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獨孤殘鳳

趙匡胤輕車熟路，此前來過一次cd，其它地方記憶並不深刻，但這種地方卻是記憶猶新，直接把宗信帶到了最繁華的一條街道。

兩人左瞧右看，這邊姑娘不錯，那邊姑娘也好。

忽然飄來一陣悠揚的琴聲，兩人同時轉頭看去，就在二樓有一處天台，天台上立了一個絲帳，琴聲便從帳中傳來。

這個天台上不止是絲帳，還有一桌酒席，孟昶一邊品酒一邊聽琴，身邊還是跟著那位內官。今天有所不同，孟昶竟然帶著兵丁把守門口，其它人不得入內。

「宗信大師真是巧啊，我家主人請你上樓喝一杯。」胖子大叫一聲，聲音渾厚有力，並非閹人。

「我不是蜀國人，所以不想向他下跪……」趙匡胤遺憾道：「可惜裡面那個姑娘，一定非常漂亮。」

宗信點頭道：「你怕什麼？他有意隱藏身份可以不跪，更何況皇帝請你喝酒，你敢不去？」

「也是……上去看看吧。」

話音落地，兩人一個翻身直接跳上二樓。距離不高，即便身上有傷也能輕鬆上去。

「阿彌陀佛，貧僧拜見陛下。」宗信上前深施佛禮。趙匡胤不敢怠慢，立刻抱拳施禮但卻不跪。

「看坐。」

孟昶身後有好幾個下人，立刻搬來凳子讓宗信與趙匡胤坐下，又上了兩副碗碟。

「宗信大師……」孟昶剛剛開口已經說不下去了，宗信和趙匡胤像兩隻餓鬼似的吃了起來，甚至有的時候感覺拿筷子都麻煩，直接下手抓。

足吃一頓，宗信和趙匡胤兩人撐得站不起來。孟昶臉上非常難看，自己是皇帝，四川境內有生殺大權，這兩人根本沒把自己當皇帝看，這種人早就應該拖出去殺了。

不過孟昶還是忍了下來。

自從那一日見識到宗信的才華之後，孟昶立刻讓手下調查。想不到耶律洪先一步將宗信綁走，而且隨行還有另一個年輕人。

宗信的才華自然難得，這個年輕人也不簡單，竟然是趙閥的人。

至於昨天那場爭鬥也傳入孟昶的耳裡，想不到兩人竟然如此強悍，功力遠不如耶律洪竟然能打到兩敗俱傷。雖然最後有一位道姑解圍，但二人的能耐確實值得佩服。

「嘻嘻～」

從絲帳之中傳來銀鈴一般的笑聲，在場所有人都向絲帳望去，隱約可以看見裡面坐著一個女人。絲帳厚實，無法看到女子長相。

孟昶深吸一口氣道：「宗信大師，這一曲如何？」

「聽不懂……」宗信道：「要是能給貧僧敬幾杯酒倒也不錯，彈琴就算了吧。」

孟昶笑道：「此事恐怕不行……這女子姓徐，人稱花蕊夫人，每日一曲，賣藝不賣身。花蕊夫人心高氣傲，就連朕也見不到她的面。」

「陛下這話說的不對。」花蕊夫人笑道：「小女子出了一題，誰要能解出此題，小女子願委身下嫁。只可惜整個蜀川無有才子，只怕是要孤獨終老了。」

「什麼題說來聽聽。」宗信也想知道這個難住整個蜀川才子的題。

花蕊夫人道：「十七頭牛三兄弟分。大哥拿二分之一，二哥拿三分之一，小弟拿九分之一，如何能將這十七頭牛分得清楚。」

趙匡胤和陣昶立刻伸出手指數，怎麼可能數得清楚？孟昶自以為才華不錯，但是拿這道題完全沒有辦法。

宗信忽然笑道：「能解，但是和尚不能成家。若貧僧解了這一題，花蕊夫人離帳各敬我們一杯酒如何？」

「行～」

宗信道：「十七頭牛，貧僧借你一頭。十八頭就好分了，大哥拿九頭，二哥拿六頭，小弟拿兩頭。」

趙匡胤算了一下，九加六加二，十七頭。

「還有一頭呢？」

宗信笑道：「貧僧借的，現在還了，剛好十七頭。」

「大師高才……」花蕊夫人佩服道：「小女子這就替大師斟酒。」

花蕊夫人伸手撩開絲帳，整個三人全都傻了，世上竟有如此美貌女子，所謂傾城不過如此。身著大紅錦繡雍容華貴，淡淡輕妝，唇脂粉紅，眼神之中略帶羞澀，嘴角似笑非笑。

花蕊夫人出眾的不止是容貌，更是氣質。花蕊夫人有一股書香氣，絕非煙花女子能相提並論。看容貌應該是18、9歲，比宗信和趙匡胤年長那麼兩三歲。

來到宗信身邊，花蕊夫人拿起酒壺滿滿斟了一杯。

「大師請酒。」

「其實我可以成家……」宗信後悔了，真的後悔了。剛才在絲帳裡沒有看見花蕊夫人的容貌和氣質，萬一出來一個醜八怪怎麼辦？所以留了一手，但是看見花蕊夫人的相貌之後，真的後悔了。

花蕊夫人輕笑道：「得道高僧可不能食言，大師請酒。」

宗信拿起酒杯一飲而盡，心裡給自己抽嘴巴，下山是為了什麼？這麼好的機會啊～原本可以得手，竟然自己棄權。

花蕊夫人又給孟昶和趙匡胤各斟一杯酒，有美人下酒，味道自然不同。這兩人幾乎沒嘗到酒味，因為口水流得太多。

花蕊夫人回到帳中，隨後輕聲道：「大師若有憐奴之意，還俗之後拿出千兩白銀。五百兩替奴家贖身，五百兩買房置地，奴家願意下嫁。」

宗信抬頭看著趙匡胤……

「我沒錢。」

宗信又轉頭看著孟昶，他可是一國之君，千兩白銀，九牛一毛。

孟昶道：「大師若是在朝為官，別說區區一千兩，哪怕是一萬兩朕也拿得出來。」

「誒～～」宗信愣了一下：「姓趙的，有辦法嗎？」

「打劫啊～你我二人武功不錯，綁一個富家少爺收取贖金，拿錢撕票。你來贖人，剩下的給我。」趙匡胤這些年什麼偷雞摸狗的事都做過，但還沒有綁過票。

「綁誰呢？」宗信忽然轉頭盯著孟昶……

孟昶身後的內官立刻上前一步，檔在二人之間，準備隨時出手。

「別嚇我……貧僧不敢……」

忽然，三個人同時轉向一邊，因為他們都感覺到了濃濃的殺氣。內官立刻護住孟昶緊退兩步，宗信就在內官身邊，立刻跟上。這個內官武功很高，有他檔盾，暫時無礙。

趙匡胤則是立刻上前檔在花蕊夫人前，不知道來者為誰，但花蕊夫人不會武功，若有危險先救女人，小和尚死了活該。

還沒等反應過來，感覺一股凌厲的劍氣，緊接著酒桌四碎，兩名女子砍碎地板衝了出來。

「獨孤鳳？」

「高庭我們又見面了……」

獨孤鳳狠狠的盯著高庭和他身邊的孟昶，眼神中無盡仇火。獨孤鳳年齡大概40左右，膝蓋之下沒有雙腳，以劍代足，簡直匪夷所思。

獨孤鳳身邊還跟了一個小姑娘，這姑娘相貌絕不在花蕊夫人之下，只是年紀稍小，含苞待放。

孟昶嚇得滿臉發白，當今天下他最怕的人就是獨孤鳳。孟知祥死前再三叮囑，獨孤閥一定會上門尋仇，所以無論去哪身邊一定要帶上高手，而且要是絕頂高手，因為獨孤閥的人都是絕頂高手……

這也是孟知祥年輕時候的風流債，他知道獨孤鳳一定會來尋仇。獨孤鳳的腿因他而殘，但孟知祥貪圖富貴，始終亂終棄娶李克用侄女為妻，才有一朝人王地主。但孟知祥命中並無帝王之份，逆天而行，半年時間陽壽耗盡。

獨孤鳳與孟知祥那點破事整個江湖無人不知，畢竟空獨孤閥的大小姐，竟然被男人騙走，最後丟了雙腿，孟知祥又娶了別人。當獨孤閥的人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孟知祥已經來到cd，當地勢力極大，最後還登基坐殿。

孟知祥一死，獨孤閥的人更不會上門尋仇。但只要有人在獨孤閥的人面前提起此事，雙方立刻動手。

「鳳姑娘，先皇駕崩十載，你又何苦執著？」

「父債子償天經地義。」獨孤鳳咬牙道：「孟家子孫都欠我兩條腿，若肯老老實實還給我，倒也不必斷子絕孫。」

「鳳姑娘，蜀國國富民強，你若有任何要求儘管提出，老夫絕不還價。」高庭不希望與這位舊人拚死一戰，如果能用錢或者其它東西解決這個問題，那就再好不過。

「我就要他兩條腿，是你自己動手還是讓老婆子代勞？」獨孤鳳這麼多年的仇恨豈能用錢解決？

高庭回頭看上孟昶一眼，示意讓他拖延時間，隨後又看向宗信。

「宗信大師，待會將有一場惡鬥，你帶著陛下先逃，老夫答應給你千兩白銀。」高庭沒有必勝的把握，只有拖住獨孤鳳，只要陛下回到皇宮便能保住性命。

孟昶道：「老太婆，我與你無怨無仇。父皇已死，你不如自行了斷，到陰間找他尋仇。」

話音剛剛落地，獨孤鳳氣得雙眼冒火提劍便上。身法之快，高庭都嚇了一跳，立刻拔出護身寶劍檔在孟昶身前。

宗信立刻衝向遠處的趙匡胤，抱起花蕊夫人直接跳下三樓。

「這個大師太沒義氣了。」孟昶恨得牙癢，原本以為他會帶著自己逃走，萬沒想到竟然為了一個女人不管自家主君。那個趙閥的人為什麼不帶上自己？

獨孤鳳以劍代足，身法非常詭異，融合了獨孤家的劍法，毫無破綻。高庭功力雖強，但自知不敵，而且還要保護身後完全不會武功的孟昶，才三兩個回合就已落下風。

孟昶帶了新兵護衛，但這些人武功都弱，獨孤鳳帶來的小姑娘三兩劍就殺得他們片甲不留。

『百劍無蹤』硬拚『百劍無蹤』

劍走靈巧，刀重剛猛。高庭一劍刺出，彷彿百劍同出，滿天劍影。

獨孤鳳的劍法與高庭同出一脈，功力也相差不大，一劍刺出也只有幾千個殘影……不到十個回合，高庭已經全身是傷。

年輕時孟知祥和高庭都不會武功，他們的武功都是獨孤鳳親傳。自從斷腿之後，獨孤鳳功力大減，劍法完全使不出來。

只是想不到獨孤鳳竟然以劍代足，而且劍法精進何止一籌，遠勝那些所謂的一流高手。最讓人害怕的就是獨孤鳳沒有雙腳，但他的速度竟然比一般人快得多，身法極其詭異以劍代足比原本的雙腳更靈活。

如果不用顧及身後的孟昶，高庭也沒有自信能逃得掉，現在不但要顧及孟昶還要死守，只有死路一條。

一輪之後，獨孤鳳忽然停了下來，高庭已經身中數十劍，全身是血。因為身體微胖，箅量很大。

獨孤鳳歎了一口氣道：「高庭滾開，我不想殺你。」

「鳳姑娘，我……不能滾。」

「那就代我向孟知祥說一聲，等我死後陰間會面，到那時候再將他千刀萬剮。」獨孤鳳提劍便上。

「阿彌陀佛……嚇死小和尚了。」宗信雙手合實，忽然出現在高庭面前，獨孤鳳的劍差一點就刺進他的胸口。

看似無比凶險，但其實非常安全。獨孤鳳並無殺人之心，出劍完全沒有殺氣，只是洩憤。宗信也看出來了，獨孤鳳只是執著，但她本心卻非常善良，打了這麼久，除了高庭和護衛之外，沒有任何外人受傷。

「不想死的給我滾，此事與你無關。」

宗信忽然轉身點中高庭幾處大穴，隨後又點住孟昶的穴道，兩人立刻倒地無力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