡吃肉。也正因如此，所以黑汗族對奶茶的需求量更大，需要更多的錢購買茶磚，他們打劫的次數也是非常頻繁。

這個回鶻人分明知道這些事情，他竟然把中原人帶往天山，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他希望這些人被殺嗎？還是說他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仔細一看，這幾個女人長的是真漂亮，這個人該不會是希望這群男人死了，他好獨霸這些女人吧……真是一個壞蛋。

艾伯不拉道：「天山真沒什麼好看的，而且這裡危機重重。雖然草原很多，但草原裡面全是沼澤，我牧民放牧的時候都要非常小心。而且附近猛獸凶悍，食物稀少，常有猛獸偷吃家畜甚至還吃人的事情。」

宗信往外面看了看，隨後尷尬道：「我們不怕猛獸。」

「也是……」艾伯不拉原本想用猛獸嚇唬這群人，希望他們早點離開，但仔細一想，他們養的猛獸要比山天的猛獸厲害多了，當然沒有必要害怕這些猛獸。更何況剛才他說的也都是瞎話，這裡的猛獸並不那麼厲害，連羊都殺不了。

宗信道：「老人家，我們知道這裡黑汗族的領地，我們不怕黑汗族，就是要上天山。對了，黑汗族居住在什麼地方能為我們指明方向嗎？以免他們滿山亂找，我直接去找他們就行了。」

艾伯不拉深深的歎了一口氣，好良言難勸該死的鬼，大慈悲不渡自絕的人。他們既然要找死，自己也沒有辦法了。

「黑汗族居住在東面的西黑溝裡，靠近水源狩獵方便。西黑溝山高，雪冠終年，冰川厚實，森林茂盛，覆蓋嚴密，連地皮也為穿地柏所覆蓋，更有無處不在的奇花異草。西黑溝溪水長流，奔騰喧嘯，溪水攀山下跌。有冰、有雪、有水，空氣涼爽潮濕，見雲就雨。嚴冬飛雪，山谷裡松色不調。」艾伯不拉道：「要去西黑溝倒是不難，難的是一路上的黑汗族人。黑汗族人領地意識強，好勇鬥狠，以力量為尊。而且為了族人生活必需品，時常打劫過往商戶，甚至還有平民百姓。倒不至於姦淫虜掠，但也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說的如此詳細，難道你去過西黑溝？」

艾伯不拉搖頭道：「沒去過，只是聽收租的黑汗族人這樣告訴我。他們倒是邀請我去，但我還沒有這個膽子。黑汗族人其實要講一些道理，但他們只講自己的道理，至於他們的道理我就不知道了，反正這麼多年，他們說多少錢就多少錢，只要給了錢，他們從來沒有為難過我，甚至有的時候還給我帶一些他們的獵物讓我嘗嘗。」

宗信點頭道：「這麼說，他們是一群很有道義的壞人對吧。他們有自己的生活習俗和自己的一套理論，認為他們是壞人只是因為讀不懂他們的道理而已。」

「差不多就是這樣，不過他們的道理只會向著自己，不會向著外人。所以你們就算去了西黑溝也是死路一條。他們的領地意識很強，踏入他們的領地對於黑汗族人是無比的冒犯。」

宗信道：「怎麼可能，他們不是還邀請你去西黑溝了嗎？這群人還是挺講道理的嘛，多謝老漢的奶茶，在下告辭了。」

「且慢，你們真的要去？」

「那還有假？」

艾伯不拉沉了一口氣道：「那你把這個東西掛在脖子上，只有帶了這個東西，他們才會與你講道理，否則的話連講道理的機會都沒有。」

艾伯不拉從一邊的掛飾上拿出一個像是爪子的東西，隨後道：「這是雪豹的爪子，有這個東西黑汗族人就會與你講些道理，就算道理講不過，他們頂多是拿走你們身上的財物，不會傷害你們的。當然，這是在你們不反抗的情況之下，否則他們還是會大開殺戒。」

「多謝老伯。」宗信從身上拿出一小錠金子，雖然不大，但價值不菲。對於一個這樣的遊牧人家來說，這一小塊金子足夠他們富裕的生活兩三年的時間了。

雖然這是禮儀，客人要給主人一些奶茶錢，但這給的也太多了。別說是金子，就算給銀子也太多了，就應該給幾個銅錢就足夠。自家產的羊奶，加上一些破茶葉末子能值幾個錢？

「多了，多了多了。」艾伯不拉感覺這些錢太多了，自己受之有愧。

宗信客氣道：「我們是中原人，中原富裕我身上這塊是最小的了，實在沒有零錢。如果不行的話，那就換一個……」

宗信又掏出一塊更大的金子出來，嚇的艾伯不拉差點一屁股坐地上。中原富裕自己早就知道，但想不到竟然富到這種程度，出門都不帶銀子了……全帶金子。更大的當然不敢要，就拿這個小的行了。

不止是艾伯不拉吃驚，就連景瓊也非常吃驚。這群中原人確實有錢，果然絲綢之路是發財之路，他們這麼有錢了還要冒險走絲綢之路。不過這確實是好事啊，中原的瓷器、絲綢、香料這些東西在西域價值極高，而且無法自產，他們走這一趟能賺多少錢，誰也說不清楚。

離開艾伯不拉的哈那之後，一行人騎上坐騎，宗信還特意叮囑小白跑慢一點，以免他又吐了，剛喝的奶茶吐出來太浪費。

往天山東面走去，天山是一個山脈，並不是一座山，這個山脈延綿幾千里，無數座山屹立在此，但其實突出的大山也數不勝數。西黑溝便在兩座大山的山溝之處，不過宗信一行人知道向東，但不知道確切位置。

宗信忽然道：「這個天山山脈還真是雄偉壯觀，這裡的草原可說一望無際，為什麼不將伊州搬到這個地方來？這裡物資豐富，遠比伊州那種鳥不拉屎的地方好多了。你們在伊州連菜都種不出來，這裡想種什麼就種什麼。而且我計劃了一下，天山不比伊州小。」

「在山裡不方便，更何況天山這裡氣候其實並不好。適合居住的地方也不多，更何況到處都是草原，這裡沒有辦法蓋房子。總不能讓大家都住在哈那裡面吧。這裡只有遊牧民族適宜居住。」

宗信想了一下，草原上其實不方便，附近到處都是山，地勢不平要在這裡蓋一座城遠比在伊州生活困難的多了，這裡的地基原本就不適應蓋房子，更別說是城牆了。況且回鶻族也習慣沙漠裡的生活，讓他們去滿是草地的地方反而不適應。

沙漠有沙漠的好處，伊州海拔較低，雖然常年烈日當空，但紫外線還沒有天山那麼強烈，所以伊州的人遠比黑汗氏族要白淨的多。黑汗氏族居住在日照並不強烈的山林之間卻一身黝黑。

「那倒是沒有辦法，這裡確實不適合蓋房子，地基不穩，而且又是高原地帶，蓋房子很容易就倒了，你們選擇炎熱的平地反而是最正確的。」宗信佩服道：「其實很多先人的智慧比現在的人更厲害，有的事情說不清道理，但這樣做一定沒錯，很奇怪吧。」

「相公……我聽到一些風吹草動。」此時獨孤星月的功力最高，他也感覺到宗信沒有發現附近的情況，但獨孤星月是明顯聽到了有人的聲音，就在旁邊的草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