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問心 - BL仙道第一小白臉 - 耽美同人 - 免費小說 - 冰楓論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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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問心

BL仙道第一小白臉 by 一十四洲

2020-3-10 18:46

  
  他說,世人又何罪之有。
  
  林疏想,這可能就是凌鳳簫和大巫的區別?
  
  正想著,這人抱住他,把下巴擱在他肩上,問:「我若是同意大巫呢?你還要不要我了?」
  
  林疏想了想。
  
  我和你媽掉進河裡,你救誰?
  
  原來,即使沒有女朋友,而換成男朋友,他也沒能逃過這個終極問題。
  
  凌鳳簫:「嗯?」
  
  林疏說:「要吧。」
  
  「嗯……」凌鳳簫道:「我做什麼你都要?」
  
  林疏:「……嗯。」
  
  凌鳳簫就親親他。
  
  林疏面無表情地接受了這個親親。
  
  凌鳳簫問道:「因為我長得好看麼?」
  
  繼而自我否定:「你修了無情道,恐怕分不清美醜。」
  
  林疏認真思考:「你還是美的。」
  
  凌鳳簫:「你道心不堅定。」
  
  林疏反駁:「頗為堅定。」
  
  凌鳳簫:「那你的五感也沒有遲鈍?」
  
  林疏:「略有平淡。」
  
  他自覺現在眼中的世界比往日平淡許多,色彩不再強烈,聲音逐漸飄渺混沌,觸覺、痛覺都有些消退了。
  
  凌鳳簫睜大了眼睛。
  
  林疏:「?」
  
  凌鳳簫說:「那……那……」
  
  此人說話,甚少吞吞吐吐,眼下實在有些反常。
  
  林疏:「嗯?」
  
  凌鳳簫說:「那你前兩天,晚上……還被我弄哭了。」
  
  林疏:「……」
  
  凌鳳簫繼續說:「假如沒有無情道,你豈不是要從頭哭到尾。」
  
  林疏眼前一黑。
  
  我必堅持無情道。
  
  凌鳳簫咳了一聲。
  
  話題回到正常的軌道。
  
  「防禦法陣很嚴密,要從一樓進去,從裡面到頂樓。」凌鳳簫的手指在蕭提供的圖紙上划來划去,確定路線,然後道:「若不驚動大巫就能看到他,自然很好,若驚動,我們立即進青冥洞天,亦不會有傷亡。」
  
  林疏「嗯」了一聲以示同意。
  
  和凌鳳簫一起做事的時候,別人可以完全放棄腦子,任憑他事無巨細安排好。
  
  凌鳳簫取筆在圖紙上勾勾畫畫。
  
  林疏就看著他確定了八條上塔方案,七條下塔方案,以及三套應急逃脫預案。
  
  一切記妥,開始進塔。
  
  塔底下的防守並不是很嚴密――對於渡劫期的人來說。
  
  他們兩人靠著小有所成的身法,順利避開所有監視,飄進了一層的窗子里。
  
  第一層是空曠且高大的。
  
  巨大的毗盧神像,立在這層空間的中央,微微前傾。
  
  這尊神像有百隻眼睛,千條手臂,長在身體各處,無法形容的詭奇紋路遍布雕像全身。
  
  最大的一隻眼睛長在毗盧神的正面,大概在脖根到肚臍的位置。
  
  雖此前見過了圖紙,身臨其境時,還是能感到那種瘋狂、詭譎、難以形容和充滿壓力的窒息感。
  
  他們昨天曾談論過毗盧神。
  
  談論的結果是,毗盧神之於羯族人,就像天道之於修仙人。
  
  毗盧神有百隻眼睛,千隻手臂,用以察覺人行之惡,裁決有罪之人,而天道,在仙道的理論里,也知曉世間一切,對罪大惡極之人降下天雷刑罰。
  
  然後凌鳳簫若有所思舉例,說滇國信奉「苗神」,西疆也有所信奉的「薩訶神」,乃至於其他種種異族、種種修行流派,乃至最出世的佛道,都有類似於毗盧神、天道、苗神、薩訶神這樣至高無上的神明。
  
  彷彿天地間真有一套不可觸碰的鐵律,有一個無所不能的執律之神。
  
  蕭撫掌贊嘆,聽卿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林疏則不敢吱聲。
  
  實話說,他雖然修仙,但其實是個無神論者,甚至還經常在唯物主義與現代物理的邊緣試探。
  
  不過,話說回來,無論是否真有這樣的存在,看著這尊毗盧神像毫無灰塵,顯然得到妥善養護的表面,就能推測出,大巫可能真的自詡為毗盧神、天道之類的神明,看不慣污濁的世間,想要徹底淨化一番。
  
  他們繞過神像,來到背面,從左側木梯上塔。
  
  二層空無一人,只有一些奇異雕塑,和毗盧神同出一脈,不成人形。
  
  三層空無一人,只有一些奇異壁畫,畫上的東西也和毗盧神同出一脈,一些黑色的形體,以癲狂的形態在深褐色的牆壁上瘋狂亂舞,看久了,甚至覺得它們會動。
  
  四層依然空無一人,卻沒有雕塑,也沒有壁畫,空空蕩蕩,唯獨最南邊的牆壁上,掛了一幅美人圖,美人沒有臉,沒有形體,乃至沒有性別,只是陳舊的畫紙上,一團模糊的紅影,但林疏覺得,應該挺美。
  
  這些樓層全部寂靜得可怕,沒有一個人走動,林疏懷疑其中是否有詐的時候,他在五層看到了一個巨大的冰棺。
  
  冰棺里有水。
  
  不會結冰的水,唯有南海之底,歸墟之中的無盡之水。
  
  水里有一隻巨大的,外殼雪白的大蛤蜊,貝殼之大,需數十人環抱。這蛤閉著殼子,正在睡覺,只有淺淡的白霧從縫隙中逸散出來,發出某種甜美迷亂的氣息。
  
  顯然這白霧不是寒氣,而是致幻的蜃氣。所以,這不是一隻大蛤,而是一隻蜃,海市蜃樓的蜃。
  
  南海中,年年有船隻翻覆,大多數都是船上之人被蜃氣迷住了心神,死在了駛往海市蜃樓的路上。
  
  眼下,它在睡覺,但是當這東西醒來,蜃氣瀰漫至滿層,踏入此處之人,就會完完全全陷入幻境。
  
  但是這樣小縷小縷的蜃氣瀰漫,也會對神智造成一定的擾亂。
  
  不過,鳳凰山莊心法中的熾陽之氣,正是蜃氣的天生克星。
  
  林疏想拉一拉凌鳳簫的袖子,卻冷不防拉了一個空。
  
  他回頭看身邊,卻只看見空空蕩蕩的一間房。
  
  林疏深呼吸了幾口,回憶自己是什麼時候和凌鳳簫失散的。
  
  ――卻發現自入塔以來,他的記憶都十分模糊,似乎根本沒有和凌鳳簫說過話。而原本握得很緊的手,也不知什麼時候松開了。
  
  幻境?
  
  林疏看著眼前的蜃。
  
  或許,這只蜃並不是實景。
  
  或許在剛剛踏入塔中的時候,他們就被不易察覺的蜃氣所迷惑,陷入了半真半假的幻境中。
  
  塔中一片寂靜,林疏不敢彈琴清心,只默默念著心法口訣,試圖脫離幻境。
  
  沒有用。
  
  眼前的場景始終是一個空蕩的大房間,一隻雪白的蜃。
  
  再看,他來時的那條樓梯,已經消失不見了,而往上去的那條樓梯,也遍尋不見。
  
  唯獨在房間的角落里,有一道黑黢黢的門洞,似乎連接著一條走廊。
  
  林疏別無選擇,向那裡走去。
  
  踏進去的一瞬間,他忽然一陣恍惚,又置身第二層,身處無數奇異可怖的雕像中。
  
  他從此起彼伏的肢體中穿過,同樣的位置,仍是那道黑黢黢的門洞,再進去,到了第三層,壁畫。
  
  牆壁、天花板、牆柱,全是扭曲的形體,他穿過去,彷彿在海藻叢中穿行。同樣的位置,同樣的門洞,他進了第四層,有美人圖的那一層。
  
  再走,又是養了蜃的第五層。
  
  一個死循環。
  
  林疏最終停在了第四層,美人圖前。
  
  美人圖。
  
  美人。
  
  紅色。
  
  凌鳳簫。
  
  他看著陳舊的紙張上一團暈開的紅色。
  
  無論如何,這種顏色使他感到安全。
  
  可就在他注視著這幅圖的時候,那朱砂般的紅色,竟漸漸消退了。
  
  一張空紙。
  
  他有些喘不過氣來,靠在牆壁上,思索破解之法。
  
  假如這是他在蜃氣中的幻境,那麼幻境中的事物,應該與他自己有關。
  
  再假如……這張美人圖代表著凌鳳簫,那麼二層與三層那些詭譎,扭曲,層層疊疊的雕塑、壁畫,又代表著什麼?
  
  雖然胸口發悶,他的心神卻異常清晰。
  
  他想起了前世行走在街道上,迎面遇到翻湧的人潮,陽光下,水泥地面上是紛亂的影子。
  
  他忽然想。
  
  那些詭譎、扭曲、密密麻麻、不可形容的,或許是他眼中世人。
  
  這念頭閃過的同時,彷彿有腳步聲從門洞中傳來。
  
  林疏望向那裡。
  
  彷彿只是錯覺,剎那間,腳步又消失了。
  
  他繼續看美人圖。
  
  美人圖象徵凌鳳簫。
  
  可現在,圖畫上的紅影已經消退了。
  
  這又是什麼?
  
  關於幻境的知識,他學過不少,幻境往往與心境相關,你必須想清楚這裡面的一草一木都有什麼樣的含義,才有可能找到幻境的破綻。
  
  消退……無情道麼?
  
  他觸摸著斑駁的畫紙,心中略有茫然。
  
  那腳步聲又響起來了。
  
  林疏再次轉頭。
  
  這次,他看見一身黑衣的蕭韶倚在門洞旁,緩緩拭著無愧刀。
  
  他臉上帶著那枚銀色的面具,林疏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了。
  
  面具下有一道殷紅的血,似乎是從眼底落下來。
  
  林疏沒有上前,他知道幻境里一切都不可信。
  
  一片寂靜里,有碎屑簌簌落下的聲音。
  
  是那幅畫碎掉了。
  
  牆壁空無一物。
  
  他移開目光看著蕭韶。
  
  蕭韶卻看著那幅畫原本在的地方。
  
  良久,他聽見蕭韶道:「林疏。」
  
  林疏:「嗯。」
  
  蕭韶問:「喜歡我麼?」
  
  林疏:「……喜歡。」
  
  蕭韶說:「不喜歡。」
  
  林疏:「沒有不喜歡。」
  
  「不喜歡。」蕭韶的聲音微微有些啞,與此同時,那道血痕緩緩滑落,滴答一聲落在了地面上。
  
  「修道修心,修仙人守無情道,如僧人持戒,要淡薄七情六慾,不動心不動情,一旦動情動欲,無情道頃刻坍塌。獨你還是……」
  
  房間空蕩,微有回聲。
  
  蕭韶似乎笑了一笑:「……好高的修為。」
  
  林疏怔了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
  
  蕭韶不知什麼時候來到了他的近前。
  
  濃重的血氣里,他抬起了林疏的下巴,手指冰涼。
  
  「無論修不修無情道,你從來沒有動過情……」冰涼的刀鞘抵在了林疏胸前,然後逐漸上移,移到脖頸,臉頰,耳側。
  
  使人顫慄的冰涼觸感里,他聽見蕭韶低聲問:「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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