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柴榮陛下

柴榮道：「大師剛才說在下活不過40歲，卻說兩位義弟想說過十歲都難。既然是難，那就是還有可能。大師能解嗎？」

宗信摸了摸自己的光頭鬱悶道：「為難貧僧啊……洩露天機原本不該，更何況是逆天行事？而且入了佛門，恐怕日後要守清規戒律，不能成家，不能喝酒吃肉，你們願意嗎？」

兩個小孩互相看了一眼，立刻點頭：「願意。」

小孩子不明白成家是什麼意思，但他們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先想辦法活下去才是關鍵。雖然不能吃肉有些難過，但如果死掉的話，連白飯也沒得吃。

宗信回頭看了看郭威，隨後輕笑道：「郭大人，我倆初次見面，你就不怕貧僧把你的寶貝兒子教成天下第一惡棍嗎？」

「能拜入大師門下是兩位犬子的榮幸。」郭威非常客氣，畢竟這關係到兩個孩子的性命，還有前程。

宗信身轉身著兩個孩子，雙手合實道：「阿彌陀佛～既然如此，貧僧只有盡力而為。不過貧僧只能救一個，看你們誰的身上有佛緣。」

郭威和柴榮閉嘴不言，因為『遲來道人』說了，兩個孩子必須要拜入名師門下才有活路。宗信大師是得道高僧，這一點就連步向陽也比不了，如果能拜入他的門下就太好了。

不過佛家講究一個緣字，這時候只有兩個孩子自己參悟，外人不能提點。雖然郭威和柴榮也不知道，佛緣到底是什麼東西。兩人都是武將，柴榮雖然聰明，但從不信佛。

兩上孩子哪知道什麼叫佛緣？腦袋瓜不停的旋轉，根本想不出來。

忽然，其中一個小孩拿出匕首，隨後往上一揮，三下五除二將自己腦袋上的頭髮剃得乾乾淨淨。

「師父，我有佛緣了吧。」

「哈～小子真夠狠的。」宗信道：「你叫什麼名字？」

「郭信。」

宗信深吸一口氣道：「倒是與貧僧有緣，都有一個信字。貧僧要你去做一件事，你做到了貧僧就收你為徒。」

宗信拿起地上的一個空酒罈，對準壇底用力一戳，食指平整入壇，隨後將酒罈放在桌上。這是宗信剛才喝空的小酒罈，小孩子也拿得起。而且看這小子剛才揮刀的動作，一定是自幼練武。

「把這罈子裝滿水，少一滴也不行。」

「怎麼可能？」郭威鬱悶道：「大師，你耍我孩子是不是？頭都剃了，你竟然故意刁難。別說一個7歲的孩子了，老夫也做不到。」

宗信鬱悶道：「所以貧僧不打算收你為徒……」

郭侗在旁邊一臉慪氣，竟然被小弟搶先一步，原本自己也想到把頭髮剃光。不過……這水壇要怎麼裝滿？小弟的頭髮也白剃了。

這話不止是郭威爺四人聽見，幾乎整個酒樓所有人都聽見了。有一點可以肯定，這是得道高僧，所以一定有辦法裝滿，但沒有一個人知道該怎麼做。

宗信忽然笑道：「不急不急，日落之前想出來就行。貧僧準備去碼頭看看，柴榮公子可否隨行？」

「請吧。」柴榮立刻點頭，這樣最好。留下義父守著兩位弟弟，自己陪著這位高僧以免他中途跑了。順便問一問自己的短命相是怎麼回事。

郭威拿著破壇帶著兩個孩子去打水，想辦法把這罈子裝滿。

離開酒樓之後，柴榮一臉鬱悶道：「大師，為何要耍我們父子四人？那個酒罈底部有洞，裝水就漏，除非堵上。但堵上之後，就少了堵物那一滴。」

宗信忽然轉身深施一禮，就連趙匡胤也不知道宗信葫蘆裡賣的是什麼酒……

「陛下，貧僧剛才說你是短命相不假，但你同樣是至尊命，你能當皇帝。」宗信道：「你命中有天子之份，卻無天下之福，所以命短。不過你的福報遠比孟知吉、劉知遠深厚得多，不會在一年之內壽命消盡。」

這話說的，柴榮和趙匡胤嚇得滿身冷汗。這個柴榮竟然能當皇帝？就算郭威當了皇帝，他也會把王位傳給兩個孩子……

忽然兩人靈機一動，如果說郭威當了皇帝，而且後繼無人，他的皇位自然會傳給柴榮。難道郭信和郭侗兩個小孩必死無疑嗎？

趙匡胤認識宗信這麼久，一直不知道他竟然能看相，彷彿還能預知禍福……這個小和尚到底有多少事瞞著自己？

「莫非兩位義弟必死無疑？在下願意用皇位換兩位義弟長命百歲。」柴榮立刻想通了，如果說郭威沒有子嗣，那麼他當了皇帝之後，只有把皇位傳給自己。

宗信道：「難啊～貧僧也想盡力而為，只看郭信有沒有這個造化。」

柴榮原本並不喜歡這個和尚，但剛才那兩句話讓柴榮忽然對他產生了崇拜，甚至親近。這人竟然說自己能當皇帝，感覺這話很有道理。

趙匡胤在宗信背後不說話，腦袋一直在想，這和尚要鬧哪樣？來長安只是暫住，還要趕往開封殺李守貞，他怎麼……

趙匡胤忽然想通了，原來宗信是在打這個主意。郭威是天下兵馬大元帥，武功卓越，如果由他動手，李守貞必死無疑。但二人同朝為官，隱帝劉承祐左右牽制，所以這兩人打不起來，除非有一方造反。

如果說宗信是故意告訴柴榮他能當皇帝，這樣柴榮就會有造反之心。郭威性格剛正不阿，但頭腦簡單，直接勸他不起作用，倒不如讓柴榮從旁引導。

趙匡胤真想罵宗信一句，他為了娶老婆什麼事都幹得出來啊～竟然出這樣的損招。只要郭威和李守貞打起來，李守貞是必死無疑，因為他的武功比起郭威差遠了。

三人轉身便來到一處碼頭，水路通暢，遠比陸路快捷所以八水長安城是交通要道，兵家必爭之地。但是有武林盟主步向陽坐鎮，誰也不敢來搗亂，長安甚至比開封更繁華。

河面小舟客船不計其數，甚至還有大型官船和貨船。碼頭上剛好有人在搬運貨物，不過這些人看起來有些奇怪，身高體壯，但破衣爛衫，手腳都帶著鐐，一頭亂髮。

宗信指著這些人問道：「他們……是犯人嗎？」

「回稟大師，這些人都是契丹的俘虜。應是走水路而來，下船之後順便讓他們搬些貨物。等貨物搬完，他們也會跟著離開，因為這些人也是貨物，會以低價賣作奴隸。」柴榮立刻解釋，無論語氣還是態度都不一樣了。

趙匡胤點頭道：「柴兄說言不假，我們趙閥就喜歡這種便宜的契丹奴隸，讓他們去挖礦，每天只給吃喝就行不用工錢。契丹人的身體縱然強壯，不過去往礦脈就沒有能活著出來的。」

「混蛋，都是混蛋。人命怎麼能做買賣？縱然契丹人也不行，天下本是一家，如果契丹也這樣對待漢人俘虜，你們心裡好過嗎？還請陛下先行回去，貧僧要好好罵一罵這群無恥之人。」宗信忽然非常激動，因為這些契丹奴隸確實可憐，看樣子很久沒有吃飽，竟然每個人都抗著三個大麻袋，艱難的往前走著。

宗信忽然大叫道：「停下來，所有人都停下來。」

忽然有人喊話，所有人下意識的抬頭看著這個年輕的和尚，一身乾淨的僧袍外面還有一件漂亮的袈裟，看著倒是搶眼。

「誰讓你們停的？和尚，你算個什麼東西，憑什麼叫停？」說話的是一個20多歲的家丁模樣，手裡拿著一條鞭子，看表情非常生氣。

宗信上前兩步直接伸手……

『啪～』一個大耳光打得這兵飛了出去，緊接著宗信掄起拳頭如暴雨一般落在他的身上。趙匡胤怎麼會放過這次的機會？立刻上前跟著一起打，吃飽了就喜歡消化一下。

當宗信和趙匡胤停下來的時候，這名兵丁已經昏死過去，身體還不停的抽搐。身邊很多自己人，但他們都不敢輕易動手，這和尚打架很專業……

「流一身汗舒服多了，這裡誰主事？」宗信忽然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