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昏倒
BL仙道第一小白臉 by 一十四洲
2020-3-10 18:46
這一天,林疏被大小姐帶著逛了江州幾個有名的古蹟,路上買了糖葫蘆,回驛館後又吃了蟹與板鴨,還喝了大小姐親手泡出來的雲霧茶。
由於連續不斷的投餵,他一天都在飽腹中度過,並且覺得大小姐在看他吃東西的這個過程中獲得了快樂。
不過,還沒有到傍晚,他就被大小姐勒令去睡覺了。
沒有什麼煩心事,他躺在床上發了一會兒呆就睡了過去。到午夜,察覺到動靜,醒了過來。
大小姐不知何時出現在了房裡,朝他道:「走了。」
白天的時候,他們約好夜探江州府。
武俠故事中,夜探某地,都要穿上夜行衣,不然就會顯得態度不大端正。大小姐也勉強意思了一下,帶上了面紗遮住下半張臉。
他們出門。
此處驛館乃是江州府招待貴賓所用,到處是護衛,正門口就站了兩個。
大小姐道:「今夜月色甚好。」
林疏道:「是。」
大小姐道:「與你子夜賞月,也不失為一件風雅之事。」
林疏道:「對。」
大小姐又道:「此處樓閣參差,不妥,我們往後去。」
林疏:「好。」
然後,他們就堂而皇之地溜了。
溜到驛館後花園一叢灌木叢後,又等著巡邏衛兵遠去,林疏被大小姐撈了起來,被帶著往江州府飛去。
大小姐帶人的技術,比起表哥來,大有進步。既不會過於往下而勒到肚子,也不會過於往上妨礙呼吸。不過半刻,兩人便落到了江州府的外圍。
整座江州府由衙門和政事堂組成。衙門在前,面對百姓,負責處理民事,政事堂在後,類似於此州的小朝廷,內有各個分部,負責一應文書事務。
此時,衙門與政事堂俱已關閉,只有幾個地方還亮著燈火,是有人在守夜。
他們繞外牆走一圈,觀察完大體構造後,凌鳳簫便又帶上林疏飛起,在牆、飛檐、屋頂上依次輕輕借力,身形彷彿凌波落葉,轉瞬之間已經越過大半個政事堂。
大小姐的衣服上有輕紗裝飾,這一飛就飄了起來,最終刮在了林疏臉上。
那守夜人的位置甚是刁鑽,能看見四面八方的景象,奈何大小姐輕功精湛,硬是借著稀疏的樹影飛掠過去,最終落在了守夜人房屋的頂上。
又飛檐走壁幾下,最終落在了中央偏西北一間屋頂上。
房子上了一把大銅鎖,雖說可以暴力破開,但終究會留下痕跡,不妥。
然後,大小姐下了一道結界,開始揭瓦。林疏打下手,把搬開的瓦片摞在一邊。
他實在是沒有想到,自己的人生中居然還有和大小姐一起上房揭瓦這種新奇體驗。
瓦片密密麻麻,下面是木質的架梁與榫卯,揭了有百十片,架梁之間終於有了一個能容一人通過的口子。
拿夜明珠照亮裡面之後,發現口子下面恰是一個厚實的書櫃,恰可以站人。
貓先跳了下去,接著是林疏,但那口子實在狹小,他中間被卡了一下,被大小姐推了一推才徹底下去,落在書櫃頂上。
而大小姐下來的卻很是容易,不知是因為身材苗條,還是因為那個甚麼「玄絕化骨功」。
落地後,夜明珠照亮了附近區域。
這房間陳列著許多大書櫃,放著很多冊子,約莫是各種文件的存放地。
凌鳳簫道:「各州的政事堂規制類似,看來我沒有記錯。」
凌鳳簫此行是為了查證萬鬼淵近萬人被坑殺一事,到底是官員欺上瞞下,還是出於皇帝的詔令。
但是,大小姐並沒有翻找詔令,而是先看起了江州府的官員變動、升遷記錄。
看的時候,眉尖微微蹙起來。
林疏在一旁,也看出了很多蹊蹺。
永康十三年秋,江州長史因謗議之罪被黜,貶至栗陽。
永康十四年夏,江州司徒王敬之被貶至株林。
永康十四年冬,江州刺史司炳光受召回京。
永康十四年冬,江州太守趙告老還鄉。
......
王朝改過年號,現在是光和二年,也就是說,永康十四年,永康十三年正是四、五年前。
瘟疫過後的一兩年內,江州的上層官員居然經歷了一次大換血,原來的大多數人都因各種緣故去了別的地方,已經不在江州了。
「他已經死了。」凌鳳簫忽然道。
林疏看過去,見大小姐的手指點在那位受召回京的刺史名字上:「三年前,因牽扯朋黨之事被黜為庶民,後鬱鬱而終。」
說到這裡,大小姐淡淡道:「余下之人我不認得,只是不知道有多少還有命在。」
五年前,江州瘟疫,數萬人被投入萬鬼淵。
此後兩年內,重要官員陸陸續續被換掉,其中,有一人已經確認死去。
凌鳳簫又移步到每三年核對一次的戶籍簿子所在的書櫃。
滿滿一櫃的文書被挑出了幾本,翻開,全是觸目驚心的紅字。
某鄉某里某人,染疫病死。
其妻某氏,染疫病死。
長子某某,染疫病死。
次子某某,染疫病死。
這些紅字有一個規律,一家人,往往死絕,一村之人,也往往死絕。
――何至於此。
林疏看向凌鳳簫,一時間,兩人相對無言。
不必再翻找什麼詔書、密令,萬鬼淵的驚天慘案,背後確實有天家的授意。
凡有染病之人,一戶人家,全被清理,整座村落,也難以幸免,然後,又要控制住消息。
單個官員,即使有滔天的權勢,又怎能滴水不漏地做到這件事?
所以,此時必定有各個部門天衣無縫的配合。
而疫病平息之後,各個有可能知道真相的官員盡數被調離,或還鄉,或遠謫,或逝世。
――怎麼可能沒有來自國都的旨意?
良久,凌鳳簫將冊子放下,道:「走吧。」
出房頂,將瓦片落回去,回驛館。
――知道真相後,他們並不能做什麼。
林疏知道大小姐此時心情不好,故而沒敢說什麼,回了自己的房間。
他後半夜也睡得不好,胡思亂想了許多東西才迷迷糊糊睡著。
第二日,出江州,回學宮。
出城之時,大小姐勒馬回頭,道:「你看。」
林疏看向街上稀稀拉拉的行人,不知大小姐要自己看什麼。
大小姐道:「多是女子。」
林疏又看了看,發現確實是這樣。
他在現代待久了,街上見到的女子很多,因此乍看之下,不覺得有什麼。可這裡是古代世界,仙道還好,凡間女子是不大拋頭露面的。
「長陽之戰後五年,北夏再次頻繁進犯。邊關形勢緊急,我朝將雇役法改為差役法,每家每戶的成年男子,依次序服繇役。」凌鳳簫淡淡道,「邊境要兵士,兵士一旦多,養兵又需錢糧,只得多徵稅款。十年下來,國庫已空,民力亦薄。」
「五年前,此地洪水泛濫,波及五州數十萬人。賑災、救濟、處理瘟疫,無一不需巨額錢糧。國力有限,只得快刀斬亂麻,將病人坑殺,或許是不得已之舉......」凌鳳簫的聲音漸漸低下去:「只是我心裡,到底有些難平。」
說這話時,大小姐的手一直牽著林疏。
林疏也知道大小姐的不高興,用另一隻沒有被牽著的手輕輕拍了拍大小姐的手背,以示安撫。
然後,大小姐另一隻胳膊從背後過來,把他整個人環住――沒有被牽的那只手也被捉住了。
只聽大小姐繼續道:「此事追根溯源,到底是因戰事而起,待我來日武功精進――」
這話沒有說完,但林疏知道凌鳳簫的意思。
他道:「你必定可以的。」
凌鳳簫笑道:「多謝。」
林疏想,大小姐如此上進,自己回到學宮後也不能怠惰,需得更加用功練琴,學習《寂滅》。
照夜長嘶一聲,朝蜀州疾奔而去。
他們白天在路上,晚上歇下,如此三天三夜後,回到了上陵山。
凌鳳簫將照夜安置在後山靈獸廄中,和林疏並肩向碧玉天走去。
上陵山靈氣充盈,空氣中滿是草木清香,與凡間不同,來到此處,精神便緩緩放鬆下來。
貓在林疏懷裡好奇地打量四周:「喵。」
大小姐摸了摸它,道:「你要和誰住?」
貓往林疏懷裡鑽了鑽:「喵。」
大小姐道:「那你要護著他。」
貓:「喵。」
林疏看著大小姐和貓一問一答一本正經地對話,覺得很有趣,不由得笑了笑。
大小姐見他笑,也勾了勾唇。
下一刻,卻收起笑意,微蹙起眉來。
林疏覺得這神情很不對――在下一刻,卻見大小姐右手扶上額頭,身形晃了晃,這就要往前栽去!
他心跳都停了一拍,立刻把貓撒開,去接大小姐。
但這一切發生的太快,他並沒完全接住,只拉到了大小姐的胳膊,並且重心不穩,最終兩個人重重地滾在山路上。
貓也被摔了一下,惡聲惡氣道:「喵!」
林疏爬起來,卻見凌鳳簫已經毫無預兆地昏倒了。
他探了探大小姐額頭,險些被燙到。
再感受靈力――灼熱靈力瘋狂湧動,在經脈里混亂流竄。
這不就是前些日子,凌霄身上出現的狀況嗎?怎麼在大小姐身上也出現了?
不過,不論為什麼,也算是知道了病因,林疏輕鬆了一些。
原因無他,這個毛病,他剛好能治。
只不過運功至少要半個時辰,無論如何,要先把人弄回竹捨。
林疏於是一隻胳膊攬住大小姐腰身,讓大小姐靠在自己胸前,另一隻胳膊穿過這人膝彎,打算將其打橫抱起。
打橫抱起。
抱起。
――抱不動。
林疏:「......」
是他太虛了嗎?
貓端坐一旁,嘲諷叫道:「喵。」
作者有話要說: 強疏所難:命運非要讓林疏去做他做不到的事情,比如抱動自己的未婚妻。
韶不經事:世事無常,韶哥從未預料到意外會這樣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