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 好人壞人

段思聰道：「族王，這些鹽是我們自己掏錢向蜀川購買，也是派了很多大理護衛親自護送，你把所有人全部殺光，現在還找我們要錢。大理段氏對你們苗人可是一忍再忍，當初你也答應過絕不打劫大理官兵護衛的商人，出爾反爾算什麼英雄好漢？」

苗王笑道：「我不是什麼英雄好漢，難道你看不出來我是一個女人嗎？我就是出爾反爾怎麼了？這麼多鹽，不但可以吃，還可以賣，我憑什麼白給？要麼拿錢來買，要麼給我滾蛋。」

「族王，你們領地之內原本有幾處鹽井，我們知道如何提煉精鹽，你們可以賣鹽為生，大理段氏可以向你們購買井鹽，這樣對大家都有好處不是嗎？」段思聰道：「不如藉著這個機會，讓兩族人民協作，共同煉製井鹽。」

「我們苗人與你們漢人不同，只取所需，絕不多求。」苗王道：「我們確實有井鹽，也並非不會提煉，只是在需要的時候才煉鹽，不會像你們漢人那樣，無窮無盡的向這片大地索取，這樣只會引來大地的報復。我們苗人之所以討厭漢人就是這個原因，你竟然還讓我們跟你們學？」

「族王，要知道不是你們苗人才需要吃鹽，我們漢人也需要吃鹽。你們佔著鹽井不煉，反而來搶我們的鹽，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我才想問你們漢人什麼意思？」苗王怒道：「別以為我沒看過你們漢人的煉鹽廠，為了燒火煉鹽，周圍幾座山的樹全部被砍得乾乾淨淨，你們還在不停的砍，你知道一片山要長出這麼多的樹需要多少年的時間嗎？我們苗人很多時候都是直接喝滷水當鹽，只有在醃製火腿的時候才會燒火煮鹽，你們漢人逆天而行，總有一天會有報應。」

這話說的段思聰真不知道如何反駁，苗王沒有說錯，為了煉製足夠大理人吃的鹽，確實砍了很多的樹。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天下哪裡制鹽都是這樣，因為人口太多，所以必須要砍樹燒火，煮水煉鹽。

倒是聽說天下出了一個宗信大師，這位大師可以不用燒火就能從海水裡提煉精鹽，但雙方距離遙遠，一路運費高昂還不如就在蜀川買鹽比較便宜。大理因為只有三處井鹽，想要滿足整個大理國所有人的需要，只有盡全力砍樹燒火，煮水煉鹽，但就算這樣依然不夠……

大理段氏尊崇佛教，深明其理，苗王並沒有說錯。但總不能因為愛惜幾棵樹，而讓大理人不吃鹽吧，三天不吃鹽就會全身無力。雖然主要原因是人口太多，但絕不可能為了省鹽而去殺人，故意讓人口變少。

「意料之中……」段思聰道：「苗王，不如你開個價吧。」

「嗯～～共有二十四車，每車三千斤鹽，共七萬二千斤，每斤鹽算你五十文錢，再便宜你一百兩，就給三千五百兩銀子吧。」

段思聰真是氣得咬牙切齒，從蜀川800文一升井鹽，一升鹽大概4斤重。這些鹽總共花了一萬四千兩白銀買來的。苗人路途打劫，不但殺光所有護送的官兵，甚至還想把這些鹽賣回大理，竟然還開出三千五百兩的高價。

相比這些鹽本事的價值，三千五百兩確實便宜，但這些鹽分明已經給足了錢，又被人敲一筆真是心疼。

「太貴～！」段思聰咬牙道：「我只能給你兩千兩白銀。」

「也行，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段思聰揮了揮手，身後幾個人抬出兩個箱子，箱子裡裝著滿滿的白銀。苗王點了點頭，立刻有壯漢上前把兩箱白銀抬走。

「段王爺，你有帶足夠的人手嗎？如果人手不夠的話，本王命人把這些鹽送到大理城外也行。你就留下來吃頓便飯吧。我族火腿那可是天下一絕。」苗王又賺一筆，心裡非常高興。

段思聰原本就沒帶多少人手，帶多了怕苗人產生敵意，況且段思聰明雖然肯定苗王不敢殺自己，但卻不敢保證他會不會把鹽拿出來。所以人帶多了也沒用，就只帶了女兒和幾個隨從。

段思聰拱手道：「那就多謝苗王的款待了。」

大理段氏出錢向西蜀買鹽原本就是賠錢的買賣，如今還要多賠兩千兩白銀進去，段思聰真是滿心鬱悶，但卻無可奈何。苗人的脾氣太倔了，而且認準一個死理之後很難改變，跟他們講道理根本講不通。

如今大理段氏採用的策略就是慢慢安撫，以德報怨時間久了這些苗人自然會知道漢人也並非全都是壞蛋。互相尊重，互相理解，共同發展才是唯一可行之道。如果苗人繼續這樣下去，他們遲早會死在自己的手裡，逆水行舟不進則退，苗人總有一天會明白這個道理。

段思聰帶著女兒段索念去到客房休息，苗王在自己簡陋的王座之上看著這個段思聰，心裡不是滋味。在苗王的眼裡，段思聰從來都不是一個有脾氣的人，每次苗人進一步，他就退一步，苗人越來越過分，段思聰也越來越能忍，像這種人竟然是大理段氏的王爺……

「大理段氏總有一天會亡在這種沒有脾氣的男人手裡。吉安桑林你看見了嗎？這就是男人，沒用的男人。我搶了他的東西，他竟然還用錢把這些東西買回來。大理段氏兵強馬壯，竟然不敢派兵圍剿我們苗人，這說明我們苗人還是很強大的。」

身邊的女兒立刻點頭，母親說的很有道理，男人個個都是沒用的東西。被欺負成了這樣，這個叫段思聰的人竟然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這種男人要他何用？還不去扔到泔水桶裡去。如果他不是王爺的話，恐怕連吃飯都有困難。

…………………………

宗信忽然睜開眼睛，隨後道：「你們都沒事吧。」

所有人都圍在宗信身邊，也不管他身上的異味，只是看著他心疼。妖妖連眼睛都哭紅了，從來沒見過宗信這麼痛苦，竟然昏倒了兩次，金蠶蠱毒果然厲害。

「別哭啊，告訴我你們有沒有事？如果他們敢碰你，我就去把他們全部殺光。」

「沒事，我們都沒事。」獨孤星月道：「只是你……身中六隻金蠶蠱毒，哪怕一隻金蠶蠱就能讓你痛不欲生，更何況六隻這麼多。」獨孤星月真後悔讓宗信走這一趟，好不容易有了安穩的日子，宗信就是待不住。如今體內被種下六隻金蠶蠱毒，往後就只能聽苗王的話，再也沒有什麼自由了。

宗信道：「我是故意的……別以為我怕了那些苗人，只是我的真氣沒有運轉起來，否則立刻出去把他們滅了。妖妖，你是用毒的人，我們到底中了什麼毒，丹田之中空空如也，沒有內力的支持真氣根本無法運轉。」

「我真的不知道，吃東西之前我已經仔細的檢查過了，我們吃的幾個菜裡面都沒有毒。真該死，如果我試出那些飯菜裡面有毒的話，相公就不會受這麼多苦了。」妖妖也很委屈，她是用毒的人竟然被人下毒之後毫無感覺，這是業務上的失誤，這個失誤直接導致大家被俘，而且宗信還被苗王種下六隻金蠶蠱，這個失誤簡直不能原諒。

宗信道：「我曾經聽說過，幾個完全無毒的東西如果同時吃下就變成了有毒的東西了。所以這與你無關，像這種配方應該很多，防不勝防。妖妖，你知道他們是用什麼東西困住我的內力嗎？沒有內力的支持真氣無法運轉，我現在必須要讓真氣運轉起來。」

「不知道，能讓人內力暫時消失的毒藥有很多。」

「猜一猜。」宗信沒有別的指望，在場只有妖妖對毒物最瞭解，所以只有讓妖妖去猜。

妖妖搖頭道：「這有什麼用？就算知道是什麼毒物，我們也沒有解藥。」

「我讓你猜。結合我們現在的情況，最有可能中什麼毒，這種毒有什麼效果，快猜。」

「我們異常疲倦，但身體還有力氣，只是內力全失，我猜是忘憂草。」妖妖道：「忘憂草就是這種效果，只是讓人昏昏欲睡，而且不知不覺內力消失，藥效會持續三兩天，藥效一過內力就會慢慢恢復。但忘憂草形狀奇怪，還帶有很刺鼻的氣味，所以一般不會誤食。應該是先用幾種無毒的藥物融合在一起讓我們昏迷，然後再灌下忘憂草，讓我們功力盡失。」

宗信點頭道：「忘憂草的毒性會讓人強行運功的時候毒性加大嗎？如果強行運功會不會有危險？」

「我們現在內力盡失，怎麼可能強行運功？」妖妖道：「不過中毒尚淺的話，可以用高深的內力將毒性逼出體外，可以強行運功。」

「我想知道的就是這個。」宗信道：「苗王一定沒有算出我宗信練的『九印易脈法』根本不需要內力就可以讓真氣恢復運行，不過……我必須要結印才行。雙手雖然在一起但背在身後結印也沒用，必須要想個辦法。」

宗信一行人都是如此，全身被五花大綁，雙手綁在一起背在身後，可以勉強移動。但這個繩子是越動越緊，而且比一般的繩子更細，稍稍用力就會往肉裡鑽，強行掙脫或許會割傷肌肉和皮膚。

宗信躺在地上忍著巨痛硬是把雙腳往上彎曲，背在身後的雙手繞過雙腳來到身體前方。難的不是這個動作，而是宗信身上的繩子不停縮緊，已經割傷皮膚，全身都浸出血印。

三個姑娘看著心疼，但又不能阻止，只能強忍著眼淚，強迫自己不哭出聲。宗信也是如此，繩子割破皮膚已經入肉，鮮血早就已經把衣服染紅，硬是咬破了自己的嘴唇才沒叫出聲，因為他怕外面的人聽見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