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痛陳凌鳳簫十二惡狀書
BL仙道第一小白臉 by 一十四洲
2020-3-10 18:46
無妨?
那就好。
林酥鬆了一口氣,又想了想,蕭韶姓蕭,蕭靈陽也姓蕭,凌鳳簫又是公主殿下,說不得其中還有什麼關聯。
他們這些優秀的人,總是會彼此認識的。
哦,不對,蕭靈陽不優秀。
他繼續服從大小姐的命令,安靜思過。
大小姐沒有繼續死寂,而是將「同悲」刀抽出鞘來,以細綢慢慢拭著。
林疏覺得大小姐可能真的被氣到冷靜不下來了,因為他師父以前心情不好的時候,也喜歡擦劍。
同悲通體暗銀色,使出招式來的時候,刀光如水,很好看。
終於,亥時,鐘敲三下。
大小姐抬起頭來,看著他,問:「想好了麼?」
林疏:「......想好了。」
大小姐淡淡道:「說。」
「我錯在過於輕浮,輕易被玉魄所誘惑。」林疏深刻檢討自己。
「嗯,」大小姐道,「繼續。」
「大小姐為人光明磊落,心地善良,待我又好。」林疏把這用了半個時辰組織出來的,真實性存疑溢美之詞說出來,繼續道,「故而我才接受了大小姐的好意。」
大小姐道:「也算有一點道理。」
林疏稍稍放鬆了一些,道:「我日後改過......潔身自好,不接受他人的好處。」
大小姐道:「你早該這樣。」
林疏道:「多謝大小姐教誨。」
「不謝,」大小姐道,「我看你也不大聰明,多虧遇到了我,不然恐怕被別人騙得一乾二淨。」
林疏道:「你說得對。」
大小姐:「......」
無言的沈默過後,大小姐道:「我還有一事不明白。」
林疏:「嗯。」
只見大小姐右手稍伸入衣領中,扯出一段細黑繩來,繩端是個煙青的玉璜。
那玉璜的顏色和質地,林疏十分熟悉,與他現在脖子上掛著的小玉璜相比,只有雕刻的紋樣不同,乃是一隻鳳。
林疏:「......」
想起那日煉丹課上,凌鳳簫為了給他上藥,不小心扯落了自己的玉璜,從那以後,對他態度忽然改變,他終於明白了什麼。
原來這玉璜也是件信物,從大小姐看到自己玉璜的那一天起,事情就已經敗露。
然後,大小姐修書傳到鳳凰山莊,鳳凰山莊在閩州的弟子來到寧安府,向村民詢問小傻子的來龍去脈,村民如實交代――十五年前,一位仙人將小傻子托付給了他們,讓他們代為照料。
只是村子身處鬼城之中,作物甚少得到陽光,也長得極端瘦弱,自己尚且吃不飽,自然也照顧不好一個智力有缺陷的小傻子。
無論如何,經過這一番打聽後,凌鳳簫就已經確定自己是未婚夫了。
而他自己還毫無察覺,以為大小姐突然對自己這條咸魚產生了興趣,要進行一番包養。
大小姐將玉璜解下來,放在手中把玩,道:「我發覺你的身份後,平日相處,皆將你當做至親之人。你在凡人中長大,凡間禮法甚嚴,我雖因怕你害羞,未曾直說過婚約,但話中有許多表示,你果真沒有一點察覺?是不是不願履行婚約,故意裝瘋賣傻?」
大小姐,你怎麼總是懷疑我裝瘋賣傻。
林疏絕望道:「並沒有,我畢竟不大聰明。」
真的,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就是大小姐的未婚夫。
一個住在搖搖欲墜的茅草屋,喝著清湯煮菜葉的小傻子,即使有個掛名的師父,也和鳳凰山莊的大小姐扯不上一丁點兒關係。
大小姐的未婚夫,在他的心中,至少也要是一個像蕭韶那樣優秀的男孩子。
所以,即使大小姐對他突然溫柔,還花了天價的玉魄,送了很多珍奇的寶物,他也只認為是富婆對倉鼠的飼養而已。
看來,他不僅以前是個小傻子,現在也是個小傻子。
大小姐輕輕嘆了一口氣。
林疏小心翼翼看著,覺得大小姐憔悴了許多。
「自我很小的時候,我母親便道,桃源君是出塵的仙君,他的徒弟自然也是清靜可愛的徒弟......要我日後好好對待我的未婚妻,」大小姐道,「故而,我從小便一直想見你......未曾想,你竟然什麼都不知道。」
大小姐的聲音逐漸有氣無力,林疏覺得,一定是自己的所作所為氣壞了大小姐,說話也提不起力氣來,甚至意識模糊,把未婚夫都說成未婚妻。
不過他今晚已經犯下巨大的錯誤,自然沒有狗膽去指出大小姐的口誤,只乖順道:「我錯了。」
「也罷,錯不在你。」
林疏瞧了瞧大小姐的神色,鼓起勇氣來,問:「你不生氣了?」
「念你初犯,此事就算揭過,」大小姐道,「日後,便都改了。」
林疏:「改的。」
他以後不能做一個輕浮的男孩子了,要做一個有底線的男孩子。
但是除了大小姐,並沒有別的富婆包養他。
所以,生活還是可以繼續。
「時辰不早了,」大小姐道,「我送你去睡。」
林疏溫順地被送去睡覺。
離火之精被餵了活死人,房子里沒了暖氣,大小姐蹙了蹙眉,指尖放出絲絲淡紅的靈力來,房間立時暖了,可以說是一台人形自走暖氣。
「我明日命人去尋類似的物件。」大小姐道。
林疏道:「謝謝你。」
「不謝,」大小姐道,「你若病了,也是我照顧。」
林疏今天先被凶了一晚上,此時又被妥善對待,受寵若驚,簡直要患上斯德哥爾摩症,又因為未婚夫這件事,受到了極大的心理衝擊,整個人都十分萎靡。
大小姐嘆了口氣,走到床邊,放輕了聲音:「乖,好好睡覺。」
這麼輕聲細語的一句話,頓時讓林疏覺得自己今天這一天受了極大的委屈,也不知怎麼,眼睛就是一酸。
凌鳳簫的神色立時透出微微的不知所措來。
「你別哭,」大小姐坐到了床邊,看著他,「我今日也錯了,不該對你凶。」
林疏實際上也沒有哭,只是有點委屈――現在大小姐是他的未婚妻,雖說心理上還沒有很好地接受這件事,但被未婚妻欺負哭了,說出去,著實也太過丟人。
他便道:「那你日後......」
「日後不凶了,」大小姐道,「只要你聽話。」
林疏點點頭。
論起乖巧聽話,他還是很擅長的。
大小姐看著他,眼中又有了點淺淡的笑意,「今日過後,你我之間,便無嫌隙了,也沒有相互欺瞞之事。」
林疏點點頭。
大小姐便為他吹滅了燈,道:「睡吧。」
林疏的精神本來就有些不太好,胡思亂想了一會兒未婚妻雲雲後,也就睡了。
第二日,他的精神便好了許多,恰逢凌鳳簫來找他,說幻蕩山開啓之日將近,是否準備好了東西。
昨日他把自己和蕭韶打架一事說出來,以大小姐的腦子,肯定早已明白了他就是折竹,雖說用女身此事有點尷尬,但好在不必費心去想怎麼向大小姐解釋自己拿到名額這件事了。
他說還未開始準備。
大小姐便說,今日也無事,我來幫忙吧。
便把出門的一應衣物,武器,符,丹藥重新整理,放入錦囊中。
大小姐做事極端利落,幾乎用不著林疏插手。
簡直就像是飼主要清理倉鼠的籠子,倉鼠只需要在角落安靜待著就好。
――還是倉鼠。
生活似乎沒有什麼變化。
做完以後,那邊圖龍衛來找,大小姐便去做正事了。
林疏則遊手好閒地待在房間里看書。
過了半個時辰,一位不速之客來訪。
還是華麗的衣服與倨傲的神氣,儼然是蕭靈陽殿下。
林疏有點頭疼。
蕭靈陽大剌剌進門,第一件事,就是將一疊紙拍在了他的桌上:「你,看。」
林疏便看。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碩大的題目。
《痛陳凌鳳簫十二惡狀書》。
林疏:「......」
蕭靈陽道:「你被金錢所迷,不知道凌鳳簫到底是何等險惡之人――我姑且原諒你!我耗費七天功夫,寫成此書,向你揭露真相,你若不好好識相,立即離開此人......哼!不識好歹!咎由自取!」
他這話邏輯不清,用詞不當,可見文字水平比較低下,但中心思想還是很明確:離開我姐。
原來殿下迫於大小姐的威壓,不敢直接欺負威脅他了,換成勸離。
林疏沒有打開那份《痛陳凌鳳簫十二惡狀書》。
蕭靈陽惡聲惡氣:「快看!」
林疏不為所動。
倉鼠和正室,畢竟有所不同,起碼他面對蕭靈陽的時候,底氣足了許多。
他上輩子沒什麼父母親人,師父死後更是無親無故,現在居然要處理和小舅的關係,實在有點新鮮。
蕭靈陽見他消極的態度,眼角抽動,幾乎要拍案而起。
林疏慢吞吞摘下脖頸上掛著的玉璜,往桌上一放。
蕭靈陽看到那小玉璜的一瞬間,徹徹底底的沈默了。
林疏竟然幸災樂禍起來。
他想,蕭靈陽此刻的心情,恐怕和自己知道婚約時候的心情相差無幾。
「你......」蕭靈陽從沈默中緩過來,急促地呼吸了幾下:「你!」
林疏:「我?」
「你怎麼可能!」蕭靈陽已經語不成句:「你......無權無勢!仙也沒有修好!即使有婚約,不過是一個小白臉罷了!」
林疏想了想,似乎是這個道理。
他又想了想,道:「可是和大小姐比起來,任何人都無權無勢。」
包括你,小舅。
凌鳳簫在和圖龍衛議事,你卻可以來這裡無事生非,不覺得有哪裡不對麼。
小舅就像聽到「你說得對」的越老堂主一樣,被狠狠地噎住了。
他從鼻子里哼了一聲,重復道:「小白臉罷了!」
林疏並不睬他,繼續看書,很安詳。
畢竟,他現在是一個有名分的倉鼠了。