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落花有意 - BL仙道第一小白臉 - 耽美同人 - 免費小說 - 冰楓論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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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落花有意

BL仙道第一小白臉 by 一十四洲

2020-3-10 18:46

  
  大巫說,抓到你了。
  
  何出此言?
  
  抓到他,抓到了什麼?
  
  大巫幻身已經消散,拒北關的危情便徹底解除,林疏落回地面。
  
  凌鳳簫落在他身邊。
  
  林疏嗅到了血腥氣,凌鳳簫受的傷並不輕。
  
  但是,此人並沒有立刻包扎傷口,而是道:「長相思?」
  
  林疏點點頭。
  
  他沒有什麼特殊之處,也沒有什麼值得人覬覦的地方。若非要說有,那只能是劍閣的鎮派心法《長相思》。
  
  大巫既然想要南夏擁有的四本絕世功法,又怎會不對《長相思》有心思?
  
  更何況,《長相思》的背後代表著劍閣,得到它,對北夏或許有非同尋常的意味。
  
  昔日他們混進黑市,黑市上拍賣絕世功法,蕭正是以為被拍賣的功法是流落世間《長相思》,才花四百萬金買下,卻未想到是如夢堂的《萬物在我》――由此,又引發出了另外的一系列事件,就是後話了。
  
  而大巫――
  
  林疏忽然想到一個可能。
  
  天照會上,他和凌鳳簫殺死大巫的左右二護法,已經顯露出一部分武學,雖然他沒有使出《長相思》,凌鳳簫也沒有使出《寂寥》,但劍法刀法的意蘊是藏不住的,未嘗不會有人能看出蛛絲馬跡來。
  
  而若是大巫從那時起就盯上了他們――
  
  大巫用拒北城滿城人命作為威脅,居心已經叵測,而若是做這一切,只為引他和凌鳳簫用出真正壓箱底的絕學,從而印證他確實是劍閣的弟子,並且會用《長相思》,其心就更加可誅。
  
  而凌鳳簫聽到那句話後忽然變化的神情,也是因為他立刻想通了其中的關竅。
  
  「先不要擔心,」凌鳳簫道,「若是為了長相思,他路上就該動手。」
  
  林疏點點頭。
  
  雖然他知道,這可能只是凌鳳簫的安慰,但是大巫的行為確實有許多蹊蹺之處。
  
  比如,若懷疑他是長相思的傳人,為何不路上就將他捉住,嚴刑拷打,而是非要等他恢復修為,變得不易控制?
  
  此事還須再參詳。
  
  凌鳳簫咳了一口血出來。
  
  林疏:「包扎。」
  
  凌鳳簫點了點頭。
  
  自己恢復修為前的近半個時辰,都是凌鳳簫在擋住大巫,他受的傷要比自己重上百倍,更何況受傷之後,又繼續與大巫打鬥,傷口被扯動,血流如注,也多虧有這一身如血的紅衣,才不至於太過明顯。
  
  林疏正準備拿出傷藥與靈丹,就見城門上烏泱泱下來一堆人。
  
  拒北關的將軍道:「兩位仙君高義,救滿城將士於絕境之中,我等感激不盡,感激不盡!」
  
  凌鳳簫道,不必。
  
  後一個過來的是蒼老前輩,老前輩亦是受了重傷,被童子攙扶過來,將他們兩個看了又看,嘆息道:「你二人竟有這樣的修為底蘊,著實是英雄出少年。」
  
  說罷,又道:「鳳凰山莊的大小姐,我早有耳聞,只是不知你身邊這位少俠是何方人物?」
  
  凌鳳簫道:「是晚輩的夫君。」
  
  「夫君?」老前輩慈祥道:「果真是一對璧人。」
  
  那邊的將軍耳目敏銳,從他們的交談中抓到了蛛絲馬跡,立刻反應過來凌鳳簫就是鳳凰山莊的大小姐,而鳳凰山莊的大小姐就是王朝的長公主,一行人立刻山呼拜見殿下。
  
  凌鳳簫語氣有些乏力,讓他們起身,要將軍安排一個安靜的地方。
  
  將軍立刻吩咐下去,當即便有人引他們回城養傷。
  
  凌鳳簫這個身份何其尊貴,雖是受了重傷,無論是修仙人還是王朝將士,也無人敢上前攙扶照料,唯恐逾矩。
  
  林疏扶住他。
  
  就見凌鳳簫往自己這邊靠了靠,低聲道:「你不抱我麼?」
  
  林疏將這人打橫抱起來。
  
  有了修為,便脫出了肉身的限制,先前,大小姐昏倒時,他怎麼都抱不起來,如今卻是輕而易舉了。
  
  凌鳳簫抓住他的手臂,靠在他胸口,閉上了眼。
  
  深紅的宮裝,紅紗織金線,花紋繁復,襯一張美艷不可方物的臉。
  
  到了住處,他把凌鳳簫放到床上,然後調配傷藥。
  
  凌鳳簫望著他。
  
  一雙墨黑的眼瞳,還是那樣漂亮。
  
  可是,不高興。
  
  林疏將藥調好,處理了他後背上一處最大也最要命的傷口後,凌鳳簫便說,我自己來吧。
  
  剩下的傷,要麼在胸口,要麼在肩臂,都是不難處理的地方。
  
  林疏便將藥給他,自己在一旁遞紗布。
  
  上好藥後,再餵幾顆治內傷的丹藥。
  
  房內寂靜,一時無話。
  
  當林疏接過下人呈上來的養身粥湯,要餵給凌鳳簫時,忽然看見凌鳳簫紅了眼眶。
  
  並不是明顯的紅,只是眼底一點微微的血色。
  
  他問:「疼麼?」
  
  凌鳳簫搖了搖頭,接過他手中的碗勺,小口小口極緩慢地喝著,似乎是咽不下去的樣子。
  
  到第五口的時候,終於將碗勺在案上一擱,再也不喝了。
  
  林疏問:「難喝麼?」
  
  凌鳳簫搖了搖頭,望著窗外。
  
  他彷彿是望著窗外,又彷彿是望著虛空中的一點,帶著些許的茫然和空洞。
  
  林疏從沒有在凌鳳簫眼中見過這種神情,在他的認知中,蕭韶雖然有許多張臉,可無論是哪一個,都是時刻冷靜清醒的。
  
  凌鳳簫忽然道:「你以後就不喜歡我了。」
  
  林疏看著他。
  
  這是一個他現在無法回答的問題。
  
  甚至,喜歡這個詞語,已經和他沒有任何關係。
  
  他想回憶往日和凌鳳簫或蕭韶相處的一點一滴,回憶那時的心情和思緒,卻如同霧裡看花,與往事隔了一層厚重的白膜,無論如何都再抓不到吉光片羽,只如做了一場夢一般。
  
  短短一天之間,恍如隔世。
  
  他長了張嘴,想說些安慰的話,最終只出來一句。
  
  「我不走。」
  
  他不知道該怎麼解決無情道的問題,也不知道日後該怎樣和他相處,但是,如果凌鳳簫願意,他便不會走。
  
  一年,兩年,十年,甚至更長的時間。
  
  凌鳳簫先是眼裡微微有一些笑意,繼而卻搖了搖頭,眼中那一絲笑意也變成無邊的悵惘。
  
  他伸手。
  
  林疏將自己的手放上。
  
  凌鳳簫握住他的手,抬起來,輕輕親了一下手背,然後就沒有再動。
  
  他的頭髮滑了下來,落在林疏手上,微涼的觸感,和嘴唇一樣。
  
  林疏說:「別哭。」
  
  「沒哭。」凌鳳簫放下他的手,眼下的血色似有加重。
  
  他說:「還給我抱麼?」
  
  林疏說:「給。」
  
  他坐到床邊,便被凌鳳簫抱住。
  
  熟悉的動作和氣息。
  
  凌鳳簫從後面抱著他,將臉埋在他的頸間。
  
  他聽見凌鳳簫悶悶道:「你現在是什麼感覺?」
  
  林疏想了想,發覺自己現在的感覺根本無法用語言來形容,又努力組織了一下措辭,最終說:「只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沒有想做之事,沒有想見之景,沒有想近之人,如同前世重現。
  
  凌鳳簫問:「那你該做什麼?」
  
  林疏想,自己似乎也沒有什麼該做的事情,除了一件。
  
  他說:「你想要我做什麼,我便該做什麼。」
  
  一般來說,一個人有了一個身份,才有該做的事,比如將軍應該駐守拒北關,越若鶴應該為如夢堂拿回秘籍。
  
  他無親無故,兩個師父都不在人世,也沒有值得一提的朋友,只剩一個與塵世還有聯繫的身份。
  
  他是大小姐的未婚夫。
  
  還和蕭韶有事實的雙修關係。
  
  凌鳳簫就笑了一下,說:「其實你以前也是這樣的。」
  
  以前也是麼?
  
  或許。
  
  「我對你之心未改,你修為恢復,從今往後便是渡劫的仙君,是好事,我該高興才是。」凌鳳簫抱著他,道,「只是無情道冰涼寂靜,怕你難受。」
  
  林疏道:「還好。」
  
  畢竟上輩子也過了十幾年這樣的日子。
  
  他頓了頓,又說:「我也……怕你難受。」
  
  凌鳳簫就把他往後拉,林疏全依著他,於是兩人雙雙倒在床上。
  
  凌鳳簫靠著他,道:「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世間常有之事,並不很難受,畢竟我還能抱你。」
  
  林疏看著他。
  
  誠然,蕭韶是個不折不扣的男人。
  
  但是凌鳳簫這個殼子,又是天下第一的美人。
  
  而天下第一的美人正靠在他胸前,溫言軟語說落花有意。
  
  真正是如花的美眷。
  
  林疏想,自己的人生,也算是十分的傳奇了。
  
  不僅修了無情道,還有一個女朋友。
  
  女朋友同時又是男朋友。
  
  還都非常好看。
  
  他伸手回抱住凌鳳簫。
  
  凌鳳簫便玩他的手指。
  
  日子彷彿真的沒有什麼變化。
  
  三天之後,他們的傷都好得七七八八,可以動身回學宮了。
  
  雖是說了不必送,將軍說殿下萬金之體,若自己回學宮,末將恐怕要受罰,執意派出了一隊輕騎護送。
  
  南夏似乎比他們來時更加荒涼了,即使行經城鎮,也都是荒涼凋敝,一條長街上見不到一家賣點心的鋪子。
  
  快要開春,是最缺糧的一段時間,何況去年秋天的收成並不好。
  
  傍晚的時候,恰行至荒野,一隊兵馬找了一處道觀借宿。
  
  兵士自在外圍簡單紮營安歇,林疏和凌鳳簫在觀里。
  
  觀里有一個約莫八十歲的老道士,年事已高,法力也不剩多少,有些糊塗了,說話上句不連下句,前言不搭後語,但見到他們兩個年輕人,還是修仙人,似乎很高興,說天冷,給兩個孩子煮粥暖身。
  
  他們便在觀中的天師像前生了火,支起架子,上面吊一個煮粥用的瓦罐。
  
  粥是粗米所制,水一開,便散髮出甜香,和著火焰的暖意,照得天師像臉膛發紅。
  
  老道士盤坐在蒲草墊上,與他們說話,說我的徒兒沒得早,一看見你們,就想起他啦。
  
  又說徒弟,你脾氣不好,今天為師看見兩個孩子,想收徒,怕你喝醋,還是忍痛不收啦。
  
  凌鳳簫靜靜聽,偶爾搭兩句話,或是嘴甜一下,老道士極為高興,幾乎要合不攏嘴。
  
  說到興頭上,說我養了兩尾好看的魚,給你們看看。
  
  正要起身,又彷彿想起了什麼,說,哎呀,冬天水冷,怕水缸里的水全凍上,把它們倆放回大河裡去,看不見啦。
  
  凌鳳簫倚著林疏,哄老道士說,開了春,它們兩個就回來看您了。
  
  老道士說,哪有這種事情。
  
  他攪著粥,嘆了口氣,說這人間,就是那條大河啊。我把魚放進去,魚就離了我,也離了另一條魚,再也不回來啦。我徒弟離了我,也像魚進了大河,回不來啦。你倆明天一走,也是進了大河,老頭兒這輩子也見不到你倆的影子啦。
  
  正說著,觀門口一陣響動,似乎是黃鼠狼經過。
  
  黃鼠狼不是甚麼好動物,凌鳳簫抬手,要解決了它。
  
  老道士忙道,別打狐狸,別打狐狸。
  
  他許是眼花了,將黃鼠狼也認作狐狸。
  
  但這一阻止,黃鼠狼已經跑遠了。
  
  老道士見它沒有被打,眯起眼睛,很愜意的樣子,說,阿翠年輕的時候,長得就像個好看的小狐狸。
  
  凌鳳簫說,阿翠是您的徒弟嗎。
  
  老道士說,阿翠不是,阿翠是個小姑娘,那是我十幾歲時候的事情啦。
  
  說罷,又道,阿翠後來嫁人啦,我是全真派的道士,不是正一派的道士,正一派讓結親,全真派不讓。阿翠叫我把她忘了,好好修道。我說忘不了,阿翠就說我的修道書上就是這樣說的。
  
  說著,老道士拿出隨身的《南華經》,借著火光辨認出那一句,給他們兩個看。
  
  魚相造乎水,人相造乎道。相造乎水者,穿池而養給;相造乎道者,無事而生定。故曰――
  
  故曰……
  
  凌鳳簫喃喃念:「故曰,魚相忘於江湖,人…相忘於……道術。」
  
  他念的慢,似乎艱難生澀,而握著林疏的那只手,微微有些收緊。
  
  話音落下,一片寂靜中,只聽老道士長嘆一聲:「真想我是正一道的道士啊。」
  
  他說罷,略微渾濁的眼轉過來,打量著林疏和凌鳳簫二人,良久,道:「真好啊。」
  
  然後又看向林疏:「你這個小伙子,怎麼回事,怎麼都不對你娘子笑一下?」
  
  風水輪流轉,桃花源里,蕭韶被制裁,現在輪到他了。
  
  作者有話要說:  句子出自《莊子‧大宗師》,《莊子》又稱《南華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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